“那个男人的身份是什么?”心中一紧,凤墨清揣测着对方的身份,他心里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可却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
“不知道,不过那个勾魂的人曾称他为‘大人’并自称为属下。”
“我会注意的。”黯然地抛下这句话,凤墨清这次是头也不回地便往往生阁的方向走去,只剩下墨殇一个人留恋地望着彼岸远去的影子,随后失落地垂下头,转身便决定再去做回新郎。
浅浅,此次一别,不见。
凤墨清一路上默默地抱着彼岸慢慢走着,原先心中的安然也被墨殇的一席话而击得粉碎。墨殇口里勾魂的人想必便是地府黑白无常二者中的其中之一,而能被他们称之为大人的想来便是人间传言中那个阎罗殿之主阎王,同样也是整个地府的主人。
彼岸果然是地府中人,也果然是他理应怨恨的那个人。
一想到自己的前世仅仅因为彼岸无聊的心思而落得那般下场,纵然此生此世自己衣食无忧,又可以说是天之骄子,可凤墨清终归对前世无法彻底释然。
更何况先前因销魂扇而看到的场景始终让他心存后怕,若是有一天彼岸真的对江情、凤墨瑾乃至凤墨瑜以及他的父王母后出手,那个时候他该如何自处,与其落到那般境地,倒不如在这之前亲手了结了彼岸的性命!
“迷蝶。”冷声唤着迷蝶的名字,随着凤墨清话音的落下,他随身佩戴着做装饰用的迷魂镜中迅速地穿出一个女子曼妙的身影。
“公子?”迷蝶偏着头,疑惑地瞅瞅将自己叫出来的凤墨清,又看看被凤墨清用复杂地难以言说的表情注视着的彼岸,她顿时愈发困惑。
“迷蝶,杀……”剩余的话僵在喉咙口,凤墨清想起自己应下的好好照顾彼岸,想起自己对彼岸莫名的情愫,他立时有些迟疑。脑海里不由得闪现出若是彼岸死去的场景,凤墨清只觉得心口骤然一疼。
只是想象彼岸死去的场景,他就发现自己似乎难以接受。
“公子?”敏锐地察觉到凤墨清的不对劲,迷蝶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那个字确实是“杀”字无疑,只是有什么人是需要她才能够杀死的,而不是靠着凤墨清二殿下的身份就可以做到的?
目光移向依旧毫无意识的彼岸,迷蝶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涌起了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尽管只是猜测,但方才凤墨清产生的杀意莫不是对彼岸?
“抱歉,迷蝶,感觉一个人走回去有点闷,就呼唤了你。抱歉,你好好休息吧。”勉强冲着迷蝶说的淡然,凤墨清歉疚地笑了笑,随后迅速地低下头加快步伐朝前走去。
被落下的迷蝶只好无奈地将心里的疑惑压下,乖巧地回到迷魂镜里,窝在里面静静地想着如果有一天凤墨清真的想要杀死彼岸,那她究竟应该作何选择?
她的心愿是彼岸帮她实现的,她理应感激对方,但是凤墨清却是她留在这个人世唯一的原因也是她唯一在乎的存在。
因为纠结而情不自禁的闭上眼不想再去想,可是当迷蝶闭上眼的那一刻,她忽然做出了选择,令她绝对不会后悔的选择。
凤墨清一路将彼岸抱回往生阁,小心翼翼地将对方放到床榻上,转身便决定离开。可就在刚刚转过身的时候,他的衣角便被人攥在手心。
疑惑地转头,凤墨清只看到原先还因醉酒而沉睡不醒的那个人撑起半身,刚刚盖好的丝被从对方的肩膀上落下,露出那一身比院中的彼岸花更为妖冶的红色衣衫。
心中一紧,凤墨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无法正面面对彼岸,他移开自己的目光,尽量镇定地说着:“怎么了?你酒劲尚未过去,还是好好休息。”
“你是谁?”彼岸却是无视凤墨清的话语,只是嘴角牵起一抹小小的弧度。她松开抓着凤墨清衣角的手,直起身用手指指着凤墨清的心口,再度问了一句:“你是谁?住在这里面的人是谁?”
面前的人脸上带着似曾相识的冷意和残酷,就如同****入他梦中的那个彼岸,无情地伸手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想到彼岸毫不犹豫地伸手将他往后推,凤墨清下意识地打落了彼岸指着自己心口的手。
“啪”的一声让两人同时都有些发愣,半晌后彼岸才率先回过神,冷声再问了一遍:“告诉我,你是谁!”
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冰冷,凤墨清愣愣地看着对方,片刻后竟然摊开手大声地笑了起来。
“啊啊啊,竟然被你发现了啊。可是这个笨蛋却一直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呢。”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凤墨清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容,他笑晏晏地望着神色比之前更为冰冷的彼岸,心情愈发明朗。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你有进入凤墨清身体的勇气,应该也做好了被我驱逐出去的觉悟。”冷声说着,彼岸手腕一翻,指尖忽然缠绕着一根红色的丝线,她轻轻勾动手指,那根红线便直接冲着凤墨清的心窝击去。
哪想到对方却是不闪不避,只是在彼岸的武器即将落到对方身上的时候勾了勾唇,笑得肆意而狡黠:“忘了告诉你了,伤害我就相当于伤害凤墨清哦。哪怕你的力量再强,也不可能只伤到我而不伤到凤墨清。”
彼岸闻言立时想要抽回手,但是显然对方比她动作更快,仅仅是在这她迟疑的那一瞬间,对方就已经抓住了彼岸的线,并且自己往前走进一步。那锋利得堪比刀剑的丝线便在那人的授意之下刺入了凤墨清的身体。
“彼岸(公子)!”两道不同的声音在片刻后同时响起,一个来自于察觉到凤墨清身体状况的迷蝶,另一个则是恢复自身意识的凤墨清。
恰巧出现的两人正巧看到彼岸保持着攻击的样子。眸中闪过一丝痛楚,凤墨清将头靠在迷蝶身上,只说了一句话,迷蝶登时就忍下了全部的怒气。她狠狠瞪了彼岸一眼,扶起凤墨清,头也不回地便带着凤墨清离开了往生阁。
“那个人还真是阴魂不散。”漠然地说着,彼岸却是不由得抚上自己的心口,那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让她很是不安。
情不自禁地走到窗前,望着凤墨清和迷蝶方才离去的方向,彼岸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凤墨清和迷蝶,终究还是开始和她走向不同的路,而这两条路也许还是敌对的。
先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主动将幕后之人揪出来,但这一次,她彻底改变了心意!
“主子,彼岸的心态好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无妨。正是这样的变化,摧毁起来才更有趣啊。”湛蓝色的眸子在漆黑的夜中华光流转,来人饶有兴致地注视着下面寂静无声的往生阁,似乎是想到了有趣的事情,他忽然冲着身边的人问道:“梨白的情况如何?”
“差不多了,就差弄出乐子暮的身体之后的步骤了。”
“哦?那就是时候让梨白的愿望走向落幕了。”来人轻笑着,在这夜中一点一点绽放残忍的微笑。
被自己身边的人背叛的话,你会怎么做呢?彼岸,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现实与过去的交织缠绕,究竟哪个是真实,哪个是虚假?又或者其实全都是真实,而他希望的现实才是真正的虚假。
凤墨清自出生到现在一直都是顺风顺水,除了幼时因凤墨瑾突然被绑而产生的种种不安、忧虑和焦急之外,凤墨清几乎就没有再遇到过情感剧烈变动的情况。
因为日子太过安逸、生活的无趣,他才会在遇见彼岸之后因好奇而跟在对方身边。初时仅仅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光,他却从来没有想到单是因为一个彼岸就可以将他沉寂的心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搅得他心神不宁,最终已经无法再回到从前。
在今夜的事情之前,凤墨清曾经不止一次想过,当初若是自己能少些好奇心、周围的生活能多些乐趣、一成不变的日子能在他认识彼岸之前改变,那么他应该不会有任何机会去熟识一个跟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女子,也不需要在现世和前世之间徘徊犹豫,这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无疑是最好不过的。
被迷蝶迅速带回王宫的凤墨清在微凉的风中慢慢地想着方才的事情,他虽不记得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失去的意识,却记得当自己回过神的时候,彼岸手中那根刺穿自己的红线以及对方不带分毫犹豫的神情。
他舍不得趁着她酒醉的时候出手,她却舍得在他失神的时候下手,他们之间果然从来就不存在对等关系。他的犹豫、他的迟疑是他认识彼岸之后的致命伤,可对方却从来只会因为一个墨殇而犹豫不决。
安静地闭上眼,凤墨清沉默地任由迷蝶拉着自己飞回王宫,意识因着身上的伤而彻底变得模糊不清。
迷蝶好不容易将凤墨清带回清殇殿,小心翼翼地将对方放在床上,却完全不敢去打扰其他人,且不说整个王宫除了凤墨瑾之外几乎没人能看到她,就算她去找人也没用,单说凤墨清身上的伤根本就不是人类能救的。
彼岸出手的目标并不是凤墨清,而好像是冲着凤墨清的魂魄,因此表面的伤口早已经在慢慢愈合,以至于很快那个细如针刺的伤口便消失不见。可迷蝶知道凤墨清最严重的伤在他的魂魄上。
她虽然不知道彼岸下手的力道以及对方的能力究竟有多强,但是方才她在凤墨清体内查探的时候却发现对方的魂魄上有一根莫名的红线,想必这才是彼岸手中武器的真正面目。
红线的另一头在彼岸手上,也就是说对方要摧毁凤墨清的魂魄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恨恨地咬牙,迷蝶闭上眼慢慢地伸手穿过凤墨清的身体想要将那根红线斩断,可就在她的手刚刚触到红线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力道将她猛地弹开。被迫跌坐在地上,迷蝶下意识地摸摸额头,才发现那上面竟然满是冷汗。
第135章奇怪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