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舞衣及一众装饰送给凝香、凝然后，月曦便带了鹅碧躲在教场一旁观看。
　　教场露天而设，占地极广，顶盖琉璃碧瓦，周围碧波荡漾，翠绿如玉，故又称“玉波坊”。宫人们在教场前方设了看席，而坐在其中的，正是适才文娟所说的一干重要人物：千圣的帝后、葵妃、国师、晗玥、静璇两位帝姬和清旭玉臻帝、诏严太后，几位王爷公主，都已到场。
　　在征得玉臻帝同意后，教场许嬷嬷一声令下，乐师们奏起了轻快地音乐。一个个身穿青翠舞衣脚戴银玲的少女鱼贯而入，旋起轻快的舞步，身姿甚是曼妙。
　　“看到了！看到了！这是凝然姐姐！那是凝香姐姐！她们好漂亮，跳得真好看！”
　　听着一旁鹅碧兴奋的欢呼，月曦会心而笑：这两个丫头跳得确实不错，在这么多身材相似，穿着相同的舞者中竟能让人一眼认出，将豆蔻少女的娇俏甜美展现无遗，可算是拔尖的了。
　　众人正为这场中活泼明朗的气氛所感染，却闻曲风一转，基调仍旧欢快，只是多了许多滑音，节奏也忽快忽慢如同一醉酒之人郎当乱逛，却又不失了活泼。似是应了这曲调，场上一众绿衣少女一分为二，在中间空出一条通道的同时，各挑位置，摆出各种美妙姿势立定不动，一抹明亮的嫩黄顺着中间通道缓缓而上，仔细看来却是顾凌波。
　　只见一袭以淡紫色为底，上绣大多粉色牡丹的紧身长裙将她的身段勾勒得玲珑有致，外罩一件嫩黄色纱裙，半绾半留一头青丝，随意插了个蝴蝶簪，双眼娇中带懒，懒中含媚，媚中却不失单纯与活泼，脚步随着节奏时快时慢，身形随着各处滑音左摇右晃，双手随之摆出各种动作，突兀却不失节奏，凌乱却不失美感，落拓却不乏活泼，好一个醉酒娇憨的富家千金。
　　“天哪！这……这真的是……是那个冷面冷心，说话做事都冷冰冰的那个……顾流波，顾姐姐……吗？”努力闭上合不拢的嘴巴，鹅碧再次发出了感叹，转头只见月曦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看着台上。
　　确实很令人惊讶，印象中的顾流波冷淡疏离中带着些微高雅，即使最近已经温和不少，却也是稳重成熟，何时见过她这般天真……若然那无名坟前所见影像不假，想来五年前的顾流波便是如此吧！
　　愣忡间，场上旋律已变，不知何时顾流波已经一脸酣然，优雅地卧睡高台，绿衣少女们早已退去。未几，数名白衣女子飘然而入，细看之下，竟是先前的绿衣少女们，不过是披了件白纱裙，挽上长纱，原本光洁的发间加上摇摇朱钗，舞步微转，却褪去那天真娇态，成熟高雅间更多了些脱尘飘逸，宛如翩翩仙子。
　　随着众仙子飘然而入的还有这场舞蹈的另一名主角——清若水。但见她亦身着一件广袖白纱，隐约间透出里面深紫色锦缎裹着的曼妙娇躯以及锦缎上那粉嫩清新的嫩黄色荷花，额间淡点朱砂，青丝曼舞，翩然飘过兀自酣睡的顾流波身边，广袖迤逦，依依自其面上滑过。顾流波悠悠转醒，恰见清若水回眸而笑，恍惚间迷迷糊糊便跟着她走了过去。清若水步履轻盈，翩然旋转，顾流波跌跌撞撞跟在其后，步履不稳，忽左忽右，却又恰到好处的配合着清若水舞动旋转，动作不羁又风情万种。
　　“啧……奇怪！”看着看着，月曦却皱起了眉头。
　　“哪里奇怪？”鹅碧好奇问道。
　　“你不觉得，清若水的动作有些僵硬吗？而且旋转起来很突兀，尤其……是和顾姐姐比起来，显然很不自在。”
　　“是吗？”听了月曦的话，再看了看台上的两人，鹅碧似懂非懂地道：“好像是哦！如果只看若水夫人一人，虽然有些怪，但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可是和顾姐姐一比，就真的觉得很突兀。难道说，是若水夫人跳错了？”
　　“这就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月曦目光不离台上二人，解说道：“照她们的距离和舞蹈的节奏来看，如果是舞步有错的话，她们应该会撞在一起才对，可是她们并没有。而且清若水的感觉也不对，她的角色应该是一个高贵典雅，虽然妩媚惑人却清尘脱俗，令人有一种不可侵犯的神圣之感。可她此刻表现出来的却只有妩媚与诱惑，感觉一点都不像仙子……”
　　“奇怪！为什么夫人不说的时候，就什么也没觉得，被您这么一说就觉着好像哪里都不对一样，如果不是知道您的性子，奴婢都要以为您是故意在找若水夫人的不是了……啊！”意识到自己一时口快说了不该说的话，鹅碧急急住了口，可是还是晚了，因为月曦已经沉默，双眼正动也不动地看着自己“对不起夫人……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其实是说……”
　　“你怎么就知道不是呢？”意外地，月曦并没有生气，而是微笑着自嘲道：“我能是什么性子？一样有爱恨情仇，一样有欲望妒忌，一样讨厌想要伤害我的人。”
　　“不……不是的！夫人是……是奴婢见过最……最宽容良善的……”
　　“呵呵……”不等鹅碧结巴完，月曦已轻笑着打断她“傻孩子，你会这么想，那是因为你还小，遇到的人太少……最重要，是你还没有看到全部的我……呵呵……事实上，我确实很讨厌她，如果不是其他的观舞之人中也有不少皱起了眉头，只怕就连我自己都要这么以为了。”
　　“夫人……”眼前的夫人，明明是在笑着，可为什么却让人感到一阵莫名的悲伤和无奈，她似乎不需要回答，当然鹅碧也不懂回答，就这么喃喃着。
　　此时，场上传来了众人的惊呼，二人回头，清若水不知何时已摔倒在地。众人上前搀扶，只见她右脚似乎不太能着地，想是伤得不轻。看席上，玉臻帝问过伤情，命其好好休息，便要带着众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