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黑沉。
惊艳耀世的白芒之中,虎子淡淡的声音幽幽响起。
古老的咒语,再一次神秘的回响在天际,那个黑色身影置身在白光中,如狂舞的恶鬼。
百年光阴,在这肃杀冰冷的夜中,在这个天地变色,风云聚会的地方,一一浮现。
厚重的云层之下,虎子凌空而立,黑衫飘飘。
黑夜,似乎震荡了一下,紧接着,虎子的声音忽然变得高昂,念念有词道:“日不见世,夜临至!”
“烛龙永暝,日沉沦!”
“苍天无道,夜不落!”
“黄泉隔世,冥永存!”
“天不生皇,万古永夜无明月。”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一句高过一句,到得后来,更是震天动地,如有诡异魔力一般,整片黑云似都在回应他的话语,其中雷光闪烁不停。
但他显然也没那么好受,浑身颤抖不停,面纱下脸色惨白如雪,双目无神,一瞬间如遭受了刀山火海的酷刑,而他念咒之时也是一字一顿,似乎每一字都要耗费他全部精力。
许凌的脸色一变,他的身子同时一顿,手持太极八卦竟是停在了半空中,上方,似乎有一层屏障挡住了他,使他不能寸进半分。
时光,似乎停了下来。
但不过片刻,寒风更加凄厉,虎子的身上忽有黑芒再次涌现,令人感到惊愕的是,那似乎是凭空而生的一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源源不断地围上了虎子。
此刻,他就如号召黑暗的使者,操控着天地大势。他的眼中异芒如妖火,熊熊燃烧,面纱轻轻飘动着,冷然道:“接我一招!”
许凌睁眼瞪着他,不禁怔了一下,他只觉得那丝丝缕缕的黑芒重如大山,一点一点压迫着他手中的太极八卦,而此刻这太极八卦离虎子已不足一尺,却是被这股横空出世的诡异力量给硬生生拦住了。
他的脸色苍白,目光凝起,低低道:“垂死挣扎,图做无用之功,也罢,多说无益,我便让你明白什么叫邪不胜正!”
他嘴上虽是这般说着,却是有些逞口舌之强了,殊不知他心中早已是大吃一惊。这太极八卦乃是道经中极为上乘的功法,即便是化境修为的高人潜心修炼,没个十几年的时间也不可能达到他这种出神入化的境界。
而这太极八卦也一直是他颇为自傲的绝学,同为天人合一大成境,神神秘秘的虎子一上来便处于了下风,拼尽了全力才苦苦支撑,若无意外发生,定是要惨败他的手中了,且说不定还会在这巨力之下一命呜呼。
只是虎子毕竟不是常人,他能拥有这等高深的道行,足以可见其心性以及资质的不凡,远远领先世间无数人。而且他所学功法神秘莫测,谁也不知究竟隐藏着什么底牌。
果然就在片刻之前,虎子口中念的那几句古怪经文,磅礴大气中又充满了说不清的诡异,也不知是何等超凡入圣的法决,竟是一下就抵挡住了许凌的太极八卦,且还有转危为安的趋势,这如何能不让他为之震惊?
就在他失神之间,虎子应了一句,晒笑道:“无知之人,殊不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许凌脸色一沉,沉默不语,他全神贯注在虎子身上,用心之下太极八卦再次缓缓上升,其上两种相反的力量越加恐怖。
虎子身外黑芒逐渐凝聚,看这样子,正是先前的黑虎,不过转眼时间,黑芒涌动,一更加灵动狰狞的黑虎呈现于许凌面前,凶神恶煞,奕奕欲生。
黑虎冲着他怒啸不停,那凶恶的表情栩栩如生,令人毛骨悚然,粗看下还以为是什么传说中的凶兽,于世间为非作歹,和许凌在空中旷世一战呢。
随着黑虎成形,许凌只觉得双手一沉,压力骤然一增,且隐隐还觉得如面对天威一般,浩然深不可测。他一咬牙,太极八卦忽然又大上了一圈,光芒大盛,他的脸色随之越白,但得他灵气加持,太极图有条不紊地旋转直上,逼向虎子。
虎子冷哼一声,冲天白色光柱之中,他如得神助,黑虎四蹄一动,顿时化为一道黑色奔雷,似逆风之上,如离弦利箭气势汹汹地顶着太极图的推力,张着血盆大口,迎了上去。
虎啸声惊天动地,这一番威势,落在远处的月生几人眼中,无不变色惊叹,同时又情不自禁的为许凌担忧了起来。
黑虎绽放出无尽光芒,此刻,黑芒都被虎子操纵的淋漓尽致,邪气森森,向着许凌鬼哭呼啸,令人不寒而栗。
“啊!”
他仰天长啸,浑身带着凶恶黑芒,瞬间当头冲下。
凄厉的啸声中,是怀着怎样的情绪,苍凉曲转,凄厉悲哀,直如撕心裂肺一般,响彻在云端!
他此刻已近疯狂,催动奇术,全身被掩盖在黑虎之中,以命相搏。
许凌的脸色更冷,眼中最后的不忍,终于断了。
“好道法!”
他放声大笑,笑声豪迈气概,双臂一震,太极图激荡旋转,轰然直上。
那一个冲天直上的白色身影,绝世风姿,是那般的高不可攀。
太极八卦光芒万道,遮天蔽日,虎子的黑虎却如鬼魅一般,在白光中若隐若现,任凭白光再盛,也无法完全压制。
夜色,更深了。
白光越来越盛,席天漫地,呼啸而来,仿佛他双手展动之间,天在转,地在动,风声激烈,群鬼辟易,竟有无可阻挡之威。
在那白光下,隐隐望见那坚决而悲凉的黑色身影,看不到他丝毫表情,而黑虎双眼,更深寒如冰。
道道白光,闪烁旋转,遮盖了天地,虎子狂笑着,在白光中疾驰飞跃,黑虎更似有灵一般,兴奋的黑芒澎湃,如恶鬼狞笑,张牙舞爪而战。
那白光亮如骄阳,在黑夜中不可一世,可有人,却长啸坠天直下。
若不能触碰这天,那也要让这地,为我震动。
太极八卦,狰狞黑虎!
令风云变化的两大奇术,轰然相撞!
轰隆,天空蓦然一亮,两道身影,在白光中是那般苍凉。
那层层阵阵如波涛、如巨浪、如鬼哭、如狞笑的嗜血黑芒,轰然而至,恶毒的妖力让许凌精血几乎要为之外泄。
太极八卦白如雪,化为皎洁明月,如天地磨盘,飞旋直上,将狰狞黑虎寸寸磨灭。
在这一刻,两人同时疯狂大喊!
白芒顿时一亮,惊艳耀世,那一半天际,那波澜壮阔的山水大地,方圆数百丈内,完完全全被笼罩了进去。
仿佛,已到了黎明时刻,旭日东升,便是自这里起始。
还能有什么样的黑暗,能在这万丈光芒下存在?
可是,是怎样强大的力量,支撑着那一个飘摇的黑色身影,支撑着他迟迟不愿倒下。
天穹之上,已然风卷残云,黑云搅动,化为漩涡,剧烈颤动。
许凌的脸色苍白如雪,他的眼角余光一撇,忽然一怔。
那不见星辰的黑云,忽然露出了一丝裂缝,也许是受到了两人交手威势的波及吧。
从中看到的,赫然是一条长长的,无数点点繁星,闪闪生辉,美丽绝伦,如要将人的心神吸引进去。
双眼中,最为明亮的两颗星辰,那可是谁的目光?
那双目光,似穿透了黑夜,带着淡淡温暖的光辉,温柔地洒向了那隐藏在黑暗中独自发狂的虎子。
许凌不知道那是不是错觉,太极八卦惊人的白芒,如遇到了阻碍,仅仅照亮了下半边天际,在那虎子面前,不能存进分毫。
虎子就置身于上一半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在那几颗星辰地凝望之下,状若疯狂。
远远望去,这是一幅多么壮观,多么难忘,旷古绝伦的画卷啊!
大地亮如白昼,天穹黑沉如墨,那云端乍然闪现的璀璨星辰,那两道身处黑白极端,在中心处拼死相搏,如痴如醉的身影。
你们可是惺惺相惜!还是有血海深仇?
有谁的神笔,能丝毫不差的将它画下?
光与暗,白与黑,亘古存在的两种极致,如阴阳共济默契共存,又似水火不相容,今日这两人,可能分出个胜负?
黑云涌动,风势渐消,那一道偷偷显露的裂缝,再次被无情的遮挡,那光,再也未能出现。
天际,忽有惊雷闪过。
在这煌煌天威之下,黑夜顿时被取代,白光也被不堪地掩盖。
伴随着“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许凌的身子巨震,如遭雷击,在这浩荡苍穹面前,太极八卦也似臣服了一般,它停下了旋转,漂浮在空中,“喀喀”之声悄悄响起,眨眼之间,便有无数细密的裂缝蔓延了整个太极图。
片刻后,雷光消失,天地再次陷入黑暗之中,只有那淡淡的白光,苍凉中逐渐落寞。
八卦光芒黯淡,赫然已发生了变化,在点点如霜似雪的银白微光中,竟然如沙石风化成粉,一点一点化为细微几乎难以肉眼看见的沙尘,徐徐落去。
如风中残烛,最后的一点温度被一阵狂风吹灭,八卦迅速散去,终于尽数化作白色粉光,在暗淡发光的太极图中,缓缓向着远方飘去。
末了就在这个时候,太极图也走到了尽头,它发出一声轻锐呼啸,白光忽然暴涨,如有灵性一般,在哀鸣,在不舍。
紧接着,它忽然黯淡了下去,在这个几乎凝固的夜中,天上人间凄凉的夜色中,太极图发出一声轻轻声响,如断冰消雪,清音回荡,在许凌的面前,他苦修无数年今日全力施展大方异彩的奇术,轰然破碎,化为无数光点,在黑夜中闪闪发亮,如落雪缤纷,灿烂夺目。
空中,寒风吹来,如彩带一般的光辉,在半空中洋洋洒洒,被带向了远方,终于渐渐消失不见。
第64章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