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琼殇怀中的毒娃犹如猎豹一般,向着毒牙迎了上去,在琼殇还来不及抓住他的时候,他已经抱住毒牙,一起向着山洞洞口边冲了过去。
“小畜生!你敢跟我作对?”毒牙怒吼,但是全身已经膨胀,根本抓脱不开毒娃的。毒娃小小的身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一直抱着毒牙不松手。
“是你杀了我阿爹阿娘,是你杀了的,都是你杀的…我要帮他们报仇!”稚嫩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山洞中,好像是一种发泄,一种诀别,一种解脱…
“小畜生!你居然还记得,真后悔没一起杀了你,放手…快放手…”毒牙声音中有了一丝惊恐和后悔。
两个人跌跌撞撞一直冲出了山洞的洞口,琼殇挣扎着起身,绝杀急忙闪身过来扶着她,“去看看毒娃,他还是孩子,他怎么斗得过毒牙…”她的声音有些急促般的哽咽。
“啊…”一声痛苦的嚎叫,接着轰然一声巨响,整个山洞都是一个震动,微微落下几块碎石。
一切归于平静,一股淡紫色的烟雾从洞外飘了进来。琼殇迈着虚弱的步子,向洞口走去,绝杀紧紧跟着她。
走出洞外一股刺鼻的气味席卷而来,还伴有一点淡淡的血腥之气,四周都是淡淡的紫褐色的气体,洞口满是血迹,血迹中还泛着淡淡的紫色,已经没有毒牙和毒娃的影子,他们两个好像就是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一般,只有这满地的血迹证明他们确实存在过!
琼殇一下瘫坐在洞门口,一脸凄然地看着这满地的血迹和弥散在半空中的紫褐色刺鼻的气体,脑中想的全是毒娃那张稚嫩的小脸,当他想射杀梅花鹿被自己阻拦的时候露出那个疑问的脸;在茅草屋中看着桌子上的毒水果露出的那个渴望的脸;在自己为他煮上一锅草菇汤的时候露出的那张满足的脸;山洞中为自己找到一颗有用的草药的时候露出的那张激动的小脸;当自己答应为他再煮汤的时候露出的那张开心的脸…一张一张回荡在她的眼前…
绝杀看着瘫坐在洞门口的她,脸上露出一丝不忍,他走了过去,轻轻的蹲身下来,用手轻轻揽过她的肩,让她的头靠着他的胸膛…
被揽着胸膛的琼殇,好像是找到一个宣泄口,泪水一下子便涌了出来,“是我害了他,都是我害了他,他还只是孩子,虽然一直没有被很好的照顾,但是他至少还活着,但是都是因为我,因为帮我找草药,被毒牙发现,也因为救我,现在尸首无存,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就是一个不祥之人,花儿,毒娃都是因为我而丧命,我就是一个克星,注定孤独终老…“
眼泪一滴滴涌出双眼,带着她无尽的愁思,带着她无尽的痛苦,带着她十多年来的委屈,带着对父母丢弃自己的伤心,一起涌了出来!她想到了自己,想到轮回印的宿命,一生孤独终老,克夫克子…想到她终将会变成一个只知杀戮的工具,想到如果跟她在一起,或许就会被她而杀害,她注定是一个人,一个人…
“这些都不关你的事!那个乞丐是因为江湖人的贪心而死,但是她在临死前你却给了她希望,你治好了她得病,治好她爹爹的伤,你给了她一个回家的希望,她死前她是幸福的!”绝杀抱住琼殇,他知道她口中的花儿是谁,抓她去魔窟山的时候就调查过她,他感觉到她的颤抖…
“毒娃他是为了报仇,你没有听到他死前的话吗?那个五毒教主杀了他的父母,他小小的心中一直藏着这些仇恨,他活的很苦,心中都是仇恨,身体还要被仇人摧残,还要忍辱偷生叫仇人师傅,他心中是苦的,我能理解他,他的遭遇跟我很像,我也是憋着这股仇恨活着,我也是忍辱偷生的叫仇人二娘。他死的是他的解脱,他还帮他的父母抱了仇,所以这些都不是你的错!这都是巧合,你不用自责,你不是不祥之人,你不是…”双手狠狠的抱紧她,想把心中所有的话一次说给她听,想让她听着自己的心中的所想,他的心在呼唤着她,殇儿,殇儿…一声声…
“不是!你不明白,这都是因为我是不祥之人,跟我在一起的人最后都不会有好下场的!都是我的错!”琼殇有些激动,轮回印的秘密让她的心好像被一块重物压住,说不清道不明,很压抑,让她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尤其是现在,更是让她有一种快要崩溃的感觉。
“不是!都不是…”绝杀抱住她,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她,她心里好像藏着一个秘密,一直不肯透漏的秘密,这个秘密压抑着她,他却不敢轻易去接触这个秘密,他怕自己稍微触碰到这个秘密,她就会像泡沫一般消失在他的身边!唯有现在这样一直抱住她,他可以等,等有一天她自己可以放下心中那道防线,亲自告诉他,她心中的那个秘密…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她反复的重复着两句话,在他的怀中,时间好似停止了一般,失血的虚弱,席卷了过来,她睡在他的怀里。温暖,包容,安心…好想就一直睡下去,不用再醒来,不用再理那些烦心事,什么轮回印,什么仙境…她统统都不想管,就只想着在这个怀里一直睡下去…
绝杀抱着她,感觉到她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全身也柔软了下来不像开始那样紧绷,呼吸从开始的急促变得平缓,不久,他便感觉到她在自己的怀里睡着了。绝杀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亲亲一吻,如蜻蜓点水,一触即离,但那丝感觉却如蜻蜓点水后的水面上的波纹,逐渐的扩大…
抱起她走向山洞,把她轻轻的放到石床之上放平,让她舒服躺在床上熟睡。绝杀抚摸着她熟睡的脸,嘴边荡起一个淡淡的笑,冠玉般的脸庞此刻显得异常的温柔。“不管你心中怎么想的,有什么苦,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直到你看见我,不奢望你能抛开世俗偏见和师门的压力跟我在一起,只求你能幸福一辈子…”
站起身,走出洞口,五毒教主一死,现在这个毒瘴林也算是安全的了,他现在趁着她在熟睡赶去五毒教主的茅草屋中看看,一代五毒教的地方,应该会有一些有用的东西吧!
“嗯?”刚出洞门,一道微弱的紫黑色的光芒吸引了他的注意。光芒被碎石盖住,只露出一点微弱的光,绝杀走了过去,抽出腰间的软剑,拨开碎石。
“嘶…”看清那散发紫黑色光芒的东西,绝杀倒吸一口凉气。那个正是那五毒教主引以为傲的护身之毒五毒影。虽然已经不似五毒教主跟他打斗时候那么大了,只有很小的一点,但是确实是五毒影,绝杀心有余悸看了一眼五毒影。幸亏这次有琼殇的血护身,否则又会中了此毒了。微微思考一番,绝杀重回山洞,在因为他们打斗而显得杂乱的洞中找到一个上次毒娃带来的那些瓷瓶,挑出其中一个比较大一点的瓷瓶,倒出其中的药物,走到五毒影旁边,用碎石把五毒影挑进瓷瓶中,盖上瓶盖。这个虽然是个剧毒之物但是如果利用的好说不定能起到奇效,把瓷瓶收入怀中,身形一闪向着五毒教主的茅草屋的方向奔去…
琼殇缓缓地睁开双眼,所有的事慢慢地在脑中回想了一遍,看了看四周,这是那个茅草屋,初来毒瘴林毒牙带自己来的那间。
起身下床,走到茅草屋外,一道黑影正站在坐在屋前的石凳之上,两眼微眯,双手平放在丹田之处。他在运功疗伤吗?
走出门外,微微的脚步声,让练功中的绝杀猛地睁开双眼。一袭白衣着身,如风般飘逸柔美,一头乌黑的长发好似天上织女织出的锦缎,如银河瀑布般飘散在天地之间,脸色依然很是苍白,眼角之间挂着淡淡的离愁和伤感…
“你醒了?”绝杀看着如此憔悴的她,心中尽是不忍和心疼。
“嗯!”琼殇低应了一声,迈着步子缓缓的走到绝杀的身边,“你的伤好点吗?”声音有些低低的嘶哑,怕是这些日子没有喝水,而且看到毒娃跟毒牙同归于尽的时候,情绪过于激动的缘故。
“已经好了大半!本来是想早日出了这毒瘴林的,不过我还是有伤在身,怕要耽误几天了!”绝杀回道,上次在山洞中因为有毒牙这个威胁所以虽然只是好了一半的伤,也不得已想尽快离开,但是现在毒牙已经身死,就不急于一时,而且毒瘴林的外围那黑白色的毒瘴气剧毒无比,来时有解毒丹撑着勉强还能闯得过,现在身上的解毒丹都已经吃完,所以必须把内伤先治疗好,否则怕还真没有几分把握。最重要的是现在这个毒瘴林中只有他们两个,他不想这么快就出去,自私的想享受几日他们独处的机会,否则一旦出了毒瘴林,她一定会被医仙太原天带回仙麓居中,再相见却是不知道要多久之后了。
“没事!把伤养好我们再离开,也不差这几日,不用急于一时。我会帮你找一点药配制一些解毒丹,这个毒瘴林外地瘴气确实厉害,如果你没有一点解毒丹,就算你武功恢复,怕应付这些毒瘴气也是有些捉襟见肘!”琼殇抬眉看了一眼绝杀,然后低下头淡淡地说道。其实心中亦是有些不舍,反正已经被毒牙劫持来这毒瘴林中已经有了好些日子,也不差这几天。而且在这里他叫绝杀,她叫苑琼殇,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他不是魔教的教主,她也不再是太一门的传人。没有正邪之分,没有世俗之见,没有师门之累…有的只是他和她。
“你…你没事吧?”绝杀迟疑了一下,还是有些紧张的问道,“你的脸色很苍白,是身体还没好吗?”
“没事,只是还有些气虚血亏,多休息一下就好了!”琼殇抬起头对着绝杀淡淡一笑,犹如青莲初开,百花含苞一般。
“真的?”她虽然极力在掩饰,但是她眼中那一丝落寞和无奈却没有逃出他的双眼。
“我可是医仙的传人,太一门下一代的医仙,难道自己身体有没有病痛还不知道吗?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去帮你找一点草药,也不知道这个毒瘴林中能不能找到一些!”琼殇抬眼,四目相对,他的眸深邃,神秘,有一种让她陷进去的感觉,心不自觉地想靠近,但是理智却告诉她,不能靠近,轮回印者杀戮一生,孤独一生。
她那双眸里闪着奇异的琥珀色,他发现自己的她的眼里都是他的样子,一种从未有过的暖和的感觉席卷了他的全身,这就是他一直渴望却得不到的幸福吗?
“等等…”看着她转过身子,他情急的想留在他在她眼中的影子,他伸出手拉着她纤细的右手。入手微量,却好似抓住了全世界。
“啊!”他手心的温度好似火一般灼烧了她,一种好似来自灵魂的颤抖让她整个人一惊。好似很久以前他们也是这样的牵手,熟悉而陌生,如雕刻在灵魂的深处一般。眼前的他居然跟那个一直出现在她梦中的那个男子的样子重叠在一起,好似跨越千年重新相聚一般。
他看着她的样子,好似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柔弱无助,眼中还有一丝迷离和茫然!他拉着她的手微微用力,一下把她拉进自己的怀中,他的双手紧紧抱住他,两个人紧紧挨在一起,密不透风。
她脑中轰然巨响完全没有料到他会把她抱紧怀中,全身好似不听她的使唤,没有一丝力气,好像软到在他的怀中。不知是她本身所想还是身体所想,她觉得等这个拥抱等待了好似千年,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和感动让她的眼中溢满的泪水。
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流入他的衣领中,沾到他的脖颈,他全身一怔,那一滴泪灼伤了他,让他清醒过来。他松开她,看着她,她满脸的泪水,眼睛紧闭,泪水却没有一丝停顿。
“对不起!”绝杀松开她的手,他以为自己的冒犯才让她哭了出来,心中亦是惭愧,在她昏睡的时候,就已经冒犯一次,但是那次却是被逼无奈,但是这次…
“没事!”琼殇睁开眼,右手轻轻抹去眼角的残泪,转过身,向着远处走了过去。
绝杀看着她远去,右手停在半空中,怅然若失…
“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琼殇看着眼前的桃树林,脑中又想到了毒娃,本来找草药的她,双腿不自觉的却来到这个桃树林,看着满树的鲜红得春桃,她心中浮想联翩,还记得自己带着他来这里摘桃子,还记得他一脸满足的喝草菇汤…
看了看手中的草药,她心中更是满脸的愁容,为什么自己明明警告了自己,但是还是忍不住还想着他,还是没有在他抱住自己的第一时间,推开他。是舍不得吗?还是自己真的已经喜欢上他了?
缓步走到桃树下,伸出手用手指的指甲在桃树上深深地刻下了:绝杀!一遍又一遍,直到指甲中已经渗出了血,手指的刺痛已经让她有些不定的心,重新安定下来。
“这算是对他的一个留恋吧!几日之后,我们便分道扬镳!希望他不要记得我,我也可以忘了他!”看着满树干的‘绝杀’,其中还有点点血迹,她感到自己的心已经不似刚才那么疼痛,或许这样也是一个方法,把自己的思恋留在这里,留在这个他们共生死的毒瘴林中,这个属于她的桃树林中…
第35章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