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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TheSideofMu7

  圣域,被人们赋予肃穆观感的这个词汇,代表神圣不可擅入的领域;禁地,拔除这个单词带给人的负面印象,泛指外人止步的地区。
  就解释来看,圣域和禁地不是不能画上等号。只不过在多数人的理解中,闯进圣域迎来的惩罚和踏入禁地遭逢的结果,在感受上却大不相同。
  一是为自己的无礼付出代价,一则是毫无道理的非死即伤。
  随着时代推移,能套用圣域和禁地二词的场所越来越多,而进入这些场所的下场,尽管程度不同上述严重,多少还是叫人敬而远之。
  直至号称科学就是真理的现代,在公共场合乃至于一般住家,某种场所更是出乎意料却不约而同地拥有二词的特性。
  那就是厨房。
  或许听了会觉得可笑,但稍事思考不难发现个中原因。
  厨房是少数能够合法放置危险器具的地方。举凡尖锐的刀、叉、筷,或是能视作钝器的锅子和肉槌,甚至有形同炸弹的瓦斯罐。
  在戏剧表现上,不管和平与否,没一部创作不拿厨房做文章;来到现实生活,因酒精催化或怒气攻心的人下意识找凶器的去处就是厨房。
  暂且不论表象,厨房对人的影响也是一大原因。
  对外食族来说,推开厨房的门就等同放弃一切希望;就略懂厨艺的半熟手而言,站在流理台前即是对自己的十二道试炼;从职业料理人的角度,单是拿起厨具就能通往涅盘的境界。
  既是圣域也是禁地,厨房,不容小看的场所。
  “在我看来,就是不敢踏出这一步而已。”
  站在厨房门前,青年双手抱胸地说着。
  翌日就是基地的落成典礼。从敲定日子的那一天起基地组员没一刻得闲,直至今日,来自各部门的定时回报及申请许可更是如暴风雪般灌进指挥官办公室,足以秤斤算两卖个不错的价钱。
  那么青年怎么不待在办公室而是来到和他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厨房?再不济至少也懂得盖章,就算文件有九成九都是葛罗莉雅消化处理,哪怕青年的存在甚至比不上办公室角落的装饰品,他也不该在工作时间跑来厨房溜达才是。
  “……是我神经过敏还怎样,总觉得在不知道的状况下被狠狠酸了一顿。”
  或许是所剩不多的良心发出谴责,青年喃喃说着只有自己才明白的句子,不过仍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可谓惰性坚强。
  “莫名不爽起来了,是不是真的有人在骂我啊?”
  甚至幻想不存在的某个谁出言批评,已经是重症的等级。只见青年左瞧右看,而这条走道理所当然只有他一人。
  “时间也差不多了……好吧。”
  现在便是考验心底最后的良知的时刻。是要在没人看见的情况溜进厨房偷懒,还是乖乖回去办公室面对成山的文件,取决于青年的下一步。
  迈开步伐,青年推开厨房大门。
  “果然还是来偷懒了。雷那特是这么说的喔,指挥官。”
  “原来酸我的就是你吗!”
  “指挥官在说什么?雷那特就只有说刚刚这句而已啊。”
  “呃、这么说也对……抱歉,总觉得到刚才为止被酸了好几句,可能真的是我神经过敏吧。”
  “不是神经过敏,是你所剩不多的良心发出谴责和幻想不存在的某个谁出言批评。雷那特这么说的。”
  “果然就是你吧!”
  “其实雷那特在半夜会悄悄离开房间不知道去哪做什么,不过身为明理的饲主就该相信自己的宠物,所以我很放心让雷那特夜游喔。”
  “要在意!拜托要在意啊!单是雷那特刚才的发言就够让人在意牠夜游是游去哪啦!”
  “耶?什么?嗯,嗯……雷那特说是会影响到这个世界的根本之类的,感觉是很深奥很严肃的事情。”
  “竟然在异想不到的地方爆出重大设定!”
  “话说回来,指挥官早安。”
  “依碧丝也早!这句在一开始就该说的吧!”
  “因为要帮雷那特翻译嘛。”
  “比起日常问候居然选择先翻译尖锐字句!”
  “在平淡的聊天过程加点无伤大雅的玩笑是让生活变有趣的诀窍喔。”
  “……不会是黛微大姐教的吧?”
  “嗯!”
  “就算你一脸开朗地承认……算了,还是别在意的好。”
  终于知道吐槽下去没完没了的青年放弃至今为止的角色设定,决定改变路线营造新形象,可惜的是现在的他还不知道在未来等待他的残酷事实,以及胡乱改变形象带来的百害而无一利的影响。
  “雷那特你够了!”
  “指挥官怎么突然骂雷那特啦!”
  接下来的十分钟,青年和依碧丝又陷入吐槽与装傻的循环。
  “……我说,怎么只有你一个?其他人去哪啦?”
  “哪有?明明就还有雷那特在。”
  “依碧丝。”
  “指、指挥官的笑和平常不一样!散发出混浊阴暗的恐怖氛围──等、雷那特怎么跑掉了啦!你不在我要躲谁后面啦!”
  “应该是接受厨房禁止宠物入内的明文规定了吧?这都多亏依碧丝训练有素,我很佩服喔。”
  “怎么看都是感觉到危险而逃跑吧!”
  “危险?说得对,不管是在料理过程还是卫生问题,让宠物待在厨房的确很危险。”
  “指挥官明知我说的危险不是这意思!”
  “精神好是不错,但现在耗掉太多体力等会上工可辛苦了喔?”
  “完全在装傻!根本没接收到我的意思嘛!这种对话完全搭不上线的挫折感、原来这就是吐槽担当的心情?和被人绕到背后一样讨厌、呜!”
  依碧丝发出一声呜咽。原因是青年突然走过来,彼此的距离近到依碧丝几乎在他的影子底下,那双眼笔直凝视她的瞳,好似要看入她的内心。
  ──好近、而且指挥官的眼神……好认真。
  依碧丝只觉脸颊发热,想错开视线,但心底却有道声音不让她这么做。
  “依碧丝……”
  “是、是!”
  不自觉发出高八度的声音,且不知从何时开始眼底只看得到青年的嘴唇,让依碧丝的脸又更红了。
  ──怎、怎么办?现在这状况果然只有、但是太快了吧?可是好不容易的机会、不过还是……怎、怎么办啦!
  油然而生的期待心与背德感彷佛化做两批人马,在名为少女心的战场展开拉锯战。依碧丝的双瞳浮现混乱的漩涡,整张脸几乎要冒出烟来。
  然后,青年缓缓启口──
  “终于有人懂了!”
  ──如同赞美世界一般,高举双手发出感动的欢呼。
  “是!咦……什么?”
  错愕令依碧丝的脑袋顿时停摆,但青年完全没注意到,很开心地说着:
  “想想这一年多来,几乎都是我负责把话题导回正轨免得大家胡乱暴冲……直到今天终于有人懂我的心情,我真是、太感动了!”
  带着“太好了”的含意地使力握紧拳头,彷佛聆听天使的细语般感激涕零地抬起下巴,眼角似乎还浮现动容的泪珠。
  “……”
  青年如同沐浴在神圣光辉的洗礼,与之相较,依碧丝的表情则从数秒前那火热的混乱急速冷却,变得有如大理石般毫无温度,嘴角更是浮现有如冰块的冷笑。
  “唔?依碧丝怎么突然不说话、呃,等等,你的表情有点吓人,别、别不说话啊?等等,那手是什么意──”
  青年的句子被强制中断。
  稍晚,厨房门又一次被打开,出现的是满脸歉意的薛曼。
  “不好意思!保养炮管花太多时间,一不注意就──嗯?哇哇哇哇!面粉桶怎么长出人的脚、不对是倒插进去的?这样面粉不就不能用了吗!”
  在担心当事人的安危前更在意食物的材料,因为意想不到的发展揭露爱好甜点的少女心的偏颇价值观,是倒插在面粉桶的青年始料未及的。
  这时又传来逐渐明显的杂乱脚步声。
  “咪咪咪咪!蜜朗琪不小心睡过头了咪!大家对不起呀咪!”
  “对不起!追狐狸追到忘、啊不对,是巡逻太认真才迟到的!我没有忘记喔!”
  一前一后出现在厨房的蜜朗琪和阿帕契,同样看到那长出一双腿的面粉桶。
  “咪咪咪咪!这是什么?还会动耶!好厉害咪!”
  “面粉长得出脚吗?既然长得出脚来那也长得出番薯吗!”
  “怎么可能嘛!呜呜,怎么办?又要另外搬新的面粉……虽然我很高兴,但厨师叔叔们又要生气了啦。”
  听着少女们充满个性的反应与感想,同时理解到她们完全没有伸出援手的打算一事,青年默默流出男儿泪。
  结果是青年自力晃倒面粉桶脱困。
  在发表落成典礼的举办日期的那天傍晚,薛曼向青年提出制作造型饼干的邀约,参加成员还有依碧丝、阿帕契和蜜朗琪;至于实力派的芸和斯图卡都因为探索任务不得不缺席,动物佣兵则是因为体毛问题不列入名单。
  虽然没有强制规定,不过各基地组员在典礼当天多少都准备特殊节目或才艺表演,“少女兵器”及动物佣兵也不例外,然而生性内向的薛曼单是想象自己站上舞台就两腿发软,于是换种方式为典礼尽一份力。
  照理而言,薛曼的邀请不可能被接受。考虑到业务层面,青年没法抽身支援任何排组;就算装饰意味大于实际意义,青年还是得坐阵在办公室里头。
  提出建议的当下,薛曼自知机会渺茫,青年也觉得不可能得到首肯,未料葛罗莉雅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薛曼背后出现,那一副极地冻土般的扑克脸,更是让贝雷帽少女差点口吐白沫。
  出乎意料之外,葛罗莉雅接受薛曼的要求。
  之后薛曼雀跃地离开,看少女开心的背影,青年高兴归高兴,仍是问葛罗莉雅原因,不免又被数落一顿。
  事实上,在“筛选”事件了结后,青年与薛曼、依碧丝、阿帕契及蜜朗琪的互动急遽减少。无非是顾虑意向力对“少女兵器”的影响,以为能够自然地达成目地,可旁人的眼是雪亮的,青年疏离她们得太过明显。
  蜜朗琪有呜咪玩闹,阿帕契有洛克陪伴,依碧丝也有雷那特在,反观薛曼只能从甜食得到慰藉,不管是购买或自制,相关的支出与日俱增,葛罗莉雅终于看不下去。
  藉由这次机会与少女们拉近距离,不过敢有不良意图就当场抹杀。这是青年今天被赋予的任务,和以往相同得赌上生命这点尽管叫人莞尔也没办法。
  然后现在,任务重点对象的薛曼一脸阴郁地跪坐在小山状的面粉堆前。
  “……我说,薛曼……这个,面粉洒了就不能用了,别太伤心啦。”
  “这些面粉……原本可以做出很多好吃的甜点的……”
  “呃、这……抱歉,真的很对不起。我──”
  “饼干面包松饼蛋糕可颂泡芙甜甜圈水果派可丽饼凤梨酥马卡龙奶酪卷马德莲果仁蜜饼布朗尼馅饼……”
  “──念经吗!不对你原本要作那么多种吗!”
  “嗯?指挥官说什么呀?我只打算作饼干而已。”
  “就算是这样,这面粉的量作饼干也嫌太多了吧?”
  “请放心,不管剩多少……我都会全部吃光的!”
  “别一副自信的口气也别一脸期待的表情!”
  “蜜朗琪也很期待咪!就和抓鱼时能不能抓到大鱼一样期待咪!”
  “我也是!就和追狐狸时能不能发现天然番薯田一样期待!”
  “阿帕契的比较基准太难懂了!”
  这时依碧丝从储藏库走出来,很轻松似地抱着一袋厚实的布包。
  “薛曼,面粉只要一袋就够了吗?”
  “啊、是的。谢谢依碧丝。”
  薛曼小跑步地上前接过布包,将之放入另一个干净的桶子,接着把其他材料摆上流理台。包含面粉,奶油、糖粉、鸡蛋和果仁类配料,需要用到的模具和钢盆也一应俱全。除了薛曼以外的少女们无不露出惊叹的表情。
  然后,青年注意到薛曼手中那容量约两百毫升的玻璃罐。
  “薛曼,你手上的小罐子是什么?不太像奶油,也是作饼干要用的?”
  “这个吗?嘿嘿,其实这是我自制的糖精喔。”
  薛曼一脸羞郝地说着,孰不知听到这句话的青年及依碧丝等少女的脸在瞬间刷白。
  “虽然市售砂糖就可以做出不错的饼干,但毕竟是要在落成典礼吃的,太普通也不太好,所以我就带来啰。”
  “那、那东西……我记得不是被芸销毁、我是说,在之前那次用完了吗?”
  依碧丝嘴唇颤抖,身旁的阿帕契和蜜朗琪也点头如捣蒜。
  “嗯,对啊。不过放心,在昨晚睡前我就做好了喔。”
  “这种生物武器只要一晚就作得出来吗?”
  依碧丝只觉一阵晕眩,阿帕契及蜜朗琪也脸色发青。这时,青年缓缓走向薛曼:
  “薛曼,可以让我看看这罐糖精吗?”
  “嗯,好呀。”
  “唔喔喔喔喔!咆哮吧我的二头肌!”
  青年很有礼貌地跟薛曼要来玻璃罐,立刻往气窗奋力一扔。只见罐子划出一道强而有力的抛物线,消失在墙壁的另一端
  “指挥官你做什么啦啊啊啊啊!”
  薛曼高声惨叫,一副失去至宝的哀戚表情。
  “啊,抱歉,刚才窗外好像传来拉比很想尝鲜的低语,基于分享心理就丢给牠了。”
  “这、这样吗?呜呜,虽然可惜,但也没办法了。”
  尽管薛曼垂头丧气的模样叫人怜惜,但这是不得不的必要之恶。对于青年无我的牺牲,依碧丝、蜜朗琪及阿帕契同时对他投以尊敬的目光。
  “……不过还好,预防万一做了两罐果然是正确──”
  “咪咪咪咪!蜜朗琪的猫咪力没有极限!超级蜜朗琪投掷──咪!”
  这次换成蜜朗琪抢下薛曼从口袋拿出的玻璃罐,吶喊着语焉不详的台词同时往气窗奋力一扔。只见罐子如同要撕裂空气般地飞出气窗,化成天边闪烁的一颗星。
  “蜜朗琪你怎么这样啦啊啊啊啊!”
  “咪,薛曼对不起,蜜朗琪刚刚听到呜咪的羡慕喵喵声,想说呜咪和呜咪的朋友还没吃过就丢给牠们了。”
  蜜朗琪一脸内疚地诚心道歉,站在薛曼背后的青年、依碧丝及阿帕契同时对她作出带有肯定之意的大拇指手势。
  损失二罐得意作的糖精,薛曼失落是失落,不过考虑到调理时间有限还是打起精神。一旁的青年及少女们尽管对不起薛曼,不过考虑到生命的重量可不只这两百公克的糖精,很有默契地在心底立下陪罪的决定。
  “那么请大家先固定好盆子,将里面的奶油和糖粉平均搅拌吧。啊,因为维持一定的温度比较好搅,所以最好是用手喔。来,手套。”
  “戴上手套感觉就变好厉害呢咪~咪呜?薛曼,怎样才算平均呢咪?”
  “颜色变白就可以了。”
  “原本的黄色不好吗?看起来像烤番薯很棒耶。”
  “那样就哇、作不成呀、饼干、讨厌啦!盆子一直滑,就和被偷袭背后一样讨厌!”
  “滑的话在盆子底下垫条抹布看看,效果不错。”
  “真的耶!指挥官怎么知道的?”
  “还在‘外面’时我有给我姑姑带去帮忙过,大概了解一些。啊,搅拌的过程会耗点时间,累的话就休息──”
  “咪?可是蜜朗琪的已经变白了咪。”
  “好快!”
  “我也好了。不过还是觉得像番薯的黄色比较好吃的样子。”
  “阿帕契也是!你们是用手拌没错吧!”
  ““是啊。””
  “太扯了!怎么想都不可能──”
  “其实……指挥官,我的也好了。”
  “依碧丝!在我说话的这几秒是发生什么事啦!”
  “混和奶油和糖的过程不是三秒钟就可以完成的吗?”
  “薛曼?唔喔喔喔喔!这颜色比搅拌机打出来的还漂亮、你们的手是怎么回事啊!”
  “咪?指挥官的奶油和糖粉还是分开的咪。”
  “真的耶,像番薯的黄色好好吃。”
  “指挥官比我还慢……嘿嘿,有点开心。”
  “突然有种莫名的挫败感!做饼干是这么打击心灵的活动吗!”
  “姆呜呜,这样材料用得完吗?时间不够烤的话失败的成品也会变多,虽然多少NG品我都吃得完就是了。”
  “全NG的话你不就打算吃掉全基地份量的饼干了吗!”
  “咕嘟。如果真的发生那种事……请指挥官放心,我是不会发胖的!”
  “不准吞口水也不准期待!我说你这被动技也OP过头了吧!”
  “蜜朗琪又搅好一盆了咪~”
  “我也是!”
  “我这边也好了。”
  “这边更OP啊啊啊啊!”
  “那请大家再作一盆,稍微等等指挥官吧。”
  “等、讲得好像是我拖垮进度一样!”
  “好~咪。”
  “蜜朗琪帮我说句话啊!”
  “那可以去烤番薯吗?”
  “我没慢到那种地步吧!”
  “指挥官,加油啰。”
  “依碧丝你笑得也太挑衅了!很得意吧?你现在超得意的吧!”
  “姆呜呜,指挥官再不动手,真的不够时间烤的……NG品,独吞……欸嘿嘿。”
  “别边笑边流口水重点是别期待!喔喔喔喔燃烧吧嘶吼吧为了挽回尊严搅拌吧啊啊啊啊!”
  伴随诡异的词句,青年丝毫不顾肌肉负荷地疯狂搅动钢盆里的奶油及糖粉,没一会功夫就达成理想的成果。
  “怎、怎样?哈……呵、哈……可以、了吧?”
  代价是几乎喘不过气。
  “嗯,很完美喔。”
  薛曼很开心地点头,依碧丝、阿帕契和蜜朗琪也不知为何拍起手来,青年吐出满意的气息。
  “那现在我帮各位加蛋,也要搅拌均匀喔。”
  然后面如死灰。
  “好了咪!”
  “好啰!喔喔现在的颜色有点接近烤番薯耶!”
  “我也好了。薛曼,第二盆也一样吧?”
  “嗯。啊,指挥官──咦咦!指挥官的身体像盐柱一样慢慢崩塌了!”
  “薛曼冷静咪!这时就要叫救护车、救──护──车──咪!”
  “你才该冷静吧!怎么办?如果这时雷那特在或许知道该怎么急救……”
  “我有办法!给指挥官吃烤番薯就会好了!”
  “““为什么!”””
  “之前洛克也有变成这样,我喂他吃烤番薯就好了。赌上爷爷的名字,一定不会错!”
  “那只对洛库瑞基先生才有效吧?而且重点应该不是烤番薯,是喂的人的关系……”
  “没错,就算雷那特不在我也可以确定是这样。”
  “所以蜜朗琪喂猫咪饼干的话指挥官就会复活了咪?”
  “怎么导出这种结论的!简直就像从履带直接跳到氮气加速一样省略太多过程!”
  “阿帕契喜欢烤番薯所以喂烤番薯咪。蜜朗琪喜欢猫咪饼干,当然就是喂猫咪饼干了咪。”
  “那、那要是我的话,甜点类都可以啰?”
  “等一下!怎么连薛曼也被误导?还真的拿出巧克力棒、咦?你怎么自己咬着一边?”
  薛曼没回答依碧丝,只见她脸颊微微发红,叼着巧克力棒接近青年,将抹上巧克力酱的另一端送到青年嘴里。
  依碧丝立刻了解薛曼想作什么,也在理解的同时整张脸红到几乎冒烟。
  “等、等等等、你在作什么!偷跑、不对,要喂也不是这种喂法!先不说偷跑的问题感觉等下会发生很不妙的事总之暂停!”
  在依碧丝的努力下,顺利阻止薛曼如同按下核弹发射钮的行为,也把阿帕契不知从哪找来的落叶堆扫进垃圾袋,更即时把蜜朗琪的猫朋猫友挡在窗外,总算将混乱的状况导回正轨。
  而身为原因的青年及时恢复意识,却不知道薛曼为何投以遗憾及怪罪的视线,依碧丝又是怎么一脸疲累,还有阿帕契及蜜朗琪不太高兴地嘟起嘴唇。将少女们的反应解释成是自己的关系,青年尽己所能地赶工,为了弥补造成的混乱及延宕的进度而努力。
  期间阿帕契和蜜朗琪没少玩过,薛曼也毫不掩饰对NG品的期待,依碧丝则意气风发地展现出远胜于青年的高效率。闹归闹,总的来说过程还算顺利。
  历经波折总算来到压模阶段。从各式各样的模具中,阿帕契挑出番薯造型的模具,蜜朗琪拿的是蝴蝶结和猫形的,依碧丝则是小狗和爱心。
  至于薛曼,从她的选择不难看出她的偏执。举凡草莓蛋糕、层迭的松饼、棉花糖等,另外还有许多普及大众的甜点,全都化成制作造型饼干的模具迭在薛曼的手边。
  “薛曼,你这些模具……”
  “很棒吧?全是请乔斯达先生买的喔!”
  “居然要到下订单的程度!”
  “因为商店街卖的种类太少了嘛。说起来乔斯达先生真的好厉害,连这么难找的立体模都有呢。”
  看薛曼幸福地摸着马卡龙造型的模具傻笑,青年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叹气也似地笑了下后作罢,随意拿起一个模具在平铺的面饼压出形状。
  “指挥官,动作要快点,不然解冻后就不好压了喔。”
  “谢谢,这我知道。喔对了,薛曼,你有坚持哪些形状要几片之类的──”
  “蜜朗琪好了咪!”
  “我也好了!满满的番薯饼干看起来超棒的!”
  “我可没输你们,也弄好一整盘了呢。嗯?指挥官才两片呀……加油啰。”
  “就叫你别笑得那么挑衅啦!”
  嬉闹当中手也没闲着,各种造型的饼干很快地放满准备的十几面大型烤盘,单是看着就不免有股成就感。
  “虽然指挥官只做了一盘多而已。”
  “这就别提醒我了……唔?依碧丝,你脸上沾到了。”
  “咦、咦?哪里?这边、讨厌!手套都是面团越抹越多了啦!”
  “呃哈哈,陷入苦战啦?”
  “居然笑我、等!指挥官怎么突然握住我的手、只有这种时候特别快!”
  “我只是想帮你拉住手套啦。你看,不是脱掉了?”
  “是……指挥官真的不一样了。”
  “啊?怎么突然这么说?”
  “蜜朗琪也这么觉得咪。”
  “连你也这么说?唔,我哪边不一样了?”
  “指挥官不都会帮我们擦掉吗?以前我追野猪追得脏兮兮的,指挥官就有帮我擦掉脸上的土呢。”
  青年顿时语结。
  “对呀咪。可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指挥官就不会帮蜜朗琪和大家了……好像是不想碰到的感觉咪?”
  “嗯,从一年前基地被‘原生种’攻破的那时开始,指挥官就变这样了。”
  接在阿帕契之后,蜜朗琪和依碧丝的发言更是让青年不知该怎么回答。碍于意向力的干涉,青年不可能对少女们明说;找个适当的理由搪塞,就算少女们相信,青年自己也不可能接受这种结果。
  这个时候,薛曼抱着五人份的烘焙用隔热手套走来。
  “这些请大家戴上。烤箱已经预热好了,只要把饼干放进去就可以啰。”
  薛曼一脸充满期待的笑容,好像已经看到饼干完成的那一刻。
  “咪咪咪!好热喔咪!”
  “这热度、我可以放几颗番薯进去烤吗!”
  “啊!随便打开的话温度会下降啦!”
  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烘焙专用的大型烤箱旁的蜜朗琪和阿帕契大声嚷嚷,薛曼连忙跑回去阻止这对活宝,并引导她们安全地放入烤盘。
  依碧丝看着她们三个,回头看了下青年,轻轻地吐了口气。
  “也对,现在说这个太煞风景……对不起,指挥官,就当我没提过吧。”
  然后转身,却没料到手腕在这时被握住,身体顿了一下。
  “指挥官?”
  眼中透出的讶异在看到手腕时熄灭。青年的手套着那厚重的隔热手套。
  依碧丝的眼睛微微发红。
  “难道真的和蜜朗琪说的一样,你不想碰到我们吗?”
  青年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说话?指挥官,虽然你可能没注意到,但我都有看在眼里喔。你和缇儿,就像那时之前和我们相处的时候一样……诺爱儿和铃世,凯特和芸,还有斯图卡和葛罗莉雅,和她们在一起时也和之前没差别,为什么就我们……”
  依碧丝的声音越来越小,隐忍什么似地缩起颤抖的肩膀。
  “……我没办法说。”
  “──!”
  依碧丝倒吸一口气,接着放弃似地垂下肩膀。
  “……那可以放开我了吗?我还得去帮忙。”
  “我也去。”
  “不了,指挥官就在这整理桌面。分工比较有效率吧?”
  “依碧丝。”
  “什么?”
  “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伙伴,也是我无可取代的朋友。”
  依碧丝夸张地抽了口气,只觉脸颊倏地发热,随即意识到似地迅速别开。
  “这、这时说这个做什么?”
  “因为我必须让你知道。不管发生什么,又或是你们对我有什么想法,甚至以后可能不会待在这里……你们是我的伙伴,也是朋友。”
  依碧丝忽地转向青年,水润的瞳中满是错愕。
  “指挥官你……说什么?以后不会待在这里?这种事、怎么可能啊!”
  “呃、可是,我想你们都有自己的想法,而且最近我……还是被点明才发现自己做了傻事、不对这不是重点,总之我在想,你们会不会因为我的关系而失望,想离开这里去别地发展之类的……”
  “才不会呢咪!”
  “唔喔!蜜、蜜朗琪?”
  “就是啊!指挥官想抛弃我们吗!”
  “阿帕契说什么啊!我完全没那意思啊!”
  “那就让我们留在这里嘛!如果是甜点吃太多我可以改、改成一天只吃两盒十二吋蛋糕就好!”
  “这是加码吧!不对、意思是你至今都吃超过这个份量吗!”
  突然冲过来的少女们叫青年难以招架,这时依碧丝更是大步逼上来。
  “这里是我们的家!才不会说走就走!”
  “依碧、唔!等──”
  然后,青年被依碧丝紧紧抱住。
  “除非、除非指挥官讨厌我了要赶走我、不对,就算指挥官要赶我走我也不走!这里就是我的全部!我的回忆、我的人都在这里!才不要走呢!”
  青年宛如后脑被打了一棍,震骇得无法言语。
  如果是在这之前,考虑到意向力的影响可能唤醒少女被封存的记忆,青年会把依碧丝推开,不过现在的他办不到。
  原因在此刻青年脑中的画面。透过直接接触的管道,依碧丝脑中的片段影像流向青年,让他发现一个天大的谬误。
  依碧丝依稀记得“筛选”,只是在暗示的作用以及大多人选择忘却的情况下,导致记忆的真实性出现不稳,使得少女将那段经历视作极端逼近现实的梦境。
  同时也因为这个动作,青年发现自己的意向并未流去依碧丝。或许是“驭鬼”和“伏魔”其中之一的关系,顺利将之封存在青年这方,因此没造成少女精神上的混乱。
  “依碧丝,你……”
  青年无法掩饰惊愕,愣愣地盯着依碧丝,而少女不知怎地耳根红得发烫,更加收紧手臂。
  “勒……太紧……我、不能……呼吸……”
  “咦?等、指挥官!别昏倒啊!这样我不是跟诺爱儿一样暴力了吗!”
  “在说这话前居然不考虑薛曼的立场!”
  “指挥官好过分!”
  “啊对!薛曼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依碧丝是故意的对吧!两个都好过分!”
  薛曼哭叫。彷佛是嫌状况不够混乱,被忽视的两名少女发出高喊:
  “只有依碧丝不公平咪!”
  “我也来!”
  “什、等下!一起冲上来的话──”
  不甘寂寞的蜜朗琪和阿帕契同时飞扑青年,然后双方的额头来了次极具冲击力的亲密接触。
  痛得在地上缩成一团。
  “感觉痛到不行……”
  青年眼角抽动地说道,依碧丝愣愣地点了点头,薛曼更是摸着额头发出可爱的低呼,好像撞到头的是她似的。
  “那个……指挥官。”
  “怎么了?薛曼。”
  “姆……虽然刚才又拿我的力气开玩笑有点讨厌,但是……我相信指挥官喔。”
  薛曼露出羞涩的微笑,让青年看得哑口无言。
  “所以,就算指挥官不知道为什么和我们保持距离,我也呜呀!”
  戴着隔热手套的手突然压在薛曼的小脑袋上。
  “谢谢,薛曼。”
  “指挥官……嘿嘿,好久没被摸头了。”
  “抱歉吶,让你们觉得不高兴。”
  “咦?没、没有啦!我能做甜点吃甜点,全是指挥官许可的吧?这我很谢谢指挥官的!真的喔!”
  “我的话、这个……至少知道指挥官不是讨厌我们,就可以了啦。”
  “薛曼……依碧丝也是,真的谢谢你们。”
  看着少女的表情,青年露出宽心的一笑。
  “就是呀咪!最近呜咪的朋友越来越多,基地也没管蜜朗琪带多少零食,蜜朗琪也很谢谢指挥官!”
  “对啊!在基地种番薯或追野猪也没人说教,谢谢指挥官!”
  “你们两个别以为趁着这气氛说什么都会被原谅。晚点我会找人清查食物存量,还有加强巡逻避免野生动物溜进基地。”
  ““怎么这样!””
  看着少女的表情,青年面露莞尔。
  尽管没能明言,但透过意向力的感知,青年确实感受到少女们对他的信赖,只觉鼻头发酸,眼眶似乎有些湿润。
  “不管以后你们决定或选择什么,我都会尊重你们,而且全力支持你们。”
  青年说着,胸怀炽热的决心。或许是这句话来得太过跳脱,少女们无不讶异地看着青年,这让他尴尬了下,随即想到该说什么,笑着补充:
  “因为我们是朋友。”
  听了这句的少女们相互交换视线,然后同时转向青年,露出灿烂的笑容。
  这一刻,彼此之间的羁绊更加稳固。
  “唔,每片饼干的颜色都有点差异,成功的好像不是很多。”
  “请放心!NG品就全部交给我吧!”
  ““““你也太高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