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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血海深仇

  他目光中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寂静。沉默中,他不可置信地望着云烟。这些他早就知道,可是听到云烟亲口承认,这样不加掩饰地揭开。他才真正明白自己是如此的可悲,她对自己的爱是假的,她对自己的在乎是假的,她没有一刻属于过他。
  一直都是他一厢情愿,甚至只要她愿意将圣音教毁掉他也不会阻止。可是这样的宠爱与心甘情愿换来的却是她的无情与嘲讽。
  青筋暴露,他捏紧了拳头。盛怒之下没人能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待到听见一声穿透骨髓的声响后就看见青衣飘然的他立在云烟的身边抱住了她。
  她费力地转过脸,嘴里汩汩地涌出鲜血,她实在没有力气说话了。最后弥留的那一刻云烟可能在想,相公我先走了,你保重。或是,终于让你亲手杀了我,等你知道一切之后将会是痛不欲生的折磨,这就是你背叛誓言与缪琴在一起的代价。
  总之云烟对他嫣然一笑。流年辗转轮回,初遇时她冲他一笑,缘定三生,生死相别前她亦将最初的笑容呈现在他的面前。
  年幼的柳依依被晾在了一边,完全不明白自己的爹爹怎么会杀了自己的娘亲。黑色的锦袍从夜幕中滑过,他落在缪琴的面前一剑刺穿了她的心脏。
  待他持着滴血的冷剑走到爹爹的面前时,他的眼中也只剩下一片空洞的漆黑。冷剑扬起却没有落下,他放过了爹爹让他此生永受错杀自己心爱之人的折磨。
  柳依依被魔教教主带走了,在临走之前她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爹娘。自己疯掉的爹爹眼里已经没有了柳依依,他紧紧抱着云烟渐冷的身体像孩子一样大哭了出来。
  魔教中常年看不到阳光这是柳依依不喜欢的,魔宫很大,有无数的黑暗走廊和房间。一日她在教主午休的时候闯了进,柳依依只是好奇每个房间中到底会有些什么。这个昏暗的房间中有一个窗户透过砂纸落下暗淡的黄昏光线。藤椅上躺着一个人,熟悉的蟒纹长衣,柳依依捂住嘴巴想要悄悄地退出去。
  “不要走,小丫头,我想和你说说话!”他慢慢起身,鼻子中却溢出了鲜血,指尖一抹轻轻就擦去了。
  “丫头,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的毒已经游走到了心脏处了。丫头保护好自己,想要在魔教中活下就要变得强大起来,我不能代替云烟守着你长大了。”他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要死他却没有一点害怕慌乱,脸色淡然而平静。死亡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叔叔是谁想让你死?柳依依帮你报仇!”柳依依走到了他的身边跪下,紧紧拉住他的手。
  “柳依依要记着千万不要和新一任的教主亲近,哪怕她对你好,你也不能相信她。保护好你的爹爹,他现在已经疯了,我怕魔女会杀了他。”
  柳依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咳咳——”他痛苦地咳了几声,捂住自己的胸口。
  桀骜了一世,也躲不过宿命二字。他蹙起了眉头,无声苦笑。棱角分明的侧脸浮起柳依依不懂的释然神色。
  “今生想等的人是永远也等不了,余生相随的只有孤独与惆怅,我只能贪恋死而非生。”他喃喃自语,被柳依依握紧的手也失去了力气。柳依依趴在他的身上痛哭出声,娘亲没有了,父亲也疯了,就连照顾自己的叔叔也死了。她成了孤儿,再没有人会在意疼惜。
  眼睑慢慢合上,他浅淡一笑,江南中有一美人撑着雨伞在雨帘中款款走近。对着他弯了弯
  眉梢露出温婉浅淡的笑意。“你是不是没有伞?来我伞下避雨吧!”暗香浮动,她的笑层层叠叠在他脑海中舒展开来,如茶水中泡开的茉莉。那一眼,那一场雨就注定了此生的沉沦。
  那一晚,柳依依穿着白色的丧服在他的棺材面前跪了一夜。自他死后魔教中起了很大的变动,以前他的任用的心腹都被暗杀了,全部都换上了魔女的人。
  她的野心与欲望一日比一日强盛,终于她杀了柳依依的父亲让圣音教再没有机会死灰复燃。柳依依那日守在魔宫中已经被魔女软禁了起来,晚上送来一个锦盒。
  窗外一道闪电闪过,一声惊天的闷雷响起。柳依依打开后看到了爹爹的头颅,上面粘着泥巴和血污。他的眼睛已经合上,嘴角挂着安详满足的笑意。可是柳依依还是无比的惊恐,她把盒子“啪”的一声合上推得远远的。
  骤雨磅礴而下,急速的雨滴敲到在屋顶上发出铿锵的声响。闪电点亮瞬间的白昼映出柳依依失去血色的小脸,爹爹也死了,她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小手扬起跌碎了一只茶壶,她挑起一块瓷片狠狠地向自己的手腕划去。
  头上闷雷一阵又一阵地响过,老天也在为这些枉死的冤魂叹息吗?她小小的身子跌倒在碎片上,白色的丧服被划破沁出点点刺目的鲜红。手腕上喷涌出的血已经蜿蜒成了一片,恍若三途河畔大片浓烈的彼岸花。浓烈的绚烂,浓烈的怨恨。
  她以为自己会死掉可是第二天她醒了,她忘了一切。魔女走到她的身边低头抚摸她的发丝,一袭绵长的红衣,落下一地繁华的喜庆可是为什么柳依依看着就觉得莫名悲哀。红衣的裙角边站着一个男孩,他抱着一把剑眼神有些冷淡。
  “你叫柳柳依依是孤女,我捡到了你,把你带回了魔宫。他以后就是你的师兄了,你同他一起练剑为我魔宫效力。柳依依你说好不好?”
  女孩眼神中满是戒备与害怕,她看着魔女,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那个男孩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他就像房间中的某一个摆设。甚至都比不上他怀中抱着的那一把剑,剑快要有他大半人高了,那萦绕在剑身的剑气散发出危险的寒意。
  他英气勃发的脸蛋上有着和年龄不符的冷漠与沉着,柳依依好奇地打量着与自己年龄相仿的这个少年,他却只看了自己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柳依依在他眼中怕是也和这房间中的物品没多大区别吧。之后的记忆就和柳依依记着的一样了,常常和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一起练剑。他不爱说话柳依依就经常逗他说话,偶尔他会静静地听着,一般柳依依开始对他絮絮叨叨说一些话的时候他就会直接走开。
  再长大一些后沉默的少年开始会对柳依依露出笑意,会再每次做完任务之后给柳依依带来一些东西从吃的点心到女孩子爱用的胭脂,他变得细心而温柔起来。
  柳依依的任务很少,每一次魔女派出的暗杀任务都会给他接去。柳依依向他讨要,他就会摆出一张脸说,女孩子不适合杀人。只要他自己知道为了能接过柳依依所有的任务,在魔教的那么多年他都在日夜不分地练剑。
  直到有一次他接了任务失去了音讯,柳依依以为他死了。她每天都在魔宫中等待他回来,没等回他却等来了青亭王爷。
  柳依依想再看他一眼,告诉他之前他送给自己的小兔子已经长大了。可是他似乎是死了,而自己也被人带去了皇宫中,今生似乎再难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