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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怨魂

  “你说过,你会治好我,我以后会和漂亮的女孩子交往,结婚、生子,幸福的过一辈子!”
  ……
  “我好冷,我好冷啊!”
  ……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变成这样!”
  ……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一个人孤零零的离开!”
  ……
  “没有漂亮女孩子,你就跟我走!你给我当老婆,永远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
  ……
  尚敏低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起,剧烈起伏的胸脯表明她现在的情绪极不稳定。
  几分钟后,情绪稍稍平静,尚敏将双手插入长发之中,痛苦的揉了揉脑袋。
  又是那个可恶的梦!
  作为一个医生,尚敏清楚,连续一周做同一个梦绝对不是一件符合科学的事情。从学医起就与生死打惯了交道的她,也不由得怀疑自己曾经坚定的唯物思想还能够坚持多长时间。
  起身拉开窗帘,窗外下着小雨,以至于清晨六点钟的天色还是昏黑一片,屋子里的氛围异常压抑。
  走进卫生间,在卫生间白色的日光灯照耀下,对着镜子里自己比在别人面前憔悴许多的面容,尚敏苦笑一声,洗漱起来。
  洗漱完毕,尚敏便穿戴整齐,准备出门。路过耿云的房门的时候,听到屋里震天响的呼噜声,想到这个男人昨天顺杆子往上爬占自己便宜的可恶嘴脸,尚敏便气不打一处来。
  明知道耿云看不见,尚敏还是狠狠瞪了房门一眼,然后出门。
  站在电梯里,尚敏猛然反应过来:最近老有人在身后的那种感觉似乎没有了,而且走进电梯也不再有那种突如其来的阴冷之感了。
  看来,那个无耻的混蛋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嘛,至少能给自己一点点安全感!
  这么想着,尚敏走出了小区,在街上的早点店里吃了早点,便向医院走去。
  刚进医院的大厅,那种玄而又玄的被跟踪的感觉又涌上尚敏的心头。她惊疑的向后看了看,发现身后只有几个刚来的同事,正在签到机前签到,并没有人注意自己。
  “奇怪……”
  随着人流走进电梯,来到五楼,来到外科办公室。
  “那个满身是血的女人举着手术刀扑向李医生,一边还尖叫着‘还我的孩子命来,还我的孩子命来’……”
  刚走进办公室,一声惊恐的尖叫就传入尚敏耳中。
  “小刘,病房都查完了?”
  尚敏一向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因此在单位给下属留下一个比较严厉的印象。
  听到她的问话,刚刚讲鬼故事的那个小护士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尚主任早,查了一半……”
  “另一半的病人不需要关注么?就知道偷懒,还不快去查?”
  小刘偷偷对办公室的其他几个护士做了个鬼脸,然后一溜烟跑掉了。
  “尚主任,我去帮小刘查房!”
  “我去买早点!”
  “我去……”
  见平时和尚主任最亲近的小刘走了,其他几个小护士也不敢和似乎不开心的尚敏待在办公室,眨眼之间,办公室就只剩下尚敏一个人。
  尚敏苦笑了一声,这几个护士都是刚刚从卫校毕业分配来的,都是十八九岁,还在爱玩的年纪。跟自己这个古板严肃的主任待在一起,肯定比较压抑。
  人都走了,偌大的办公室顿时变得空荡荡的。尚敏换了衣服坐在办公桌前,或许是这几天值夜班太累了,坐下来看记录看了没多会儿,她便昏昏沉沉的趴在办公桌上睡了过去。
  “跟我走,这是你欠我的!”
  突然,一阵尖利的叫声在尚敏脑海中响起,朦胧中,尚敏看到一个人从办公室的门口冲了进来,他伸出手臂,向她的肩膀抓来!看容貌,不是上周手术失败的那个病人是谁?
  “啊!”
  极端的恐惧如同一块巨石一般,压在胸口让尚敏喘不过气来,她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
  “尚主任?尚主任?”
  尚敏只感觉肩膀被一双有力的手掌抓着,于是不顾一切伸出双手用力一推。
  这一推,让尚敏清醒过来。低头一看,张朝辉正不雅的坐在她面前的地面上,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尚敏立刻反应过来:张朝辉看到了她做恶梦,想把她叫醒,不想她把对方当成了梦中的那个人影推倒在地。
  尚敏歉意的伸出手,道歉道:“对不起,朝辉,我做恶梦了……”
  张朝辉很有风度的笑了笑,虽然很想拉一拉尚敏的小手,但是为了在尚敏心中留一个好印象,还是自己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没事,尚主任,你最近太累了,要不跟院长请个假休息几天?”
  尚敏微微摇了摇头,她现在也不清楚自己这到底是属于什么情况。难道跟院长打报告说自己被恶鬼缠身,需要找个神婆作法么?
  张朝辉见尚敏神色憔悴的坐了下来,心念一转,似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他对你不好?”
  张朝辉的话的意思尚敏当然明白,但是此刻的她哪有心情因为一个假男朋友去反驳对方什么?
  “不是,上班期间我不想谈论私事,好好工作吧!”
  虽然让张朝辉好好工作,但是整个上午,尚敏都心不在焉的。
  心中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惊惧,似乎今天将要有什么十分不好的事情发生。这种感觉让她无论做什么都无法集中精神,意识也变得有些恍惚。
  注意到尚敏的异样,张朝辉与那个小刘护士也都劝她回家好好休息,但是她却执意留下来。
  现在的尚敏,心里也有了狠意:既然你要闹,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难道我一个活人,还会怕一个死人不成?
  今天上午,医院外科没有什么病人。除了查看之前住进来的病人的情况之外,就没别的事情。
  这些工作,张朝辉和其他几个医生都能应付,尚敏也乐得清闲。
  转眼之间,就到了中午十一点半。看着窗外绵绵的阴雨,尚敏拍了拍脸,努力让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变得清醒一些。
  闲着也是闲着,趁现在食堂没什么人,先去把午饭解决了吧。
  和办公室的其他人打了个招呼之后,尚敏便独自走下楼,准备去食堂吃饭。
  五医院是宁市最年轻的三甲医院,是城南区市政建设规划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整个宁市占地面积最广的医院。
  别的医院的,每到周末,院子里就挤满了汽车,进出十分困难。而五医院却没有这些问题,无论什么时候,车子在五医院行驶如同跑在马路上一样宽敞。
  尚敏撑着伞,走在去食堂的路上,被清风一吹,人顿时清醒了不少,心里也不再如刚才那样堵得慌了。
  远处,一个男人拎着一个装盒饭的袋子匆匆跑进停在食堂门口的轿车里,随后轿车就向医院主楼开去。
  路上空无一人,尚敏撑着伞尽可能走在路边,以免那辆轿车溅起水珠弄脏自己的衣服。
  就在轿车离尚敏不到五米的时候,异变突生!
  尚敏突然感觉,后背被人猛的推了一把,接着她便不受控制的向那辆轿车的轮底扑倒而去……
  五米的距离对于一辆行驶起来的轿车来说,根本无法做到制动。
  司机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个刚刚还举着伞好好的走在路边的女人,会如同疯了一般突然向自己的车底钻来,惶急之中,他只能狠踩一脚刹车,权当尽尽人事!
  此刻,尚敏能够清晰感受到身子已经划过抛物线的最高点,开始急剧下落。这个时候,时间异常奇妙的变得缓慢起来,尚敏甚至看清了轿车前脸盖上的一个拇指大小的凹陷,接着便是条纹细致分明的进气栏……
  下一个场景,自然就是汽车的底盘了!
  尚敏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这就要死了么?想不到,我居然会以这种方式死去!
  突然,一道身影从侧面冲了出来,狠狠跃向空中的尚敏,借着冲力,两道人影在空中交织,随后在千钧一发之际擦着汽车的转向灯落在了路边的草地上。
  吱!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轿车里,因为急刹,饭菜溅得到处都是。对此,轿车司机却不管不顾,呆呆的坐在驾驶座上。三秒之后,他猛然拉开车门,走向还趴在草地上的那对男女。
  “你怎么走路的,啊?你神经病吧,好好的你要往我的车底钻?你他妈的活不下去了,就找个地方偷偷死去,不要拖累我!”
  尚敏脸色惨白,短短一瞬间,她就从鬼门关上走了个来回。脑中乱哄哄的一片,以至于司机站在眼前,张牙舞爪的叫喊着什么,她完全听不明白。
  “没事吧?”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听到这个刚刚开始熟悉的声音,尚敏突然扑进这个男人怀中,“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有……有鬼!”
  这个时候,后怕、委屈等各种情绪才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般,猛然冲进尚敏的心中。
  耿云无奈的抱着尚敏,任由她趴在自己胸口大哭特哭。无论平时多么坚强的女子,在经历过刚才的事情之后,都会露出脆弱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