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方大军隔着千米的距离,开始向左右部署兵力,前方树林首当其冲,数起爆炸声响后,火舌冲天窜起,并开始向四周蔓延。尔特副星上未曾有人使用炸药,所以我猜那爆炸是魔法箭造成的。
因为敌方地势相对较低,所以大部分的火势会往我方延烧。博志松紧张地道:“火一旦烧过来,我们大部分的陷阱都会失效了。我们要不要去救火?”
“敌军前哨兵看我们人数少,却又无惧于他们,可能因此认定林中有埋伏。如果去救火,我们除了人手不够外,也容易侵入对方弓箭手的射程以内。”博志松身旁的弓箭手也发表看法。
博志松忧心忡忡,望着鬼影岭的方向道:“唉……敌人竟然会与代理司令一样使用火攻,我担心他们也会用同一个方法对付其他营区。”
看敌方除了火攻以外,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我突然有所体悟,不禁叹道:“原来如此……真是一举数得呀!”我向充满疑问的众人解释道:“我想敌军是发觉到米格鲁所留下来的油脂痕迹,怕树林里有陷阱与埋伏,所以干脆先一步引火。这样一来,他们不仅可以先整军休息,而且除了反制以外,也可以清出空间,利于骑兵发动大规模的进攻。不过我认为,敌军最主要的是想看我们的反应,从而判断我们有多少实力。例如我们有没有足够的魔法师去灭火?或者……我们是否会撤退?”
“我们同样也急于知道您的决定。”博志松道。其他人也关心地望向我。
我豪气地说:“他们不敢来,只好由我过去谈判。”
我呼唤惜倩姐妹过来,然后下令博志松身后的二十人拉动铁线,三百米外瞬间爆起二十个光球,飞砂走石之后,形成一道数百米长的防火巷,同时也是阻碍对方装甲车前进的大壕沟。而光球所造成的威势,也让敌军的阵营里产生一些骚动。
临行前我交代博志松说:“你们在此地戒备。我若失败,退回土库镇找米格鲁,与他们一起行动。”
“干脆用神箭,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博志松身旁的弓箭手发狠地道。
我能理解他快刀斩乱麻的想法,可是既然我不想看见人类自相残杀,又怎可容许自己的双手沾满血腥?“使用权力或力量都要非常小心,否则如果每个拥有强大力量之人都和你一样的想法,那人类早晚会走上灭亡之路。”我的口气虽然平和,但语意绝对非常重,使得该名弓箭手不知不觉闪避着我的眼神。
弓箭手咕哝地说:“人类会不会灭亡尚言之过早,但是对敌人太过宽容,我军肯定会比敌人早一日升天。说句难听的,人类的未来也轮不到我们去操心。”
“我能理解。”我环视众人一圈后,语重心长地说:“半年前的我和你们一样,不但不会去思考人类存在的意义,甚至也无法决定自己的人生目标,所以我不怪你们会有如此的想法。”
我向惜倩姐妹挥个手势,随即转身朝敌军走去,只对众人留下一句话:“对于人类的未来,千万不要忽视你们自己的力量。”
“我跟您一起去。”博志松从身后追上来。
我横臂阻止道:“你留下来指挥这些人。如果我谈判失败,你必须将部队开进土库镇,与米格鲁的骑兵队一起行动。”
“我们都是囚犯的身分,您会相信我?”博志松大声的质问,让后方众人都可以听到他的声音。
我转身面对众人,毫不犹豫地说:“既然是自愿军,囚犯的身分也就消失了,况且我已经任命你为特勤组中尉组长,甚至你们当中的三十几个官兵都必须听命于你。”
博志松似乎无法置信,压低着声音说:“这……您是认真的吗?”
我点头道:“当然。”
“好,我正式接受这个任务。”博志松对我行完礼,抬起头时突然指着西北方天空,发出一声惊咦:“那是……法少尉的同僚吗?”
我朝他所指的方向望去,两个黑影由鬼影岭盘旋而下,由于距离太远,我仅能以飞行翼判断出他们是空骑兵的成员,不过其中一人的胸前有一黄色物体,很像地虎队中的豹猫。或许是被虚无弹的火光所吸引,两个人不理会敌军,直往我们的方向飞来。
“嗯……是胡浩天队长和殷绮玟少尉。”随着距离的接近,我总算认出来人。
两人在空中观察片刻,看起来似乎对两只火龙兽颇为忌惮,最后还是殷绮玟认出我,率先落在我身前。“学生参见老师!”殷绮玟一落地便对我执学生之礼。
胡浩天带着灵豹紧跟在后,而灵豹落地后马上跑来偎在我的脚边摩蹭。由于我的面貌不同以往,所以胡浩天原本还有些迟疑,直到看见灵豹的动作后,才释疑地向我行礼:“参见老师。”
我看他换了臂章,有些高兴地说:“咦?胡大哥升中校啦?”因为珍妮的关系,我与胡浩天是各叫各的。
胡浩天恭敬地道:“是的,前两天才因功而升了两级。”
我拉着胡浩天两人到博志松面前说:“我来向你介绍……这位是特勤组的博志松中尉组长,以后可以多多亲近。”
“你……不是……”殷绮玟神情怪异,犹豫着要不要见礼。博志松也是一脸震惊,不过他是针对胡浩天称呼我为老师一事而觉得不可思议。
“一言难尽,是法……少尉封我的。”博志松尴尬地说,毕竟他原本也没有认真去看待这码子的事。
我不想在这话题上多做着墨,于是转而问胡浩天:“你们不是在保护大殿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宫里已经得知这里发生战事?”
胡浩天神情严肃地说:“三日前,二殿下与塔伦国使节团勾结,刺杀陛下与大殿下……”
我吃了一惊,急忙追问:“结果呢?”
“大殿下身负重伤,被一女子所救,目前与陛下暂避安第斯州州府。二殿下被裘娜的大龙所突袭,而遭到威廉公爵的铁卫当场击毙,但是四公主却被使节团掳走当人质,目前三殿下正与之周旋当中。同时间,塔伦国再次出兵乌信城,据探子回报,敌军大约有十二万人,而且配备以前不曾见过的攻城武器。”说到四公主时,胡浩天掩不住担心的神色。他停顿一会儿又说:“陛下认为战事可能不只一处,所以派我们空骑兵走访各边境,以掌握敌军的行动。”
“大殿下有没有生命危险?”我首先想到的是登基的事宜。
“苍松圣医及时挽救,目前已无大碍。可是四公主那里……学生怕会有意外。”胡浩天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安与对我的期待。
我问道:“对方使节团的层级有多高?”
“为首的是喀堤的第七女希薇公主,学生感觉她与二殿下之间……有暧昧关系。”胡浩天说得有些不自然。
“他们有多少人?”
胡浩天感叹地说:“其随行人员总共有八十六位,每个人都有不错的武艺,学生勉强能以一敌一。反而是威廉公爵的三名铁卫,不仅攻守俱佳,更有余力保护陛下。事后公爵曾经表示,若铁六有跟来,四公主就不会发生如此遗憾的事。”
我认为这个行动应该计画很久了,人数肯定不会太少,于是又问:“不足百人即敢在燕城闹事,我怀疑还有其他接应的人员。对了!二殿下的人马有多少?是否全部拿下了?”
“两百多,大部分是近卫团预备营的官兵。也因为难以辨认敌我,使得近卫团损失惨重。其中被我们活逮的有三十五人,逃走的约二十余人。”胡浩天摇头一叹,似乎也为近卫团的处境而感伤。
我安慰着说:“四公主的事你不要心急,两相比较之下,这里的局势紧张多了。”
胡浩天强打起精神,转头望着敌军的方向说:“学生省得,我们刚才在司令部听到简报,只不过没想到敌军也会使用火攻。还有,我们看见这里发出很大的火光,而且出现一大条沟渠,请问那是怎么一回事?”
我要博志松出来说明,自己则不断思考着二殿下与塔伦国之间的问题。我心里揣测道:
“秋武军是哪里人?塔伦国国内有没有驭兽高手?”我突然对殷绮玟蹦出这个问题。
刚向胡浩天解释完情况的博志松抢先回答我:“秋武军发迹于商联公国,传言是从美英洲漂洋过海而来。至于驭兽术,全中央大陆就属朝阳畜业最出名,而且他们在各国都设有分部,在塔伦国工作的人员,甚至比在公国境内的人还多。”
我想起织田庆的行动,不禁脱口而出:“织田由美会不会也知情?”
博志松揪着眉说:“织田由美?听名字肯定是掌握实权之人。”
“咦?你怎么会如此清楚?”我突然感觉自己以前小看了此人。
“我的继母就是从织田家族出来的人,所以我有些了解。织田家族一贯取单名,满十八岁时须参加授阶测验,若成绩优异将被冠上等级所代表的字。“由”字是“田”字出头而来,只比“夫”字稍低,但是已经肯定这个人有继承家族事业的潜力。”博志松侃侃而谈。他的一席话也让我对织田家族有更深的认识,于是我继续追问道:“如果叫做织田静燕,那又是什么等级?”
博志松并没有回答,只是睁大双眼,神情错愕地反问我:“您怎么知道这个名字?她……她……就是我的继母。”
我原本还担心是黛安的二娘,没想到却是博志松的继母,所以有些宽心地说:“织田由美是朝阳畜业的第三顺位继承人,也是南幌学院之副院长。她说织田静燕是她失踪二十多年的姑姑。”我忽然想到一事,随即慎重地问博志松:“容我冒昧问一句,你的继母是否不孕?”
“呃……我不清楚,因为家父说是他自己不想再生的。”
我甩着头说:“不管了,还是先解决眼前之事吧!”
胡浩天自动请缨说:“如果想要去谈判,不如由我代替老师去。”
“因为大殿下受袭的缘故,我有些改变心意。我准许你们由空中先发制人,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我转而对惜倩姐妹说:“分一些光黯之箭给胡中校他们。”
胡浩天拿到箭之后,应了声遵命,随即与殷绮玟冲上云霄。我要灵豹留在原地,自己则趋身前往刚才造成的大壕沟,以土魔法造出一条道路,好让后面的两只火龙兽通行。
森林的火势越烧越旺,炎热的空气夹杂着令人飙泪的黑烟,加上劈哩啪啦的声响,使得双方都难以观察对方之行动。惜倩姐妹在我的授意之下,首先朝官道两侧的烈焰各射出三箭,该处的火势与树木顿时消失无踪,眼前马上出现散坐于地的敌军。大部分人皆已离开座骑,手里还拿着干粮和水壶。面对突如其来的异变,敌军一阵慌乱,纷纷丢下手中物品,快速地跳上土龙兽。
我大剌剌地慢步前进,经过道旁坑洞时,随手发出水魔法浇熄余烬。虽然有数千骑兵挡在当前,我依然不为所动地说:“快出来一个能担负责任的,我要求与之对话!”
“你算什么东西?”“疯子!”“白痴!”敌军中不断发出谩骂的声音,甚至有十余只箭矢朝我们射来。
惜倩姐妹发出恐惧的尖叫声,我这才想起她们没习过魔法和武术。我双手连忙朝空中发出一堵气劲,箭矢纷纷掉落在我的身前。可是这个动作让空中的两人误以为我下令攻击,于是盘旋而下,向敌军聚集处甩出光黯之箭。
如同经过轰炸一般,数颗光球连续引爆后让敌军的阵势大乱,几乎没有人可以安稳地坐在土龙兽背上,而坑洞边缘尽是残缺的尸首,我估计敌军至少被毁去六百骑。胡浩天两人完成任务后,绕了一圈落在我身旁,从他们精神奕奕的表情来看,似乎满意于自己对敌军造成的杀伤力,也一吐在燕城所受到的怨气。
我心里虽有些不忍,但既定的事实已经无法改变,只好寄望刚才的攻击能威吓到对方,以达成和谈的最终目标。为了顾及惜倩姐妹的安全,我让胡浩天与殷绮玟居前,并且要惜倩她们两人下来,以步行紧跟随在我身后,就这样一路逼近敌军阵前。
完全不受哀嚎声影响,胡浩天将一具尸体踢进坑洞里,朗声对敌军说:“谁可以代表出来答话?”
由于之前的行动已经使敌军对胡浩天产生畏惧,所以众人纷纷持着兵器戒备。骑兵后头缓缓开出两辆装甲车,停在坑洞对面与胡浩天对峙。胡浩天挥手向车内人打招呼,嘴里却不饶人地挖苦说:“难道是个丑姑娘,为何不敢出来见人?”但得到的回答却是数只连弩箭。
“铛-铛-铛-”胡浩天身形未动,仅轻松地以双臂上的推进器做抵挡。不过敌军在有人率先发动以后,纷纷跟着举弓狂射,其中更夹杂着魔法箭,我不得不挺身而出,在众人面前竖起一面水墙。敌方装甲车也不知道要死心,两道巨型火龙由射口激射喷出,而眼尖的我也发现数辆装甲车准备绕道进攻。
同时间,在我身后的火龙兽似乎被压抑太久,狂嘶一声后,分别从两旁窜出去冲撞敌军,丝毫不在乎敌人的刀剑武器,即使敌人使出火魔法也对其无可奈何。不过惜倩姐妹还是很担心两只火龙兽,光黯之箭以装甲车为目标连番拉弓射出,不仅轰得对方伤亡惨重,附近骑兵也只顾着自己落荒而逃,某些在装甲车内的人员,甚至因为犁马移动太慢而选择跳车。
我扯住惜倩姐妹两人说:“够了!不要赶尽杀绝。”事实上也没有多大差别,因为光黯之箭已经用窖。
殷绮玟手中的剑尚未饮血,可是望着已经一片狼籍的战场,有些难以调适地问:“老师要不要乘胜追击?”
我感叹地摇着头,继而向胡浩天说:“敌军会花时间整顿,我等他们派人来后再做决定。麻烦胡大哥将后面的人带上来,一部份交由博志松去灭火,你带另一部份人去救治敌军伤患。”接着我又吩咐惜倩姐妹:“指挥灰哥和棕妹,将敌人尸首推入坑洞掩埋。”
三人分别去执行我交代的任务,只余殷绮玟与我在一起。我看她的眼光一直跟随着胡浩天,不禁关心地问:“你和胡大哥之间的关系有进展吗?”
殷绮玟轻摇臻首,有些无奈地表示:“胡大哥是个专情的汉子。”
殷绮玟此言颇令我感觉到尴尬,好像胡浩天和我自己是个强烈对比。虽然殷绮玟只是有感而发,并非是针对我发言,但我也因此打消进一步询问的想法。
第76章神兵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