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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自那天谈判之后,图檠就再也没有理会晓儿,虽然凌晓儿认为自己才有生气的资格,可是所有的人好像都认为是她对不起他,尤其是偶尔来拜访的王伯和管事的伍大娘,整天愁眉苦脸的,而且每次都对着她叹气再叹气。
  每天,她都被迫听一堆人的埋怨。
  “少爷都不笑了!”
  关她什么事!
  “少爷每天甭着脸,吓的别人都不敢靠近!”
  那又怎样,他不讨人喜欢,又不是她害的!
  “凌姑娘,你不该说那样的话!”
  她没做错,争取自己的权益怎么了?
  “你伤了少爷的心!”
  拜托,图檠才是个大奸商!她被他骗的才惨!
  “和少爷和好吧!”
  不要,才不要,他这样对她,她不会轻易原谅他的!绝对!
  “凌姑娘,你好歹说句话嘛!最近家里气压真的很低啊,主子脸色不好,我们这些当下人的日子不好过啊!”
  还要我说什么,你们都认定是我的不对了!
  错都是她的!
  她才不会再笨的找罪受。
  前几天,她理直气壮的提出抗议却饱受白眼,人人都当她是罪大恶极的元凶。她能再说什么,她还能再说什么!
  对,他们才是一家人,图檠是他们的主子,他们不向着他会向着她这个外人吗!是她笨!
  她都忍忍忍的忍下了,怎么,她不说话也有错啦!
  她甘愿当软柿子,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捏的!
  “够了,都给我滚出去!”终于,凌晓儿再也受不了他们的轮番轰炸,爆发了。
  她决定做乌龟啦!
  凌晓儿赖在床上像鸵鸟一般拒绝面对现实。
  反正她出不去,也不想出去,赚什么钱啊,人都要被唾沫星子淹死了,钱乃身外之物,不赚也罢!
  图檠冷冷的靠在她房间的窗外,示意丫鬟继续去叫她起床。
  “可是公子,凌姑娘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我们……”她们好委屈,真的从来没伺候过这么赖床的主子啊!
  “你们下去吧!”淡淡的开口,图檠平静的站在那里,思索着,这是第几天了?第三天了吧!她竟然用这样幼稚的手段!
  他走近凌晓儿的房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他有时很怀疑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困着她,他明明已经有了很重要的人,而他也知道,她根本就不属于他,可是让他放手,他做不到。
  他只知道,如果放她离开,他的心灵铁定是受伤惨重,所以他一定要彻底的抓住她,不让她飞走。
  他知道她早晚要走,因为她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一个足以留下她的理由他没有,所以他只能折断她的翅膀,让她再也不能飞,让她只能留在这里。
  但是苦心留下了她,却没有想到他对她来说是什么?她对他而言是个很特别的存在,可她却总想从他身边逃走,所以才会演变成现在的局面——他像是一个想要玩具却总是得不到玩具的孩子,只想把心爱的玩具占有,而不管玩具是否愿意被他占有。
  他明明就是一个成功的人,财富,地位,身份,样貌,在整个封青国,恐怕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拒绝他的青睐,多少女人想当他的贴身丫鬟而使尽手段,而凌晓儿却是那么不同,为什么他仅仅是要把她留在身边就这么困难!
  凌晓儿在被子里觉得委屈,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现在全世界的人都觉得全是她的错!害她只能当缩头乌龟,有正事也干不得。
  怎么这次和上次的待遇差了这么多?!
  正在叹气时,被子一下被人强行掀开了,她郁闷的看着冷漠的图檠,索性像任性的小狗一样,追着被子继续把头埋进去。
  他就是罪魁祸首,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看见他!
  被子再次被移开了,她继续追,最后被子被丢在地上,她扁了一下嘴巴,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她没做什么坏事吧!
  老天干吗这么折磨她!
  刚到就经历失恋,然后是不断的虐待,还让她去看他亲爱的小心肝,她想去放松一下心情他都不允许!早知道是这样,她当初就不会把心送给他,让他这么践踏!
  等个几年救了人就走,她现在会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快乐的小公主,在现代做自己喜欢的事,吃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想去哪就去哪!
  “爸爸妈妈,我好想回家!”她哭的伤心,全然不知道他正在用怎样痛苦扭曲的表情看着她。
  他知道她会走,可不知道她这么想走!
  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留住她,他不允许她离开。
  “我不会让你走的。”勉强说出这几个字,他的手紧紧握住,可依旧阻挡不住心里的恐惧。
  凌晓儿没好气的瞪他,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他这样禁锢她,放在现代,可就触犯刑法了。
  “车公子来了。”丫鬟上来禀报。
  车瑞仪?
  凌晓儿对这个名字产生了直接的反应。“哇!他来了!”
  凌晓儿一脸的惊喜,图檠则是满目阴森。
  “叫他等等我,我就去!”凌晓儿快速的翻身,下床,穿鞋,一气呵成!
  她的救星啊!终于到了!
  看她这样,图檠就更郁闷了。她就那么高兴要去见那个男人吗!
  他觉得这几天他叫那些丫鬟叫她起床的行为很傻,如果她是为了别人而从床上下来,那么,他宁愿她一辈子躺在床上。
  兴高采烈的打开门,凌晓儿风一般的冲了出去。
  车瑞仪耐心的坐在图府的会客厅里,一身黑衣,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却令人觉得高贵无比,不敢正视。
  终于,他等的人出现了。
  车瑞仪露出温柔的笑容,说道,“凌姑娘,你来了。”
  “叫我晓儿就好,车瑞仪。”凌晓儿笑的灿烂,对这个雪中送炭的美男子更加喜欢。
  “那么,你叫我瑞仪吧!”那些个俗礼的确不适合她。
  “好高兴你来找我!”虽然她知道他一定会来找她,但,这么快就来找她她真的很感谢啊!
  激动的上前握住他的手,她终于要摆脱这可怜的处境了。
  紧跟在她身后的图檠看他们这么热络本就很不高兴,现在,她竟然当着他的面和他亲热!图檠气的两眼都要飞刀子了。
  “车瑞仪,你来我家有什么事?”狠狠的从他们俩的中间走过,图檠坐下,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我是来找晓儿的!”车瑞仪挑衅的看向图檠,一副你明知故问的表情。
  他坏笑着,用眼神说,你很清楚吧,别跟我装傻!
  图檠也以眼神示意他,叫的这么亲热!她又不是你什么人!
  图檠打了下手势,丫鬟明白的端上茶来。
  开盖闻茶香,清香的气味让他心里平静了许多。
  “车大神医来我家找个丫鬟做什么?难不成是看上她了,想娶回家当老婆?”他酸味十足的讥讽。
  车瑞仪好风度的没发火,还是一脸笑模样!
  真是刻薄又超级没风度的话!
  今天图檠会讲这样的话,他也不枉此行了!
  王伯叹息着别过脸,不想看神祇一般的少爷竟然会说出这样没风度没品位的话。
  “有何不可?”他游刃有余的反驳。为了医术他可以娶个完全不喜欢的人,况且,凌晓儿他还很喜欢。车瑞仪笑的灿烂,给了图檠个回马枪,“你肯割爱?”
  图檠要是愿意,他可就捡大便宜了,虽然这几率几乎是零。
  图檠还是慢慢的喝茶,只是茶杯被他捏的吱吱作响。
  “车瑞仪,滚回去!”他捏碎茶杯,咬牙切齿。
  车瑞仪微笑的看着他,非常明白是什么原因让这个男人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不过,想要的东西尽量争取,也是他的原则。
  “贵府丫鬟这么多,就成全了我吧!”他眉开眼笑的挥手。
  车瑞仪的随从过来,打开抱着的小箱子,是满满的一箱金砖。
  出手真是大方!
  凌晓儿两眼发直的看着那些金子,哈哈,她要摆脱苦海了!
  真没想到,车瑞仪不但有钱,还不像某人是个扣门精!
  车瑞仪得意的看着图檠,气的图檠想拿东西砸死他。
  整个会客厅是一片剑拔弩张的气息。
  “这些钱绝对不止三千两!这买卖你赚的绝对够本!”凌晓儿说道,一脸可以放手了吧的表情。
  图檠原本面无表情的俊脸望着正对车瑞仪傻笑的笨女人。
  “你忘了之前说的话吗?”图檠阴恻恻的说道。
  她是忘了。晓儿做个鬼脸,聪明的堵他,一脸嚣张,“你不是商人吗,不是最爱赚钱吗?有这么好的机会大赚一笔不是很好?”他可是唯利是图的奸商,这么有利的交易,不会不做吧!
  “凌晓儿。”图檠平静到不可思议的声音叫道,用几乎可以杀死人的目光看着她,而他的身上仿佛弥漫着蓝色的怒焰。
  “干、干什么?”她有说错什么话吗?
  他干吗这么生气?!
  莫名其妙!
  觉得有些冷,凌晓儿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算了,基本上,她也是个讲信用的人,虽然她很不想讲这破信用!
  看着她那双闪烁着胆怯的眼睛,图檠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刚才差点失控。
  “这样好了,”她转头对车瑞仪说,“我以后每天会抽空教你医术,你每次给我一百两,怎么样?”这样,钱就是她赚的了,过不了几天,她也会自由。
  “可以吗?”她问图檠。
  “随便你。”他还能说什么。
  “那就这么说定了。瑞仪,我们走吧。”凌晓儿拉住车瑞仪的胳膊,头也不回的离开。
  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他们离开,图檠的身体清冷的彷佛瞬间失去了光泽一般,整个人心灰意冷。
  “少爷!”王伯担心的叫着。
  他站起身,冷冷的,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的走回自己的房间,然后关上门,完全不理会身后担心的众人。
  王伯默默的注视着他家少爷。
  图檠从小就很聪明,但是由于长期缺少母爱,图老爷又忙于生意,便养成了他孤僻的乖戾性格。
  不过,这样的性格虽然成就了他的一番事业,却在对待感情上显露出严重的缺陷。图檠的样貌和地位让无数千金小姐倾心,可是他从来没认真去爱一个人,他喜欢别人的方式真的和其他人不一样,一般人根本就没办法理解,更无法忍受。
  王伯无奈的叹气,少爷现在必定很茫然吧,可是,他们能说些什么呢?
  少爷万事都做得非常完美,所以每个人都很敬重他。他从来不在意任何人,因为只要被他失望的看上一眼,任何人都不会再违背他什么。
  唯有凌姑娘,她是特别的。她不听从少爷的指挥,还经常跟少爷作对,让少爷极度不顺心。
  他当然看的出来少爷是非常喜欢凌姑娘的,可少爷爱她的方式真的很不对,所以少爷的情路才会这么坎坷,少爷不迟钝,他只是不敢面对。
  害怕失去的心,受了一次伤,当然会更加小心翼翼。
  王伯心想,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几日后书房
  按照以往的惯例,月底是各房掌柜与图檠对账的日子。
  王伯大清早就把账册搬到了书房,等图檠一来,便让掌柜们认真的报起了账目,图檠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表情、声音,甚至小动作都没有。
  王伯不确定的叫着,“少爷?少爷!”
  “继续。”图檠的脸上看不出喜乐,只是慢慢的喝着茶,很不专注的听着汇报。
  “今天还是算了吧。”少爷这样根本就无心生意嘛!
  “我说继续。”冷冷的看了眼不再汇报的绸缎庄掌柜,图檠低头随手翻着帐册。
  第一次,图檠对大把的银子没兴趣。
  今天,图檠正好赚够了十万两,他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可他一点快乐的心情都没有。
  王伯只得示意掌柜继续。
  不久后,最后一个报账的掌柜停了声。
  “汇报完了吗?”图檠看似认真而专注的看着账本,头也不抬的开口。
  “完了。”
  “那就下去吧。”
  王伯轻轻的抬手,动了动,他们一个个声都不出的退出门。
  “少爷,凌姑娘回来了。”眼尖的王伯透过窗户看到了那个轻盈如蝴蝶的身影。这几天,少爷一直忙着生意,刻意不见她。
  可他看的出来,少爷的心里根本就放不下她。
  图檠的手抖了一下,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人老了,身体就会经常出问题,明天让凌姑娘代我陪你出去吧。”王伯给了图檠很好的借口。
  图檠阴沉的垂下眼。
  他已经几天没见她了?!
  自从那天起,她虽然每天会出去几个时辰,但其他的时间的确有好好的呆在家里。所以,他不是看不到她,而是刻意不看她。
  这家很大,刻意忽略一个人是很容易的。
  看图檠在犹豫,王伯了然的鼓吹,“少爷,她是你的贴身丫鬟。随侍在旁是她的职责所在。”
  “也对!她没赎身之前,仍旧是我的丫鬟,任我差遣。”
  图檠无声地笑了,他,还是有理由接近她的。
  凌晓儿逍遥的日子就这样结束了,但是,她怎么可能会这么乖乖的听话呢!
  所以,只要图檠一松懈,她就会趁机偷溜。
  今天,听说图檠开的某家店出了问题,他就急急的出去了。他前脚走,她后脚也绝对不耽误的开溜!
  刚要出门,就有人来报,说倾心楼的雨繁姑娘找她。
  找她?
  有什么事?
  凌晓儿百思不得其解,算了,到了不就知道了吗?
  幸好,今天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就走一趟吧。
  倾心楼
  刚进屋,凌晓儿就被眼前的景象陶醉了。雨繁的上身穿着乳白色肚兜,下身是同色绣裙,外罩淡紫色薄纱,发丝如云瀑半髻半披肩,清丽脱俗得不得了,配上后面的牡丹屏风,整个人就像一副绝美的画!
  看似雍懒,实则无力,但她还是勉强起身,笑笑,藕臂轻抬,让晓儿坐下。
  晓儿内心赞叹,她真的好美,可惜了。
  “找我有何事?”晓儿明知故问,人命关天,她虽然心中有数,却也得确认再三。
  “想和你聊聊天。”雨繁喘了好大一口气才坐下。她的体力,越来越少了。
  “你说。”美人不长命,现在的她,宛如游魂。
  “我知道,我活不久了。”她说,声音淡淡,像谈论家常般稀松,她命薄,她早就知道。
  再轻喘,“可我不想死。”她苦涩而坚定的说道。
  在遇到他以前,她对生死根本就不在意,反正她命苦,活着也是痛苦。可,遇到他,她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了。
  “所以,我想请凌姑娘帮我。”为了他,她赌。
  凌晓儿摇摇头,看向窗外,“抱歉。”
  这忙她不能帮。这里的医疗条件真的没办法。
  做手术,她连百分之一的把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