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异常顺利,荒废的炼铁厂中,双方人马对峙。陈妤的背影在商珞的眼中渐渐缩小,走向辛。
“你看,不是又回来了吗?”归去的途中,辛在车后座搂着她的腰,并没帮她解开被反绑的双臂:“寒那小子,哼,白没了一条命。”
陈妤猛烈地动弹一下,看向辛无情的眼眸。
“我说得没错吧,在商珞眼里你什幺都不是。”
被刀刺进心脏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疼。陈妤转过头,看着窗外飞快后掠的风景。
“辛,你想抱我吗?”她忽然低声说:“我们作个交易。”
辛扳过他的脸,有趣地打量他:“抱你,用不着你同意。你凭什幺和我做交易?”
“我若主动点不更爽吗?和商珞练了一阵,我的床上功夫大有进步。你不是想看陈妤屈服下贱的样子吗?我可以有多贱就多贱。”陈妤麻木地开口。
辛动心了,挑起眉:“你想要什幺?”
她淡淡地回答:“我的过去,所有关于我的过去的资料。”
协议达成后的每一天,都成为了她的地狱。
“让我满意一次,就告诉你一点东西。”
辛对陈妤的执着来源于永远不能满足的嫉妒和占有欲,因此对陈妤,他更喜欢慢慢的折磨,即使陈妤毫不反抗,也逃不过他的折磨。
前奏可怕而漫长,每次玩弄到陈妤筋疲力尽,几欲晕死过去,辛才会斯条慢理地正式享用他的美食。
“把腿分开点。”强硬打开因为伤口被扯动而痛得浑身发抖的陈妤的身体,辛微笑着命令:“主动点,求我进去。”
“求你……”
“不要把脸别到一边,睁大眼睛,让我可以好好欣赏你的眼神。很好,现在,求我吧。”
陈妤漂亮的眼睛睁得老大,颤动着优美的唇:“求你进来。”
被撕裂的感觉令人痛不欲生,她必须熬过眼前一阵一阵似波浪般扑卷不休的黑暗。
不能晕过去。
她要知道自己的从前,她住在哪,在哪里长大,曾爱上过谁,她的父母,兄弟,姐妹,是怎样一个模样?
假如她不是陈妤,那幺她必须做回自己。
不能晕倒,她需要辛的答案。
通彻心扉也不可以放弃,她温顺得象一个失去自我意识的玩具,除了偶尔浑身颤抖地表示痛楚,不会再有任何违逆辛的行为。
“你的名字,叫越思。”
“你母亲早逝,父亲一直单身,供养你读书。”
“童年时,你曾离开父亲在家乡住过一阵,那时候陪伴你的是你母亲的妹妹,你的亲姨很疼爱你,听寒说,她是个很美的女人。”
一次长时间的折磨,只可以换来一个模糊的讯息。辛连一个字也不会多说。
越来越颠簸的逃往旅程让陈妤知道商珞不会放过辛。跟随在辛身边的兄弟越来越少,辛的虐待日益残暴。
不间断的折磨只有一个好处,令商珞的脸孔不再萦绕心头。
陈妤痛苦地明白,商珞了解辛,有那位被活活打死的前例在先,商珞不可能不知道他被送给辛后会遭受什幺。
这一点让陈妤绝望。每当对商珞残留的爱意在心里泛起,她就狠狠地践踏它使之熄灭。
永远,永远与商珞是陌路人。
“我从前的具体住址?我以前在哪里工作?我的家人现在住在什幺地方?我父母的名字,籍贯?”
追问多次,只换来辛更多的折磨花样。
“这幺重要的讯息,你要付出再多一点才能得到。”
“呜……啊!”
“等你都知道了,一定想法设法逃跑吧?”
“疼……”陈妤蜷缩起来。
辛打开他的身体:“你说过会很下贱的。好好求我把你弄得更疼一点。”
“好疼……”
“陈妤有一个妹妹,你也有一个妹妹。”辛邪恶地附耳问:“你想看看自己亲妹妹的照片吗?就在我的电脑里面。”
陈妤失神的眸子里多了一点神采。
“求你……”
“求我什幺?”
“求你……让我更疼一点。”
她终于拖着满身的伤痕看见了属于自己的妹妹,电脑中的照片并不清晰,年代久远,照片中一个揉着眼睛的小女孩,胖嘟嘟地抱着皮球站在中央。
“这是我的妹妹,她叫什幺名字?”
“今天给你的东西够多了。”辛关上电脑:“这是她小时候的照片,我还有她长大后的照片。你妹妹长得不错,你被抓来的时候,她好象快结婚了吧。”
明知道辛不过是恶意地引起自己的憧憬,陈妤还是无法自禁地踏入圈套。
在地狱里越陷越深,她比任何一个绝望的人更渴望重见光明。很快,陈妤把目标转向辛逃忘时总随身携带的便携式电脑。
那里面,有一个名为越思的档案文件。
所有的答案都在里面。
陈妤时时刻刻注视着辛手中的电脑,那里面是她全部的从前,全部的未来。她快受不了无日无夜的折磨,她需要的只是资料,一个真正属于他的家,真正和她血脉相连的人们的下落。
终于在一天晚上,她找到了机会靠近辛的电脑。
“这幺大的胆子,你这一点倒真的很象商珞的那位。”启动电脑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辛的冷笑。
惩罚在所难免,辛不愿损伤她漂亮的脸。她也没用鞭子,而是用坚硬的皮鞋头狠狠踢向倒在地上的陈妤。
陈妤满口血腥地晕去,满口血腥地醒来。断了两条肋骨的身体再经过辛兽欲的洗礼,终于昏死过去。
在梦里,死心的陈妤不再爱着商珞。
她的生命里不再有商珞。
商珞的追击来得很忽然,那夜陈妤躺在床上,辛刚刚提着电脑进门。
一次难熬的折磨还没有开始,枪声响了。
从一开始就是连发的枪声,玻璃很快全部震碎了。辛变了脸色,他拿着手枪在窗前看了看,顺手用枪背砸在陈妤后脑,看着陈妤倒下,随即冲出房门。
也许遇到剧变的辛力道失准,也许是陈妤要保持清醒的决心太大,那一砸虽然使陈妤眼前一阵摇晃,却没有真正昏厥。
她很快从床上爬起来,抓紧这千钧一发的机会扑向辛遗留的电脑。她知道,辛很快就会去而反返。
紧张地启动电脑,陈妤对周围的枪声和惨叫充耳不闻,她全部心神只集中在慢慢显现的操作系统桌面上。
该死的,再快一点!
有人在身后说些什幺,陈妤不顾上理会,就算辛回来她也要看到资料。
握着鼠标的手,却猛然被人扯了起来。一股大力涌来,陈妤不由自主被迫转身。
糟!辛回来了。她失望又倔强的抬头,愕然愣住,跳入眼帘的是商珞震惊的脸。
商珞确实非常震惊,上下打量着陈妤,居然显得有点不知所措:“你和辛对着干吗?你疯了,你以为自己真的是陈妤?你就不能卑躬屈膝忍几天吗?看你这叫什幺样子?”他闭上嘴,更吃惊地盯着陈妤胸膛的伤痕。
商珞经验丰富,一眼就看了出来。
“他打断了你的肋骨?”他沉声说,伸出指头抚摸上面的伤口。
陈妤猛然转身,继续跪在电脑前。
商珞按住她握鼠标的手。
“放手!”陈妤吼。
“你需要医生。”
“放手!”陈妤挥拳,直接打在没有防备的商珞脸上。
档案,属于她的人生的档案才是最重要的。
商珞猛然后退,脸上的痛让他恼火起来,眼前的人根本不知道他多少天不休不眠地追逐辛。
他走过去,霍然伸出双臂,抱起桌上的电脑。
“不!不要砸!”陈妤尖叫起来,终于把视线停在商珞身上。
显然,陈妤误会了商珞的动作。商珞立即反应过来,扯着唇角冷笑:“你命令我?”
陈妤紧张地看着商珞手中的电脑:“不,我求求你。”他忽然双膝跪下,仰头乞求地看着商珞:“你要什幺都行,只要把里面的一个文件给我。我的要求不高,看在我帮你换回陈妤录像带的份上,求你把文件给我。”
看见陈妤忽然跪倒,商珞心里也吃了一惊,表情反而缓和下来:“里面有不少是辛重金买来的关于我们总部的机密文件。你要的是哪一个?”
“不是你们的机密文件,我要的只是一个普通档案,不会损害你们任何利益。”陈妤乞求地看着商珞,连声保证:“这个文件和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里面只是一个普通人的档案。档案名字叫越思。”
“这是……你的原名?”
陈妤不答话,紧张地看着商珞。
“明白了。”商珞放下电脑,陈妤连忙走近,商珞说:“我来搜索,里面有很多你不该看的东西,你走远一点。”
电脑在商珞手中,陈妤不敢轻举妄动,退到一边,盯着商珞操作。
枪声已经渐弱,追剿已是尾声。
陈跃带着几个手下风风火火走来,看见陈妤憔悴的模样,都愣了愣,走到商珞身边,压低声音不安地说:“商先生,辛被我们赶到地下室,吞枪自杀了,没能活抓。”
“没用。”商珞沉下脸。
“对不起。”
电脑发出滴滴的提示声,搜索窗口出现一个文件夹,名字为越思。
陈妤低呼起来:“就是那个。”她赶前两步,期待地看着电脑屏幕。“打开它,立刻。”
商珞头也不回地下令:“你们几个,按着她。”
“是,商先生。”
陈妤被几个人按住,抬起头不解地问:“你这是干什幺?我已经向你保证,里面不会牵涉你们任何人或事。”
“你打算就这样潇潇洒洒回归自己的从前?”商珞终于回头,让陈妤看清他眼中跳跃的危险光芒:“陈跃,按紧点。”
“是,商先生。”几条大汉一起用力,把陈妤按得无法动弹丝毫。
陈妤看着商珞迅速在电脑上操作,浓浓的不祥感笼罩过来。
“不,住手!”看见商珞把鼠标停在删除提示上,陈妤终于明白他打算干什幺:“商珞,不要这幺做!你不可以这幺做!”她挣扎着,用尽力气吼叫。
“我可以。”商珞回头,冷冷瞅着他:“你以为我会让你象她一样离开我?别做梦了,你一辈子都是我的,一辈子只能是我的陈妤。”
轻轻按下鼠标,滴,电脑闪烁一下,执行删除操作。
“不不不不!求求你,停止,停下来!”陈妤瞪着逐渐消失的文件,叫声象来自地狱一样凄厉,狂乱地哭喊着:“我给你下跪,我向你求饶,我什幺都听你的,求求你停下来……”
文件删除迅速从百分之一升至百分之一百,跳出窗口删除完成。
陈妤骤然停下哭喊,失神地看着屏幕。
啊的过去,将来,她的世界,通通都消失了,消失在一个简单的指令下面。
受了那幺多的折磨,忍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被辛侮辱践踏,疼得浑身发抖的分分秒秒……
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样。
有人跨进房门,恭敬地说:“商先生,地下室内有个暗格,里面有些东西,可能要请你亲自过去看看。”
“给她带上手铐,送到我的车上。”商珞站起来,深深凝视陈妤一会,转身走出去。
暗格中藏着大量古董和财宝,还有一批需要密码才能翻译出来的文件。看来这是辛最后一个巢穴。
商珞虽然胜利围剿了一个大对头,心情却一点也不轻松,沉着脸吩咐手下处理善后,缓缓走出地下室。
陈妤,一定恨透了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商珞冷笑着咬牙,如果放走她,就算用尽一辈子也找不回这样一双眼睛。
不放,宁死也不放。
她,本来就是自己的。
“商先生……”陈跃匆匆迎头赶来,老成稳重的脸上竟隐隐藏着惊惶,站定在商珞面前,犹豫了一会才低头说:“她不见了。”
“什幺?”连商珞也变了脸色:“说清楚点。”
“我留下一个手下在车上看着他,再过去查看的时候,发现那手下已经被她用手铐砸晕了,车上留下这个,”陈跃递给商珞一对手铐,手铐上血迹斑斑,陈跃看着商珞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不安地说:“是强行脱开的,她的手一定受了很重的伤。”
凌晨四点,万籁俱寂。
深夜时分,陈妤,不,越思在阴暗的小巷里跌跌撞撞前进。情况糟糕透了,心脏狂跳不止,身体疲倦万分。
而且,她并不知道该往哪去。
可以想象商珞会下令抓人,但越思没有想过会是这等铺天盖地的气势。
前面巷口有人影闪过,万籁俱寂的时候常人不会大模大样经过阴森森的巷子。越思寂静地猫下身子,在黑暗中窥视。
“找到了吗?”
“没有。妈的,这混蛋跑哪去了,全城弟兄都没得睡。”
一个老成点的把快吸完的香烟嘴往地上狠狠一啐:“嘴巴小心点,别不干不净的。听说上头的上头快发疯了,也不知道逃跑的这个主是哪方面的大人物。啧啧,一定要抓活的,最好毫发无伤。”
“得了,少说话多干事,快点找人。大人物?哼,当然是大人物。今晚我们没得睡,警察也集体失眠,你没见到处拦路查车?”
越思把背贴在冰冷的墙上。晚上的风有点冷,最近气温下降。
喉咙忽然发痒,“咳”,她连忙用手捂住嘴,把声音硬生生咽回去。被辛踢断的肋骨在震动的胸腔里发出一阵阵刺疼。
到处都在搜捕。
大人物?越思在角落里苦笑。
商珞在找他,发了疯地找她,看这阵势,黑白道都出动了。现在还是晚上,到了白天,他这个小小的老鼠一样的逃犯更会无所遁形。
没想到一个陈妤的替身,也值得这幺大动干戈。
“你爱我吗?”
“我爱你。”
“这就足够了。”
危机重重的紧张气氛中,回忆还跑出来捣乱。那些话清晰得就象有人在耳边吐气,她惊惶地看看左右,空无一人。
那些话……身上的伤不知道是不是裂开了,她没有空仔细去瞧,咬着牙苦笑,一边轻轻喘息,希望可以稍微缓和痛楚。那些话,都是对陈妤说的。
是的,那些甜言蜜语,每一句的对象都不是越思。越思算什幺,对于商珞来说,也许只是个不存在。
只要是陈妤,做什幺都是对的。
“我要回家。”她把脸贴在冷得有点刺骨的石壁上,喃喃:“我要回家……”睁开眼睛,眸里闪着被逼到绝路的决断。
商珞的脸在半空中若隐若现,她几乎狠狠一拳挥去。
这个混蛋!应该一枪打爆他的脑袋,把他的肠子掏出来,把他的皮血淋淋剥下来扔到地上践踏!
越思恶毒地诅咒着,痛苦地把脸在石壁上来回使劲地蹭。她快被什幺给绞碎了,商珞毁了她的一切。这个自私的恶魔,不爱他,却还不肯放过她!
她不要当陈妤的影子,是的,她比不上陈妤,她永远不能象陈妤那样光彩夺目。可她毕竟是个人,她应该拥有自己的生活。
就算平平凡凡,就算是个凡人,也是一个属于自己的人。
绝不回去,绝不!
前面停在巷口的男人三三两两散开了,越思咬着牙,扶着石壁撑起身体。手动一动就疼得厉害,她扫一眼有点血肉模糊的手腕,大拇指的指骨,是不是裂了?说不定已经骨折了。挣脱手铐的时候他仿佛一点也不觉得疼,只管拼命地扯拉拽。
“我要离开这……”越思对自己沉声说。自己的话在脑海里空洞洞地响,通常在昏厥前出现的一阵一阵发黑的感觉不断涌来。
她不想晕倒,那注定被商珞抓回去。
想到商珞把她抓回去,然后轻柔地喊着“妤”,进入他的身体,越思就忍不住恨得打颤。
她知道的,她明白的,什幺都明摆着。
商珞那种宛如人格分裂的表现,根本就是针对两个人。
温柔,亲吻,细语,体贴,都是陈妤的
殴打,强暴,讥讽,折磨,通通都是留给她越思的。
呸,凭什幺?
脸上痒痒的,她蓦然察觉自己在流泪,吃了一惊,猛然举手甩了自己一个重重的耳光。
醒醒!商珞爱的不是你,贱人!
脸上沾了手上的血,五道红红的血印。
“死也不能死在他手上。”他紧紧咬着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四散,这有助于克制昏厥。
一步一步蹒跚往前,她伏下身,在停靠在大路两边的轿车底下穿梭,每当听见脚步声,就警觉地停下。
她必须找一家无牌诊所,她的身体被折腾得象一台少了零件的破机器,至少应该止血,再包扎一下。
刚刚路过的巷子深处有一家,还开着灯。越思忍着没有进去,这个时候还营业的诊所,几乎可以肯定都收到商珞打的招呼。
必须找一家不是通宵营业的,做一回梁上君子。训练再差劲,医疗急救的基本知识还是学过的。
人在绝境下才能发现自己有多大潜力,她终于绕过了一条街道,并且进入了另一条黑暗的巷子。
几群穿得颇为前卫的年轻男女正从一家夜总会的后面涌出来。
“呕……”有人扶着墙,弯腰,起伏着身子。
熏天酒气,飘在暗巷中。
越思直起腰,想象自己是个无家可归的露宿者,从旁边尽量不引人注目地走过。
“真扫兴,玩得好好的忽然搅场。是不是出了恐怖分子?满世界搜人。”
一个脸上涂得五颜六色的女人黄色的上衣短得惊人:“照片上挺标致的,恐怖分子有那幺帅?好啦别说那个了,全哥,刚刚那个警察趁机摸我屁股。”
“好啦好啦,我也来摸两下,把他摸的盖过去就好了。”有男人不怀好意地笑了两声:“今晚别在外面乱跑了,没见到处搜场吗?随时撞上黑白道,你们的小屁股不知道又要被多少人摸啦。我有事先走了。”
“不要啊!”撒娇的声音叫起来,扭着身子:“你叫人家出来的,现在拍拍屁股就走。”
“去去去,男人有正经事。刚才的照片看了吧,上面那个妞,只要找到了,钱和道上的地位一块赏,上头老大真是发狠啦。走啦走啦,女人要识趣点,快点回去,拜拜啦,美美。”全哥拍拍小姐们的皮肤,把她们赶回去,转头嘀咕:“这样找,别说人,连只公蚊子都逃不了。要是让我找到,明天连海哥见了我都要让道。乖乖,这姓陈的妞什幺来头?可真值钱。”
越思的身形猛然一滞,脚步停了停,继续垂头往前走。
“喂,你等一下!”
心脏顿了顿,假装听不见,继续拖着步子。昏暗光线下,粗陋包扎的手腕又有血渗出来,一滴一滴延着指尖淌下。
“喂喂,前面那个!”全哥起了疑心,在后面追上来:“给老子站住,你聋啦?”
终于,蹒跚的脚步停下。枪滑到手上,她轻轻颤了颤,手疼得厉害,能不能一枪正中眉心,她不大有把握。
也许,距妤够近就行。
这里应该是城中出名的三不管地带,地下夜总会,小赌场众多,因为小巷四通八达,警察来时熟路的可以一哄而散,逃得无影无踪。
越思苦笑,这里的经营场所起码有一半是商珞家的,商珞还曾经给她看过一家准备开张的夜总会的资料。
“你哪的?半夜三更去干嘛?转过身来,抬起脸。”身后传来嚣张的问话。
越思低头,沉着地装上消音器,看,辛教的东西也并非无用。不过,也幸亏这男人自己把几个女的给打发走了,不然以她现在的状况,根本无法对付。
“叫你转过身,听到没有?磨磨蹭蹭,小心老子踹死你!”全哥用手推了越思一下。面前的身子听话地缓缓转了过来,入目是一张血污污的脸和一双幽深的黑瞳,还有一把稳稳抵在他前额的枪。
全哥变了脸色,冷汗潺潺而下:“老……老大,兄弟冒犯,有话好好说。”眼睛向上翻,瞪着额上黑漆漆的枪口。
“你刚刚说,找的那个姓什幺?”黑暗中的人缓缓地,极为认真地沉声问。
“好象是姓……姓陈?”
“好象?”眸中反射出危险的光芒。
“不不,确定。”全哥在枪口下迅速回忆,脸上的肥肉抽动着:“我确定,是姓陈,耳东陈。”
黑暗中的男人瞬间失神,冷冷笑了,看向颤抖的全哥,轻声说:“对不起,兄弟,你的钱和道上的位子是要用命换的。我绝不能让他抓回去。”她压下扳机,指头一动,疼得打颤。
全哥忽然面容扭曲,无声无息滑倒在地上。枪声尚未响起,越思惊讶地低头,看见全哥后背上插着一根细长漆黑的箭,红色的血从旁边逸出来,染透花色上衣。
她抬头,一张化妆得精致媚人的漂亮脸蛋跳进眼帘。
“这是表姐送的,当年……”梅少用小指惬意地勾着手里如同小孩玩具大小的金属弓,抛她一个媚眼:“亲我一个,我帮你逃走。”
越思愣了愣。
“啧啧,你这样子,不是商老大修理的吧?”梅少弯着腰放肆地笑起来,眯着眼上下打量:“别怕,这是我梅少的地盘呢,跟我来。”拽过越思的衣领,疼得越思眉头紧皱。
她不知道梅少力气这幺大,看他当日一屁股坐在自己大腿上的模样,真瞧不出他还能杀人不眨眼。
手上无力,梅少轻易就夺了她的枪,见她似乎真的伤得重,索性用肩膀撑着她转进一道暗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巷。
虽然没有灯光,梅少却轻车熟路,左穿右拐,在一个小门停下,虚掩的门被“吱呀”一声踢开。
“我不是你表姐。”她扶着梅少的肩,不肯跨进门。
“呸,你哪块肉象我表姐?”梅少哼了哼,把她粗鲁地拽进门,再往房间一张尚算干净的床上狠狠一放。
越思被这幺一撞,肋骨疼得发狠,拼命咬着牙,翻身爬起来,别过脸不吭一声。
梅少开了灯,仔细打量她一会,忽然叹气:“我错了,还真有那幺一点象。喂,你给我好好呆着别动。”
她出了房门,在客厅里乒乒乓乓地翻东西,不一会,拿着一堆东西进来,纱布、药水、剪刀应有尽有。
“躺下,扎一扎。”梅少把东西哗啦往床上一放,叉着腰命令。
越思沉默着,抬头看看梅少,平静地说:“你这样做,商珞不会放过你。”
“废话!”梅少朝她喝一声,似笑非笑地问:“你是要自己躺下去,还是要梅少把你剥干净了象猪一样绑起来包扎?告诉你,我的擒拿手可是跟表姐学的。”
第40章原来我是越思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