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大陆,自浑沌开天地以来,始终战事频传。
无论是太古时代鍊气士与洪荒异兽之间的争斗,或是远古时代鍊气士修真派系為了天地异宝或是洞天福地之间的冲突,或是上古时代数以万计的鍊气士為了追求飞升的恐怖竞争,近代则有国与国之间的分裂统一。
苦的永远是人民百姓。
君不知,四大蛮族在中土大陆东方崛起,对西方各国造成多大的伤害,实力较强的国家还勉强能够抵抗,较弱的国家马上就被灭国,土地成為放牧的牧场,人民成為奴隶,甚至在荒年时期绝大部份成為战争口粮,称為『肉人』
大燕的兴起,為西土各国带来了一线曙光,经过五百餘年的远交近攻,原本西土百餘国最后只剩下五个大国及零星小国,这些国家均以大燕為宗主国,因為大燕乃是天道十门之首天一门的俗世势力,每一任的燕皇即位都必须经过天一门的同意,而其他国家背后也都有天道十门的影子,世俗国家只不过是修真界赖以获取资源的工具,庞大的灵谷、矿石、灵晶、药草及灵兽,源源不绝地提供,而修真界却从不出手清除蛮族,表面上宣称是不参与俗世,实际上是蛮族又与它何干,只要维持俗世国家的生存即可。
修真界,是极其残忍而又现实的世界。
这天,大燕境内最為贫瘠的登州传来不幸的消息,四大蛮族之一的寇骨族发动秋猎,肆意掠夺登州州境内各个城镇、群落,顿时之间人心惶惶,登州成了鬼域的可怕流言,仅仅一个月就传遍了整个大燕,可对於远在百万里之外的大燕朝廷来说,只要寇骨族不攻入大燕首都—永安,那都只是不足為道的芝麻绿豆般的小事,更何况登州州境内还有一个人的存在,不至於完全落入寇骨族的手裡,那个人就连燕皇都要礼让三分。
距离登州州城—保定东方五十引的赤玉城,就如同黑潮中的一座巨大灯塔,悍然独立,丝毫不受狂风暴雨的侵蚀。
赤玉城城主杜宇中,现年五十岁,修為是凝脉期上品,表面上是大燕的边城守将,但实际上身份是天一门的外门弟子,為天一门提供赤玉石的负责人。
杜宇中一个人就可以轻易扫荡几十支蛮族部落,但他凭什麼要浪费宝贵的灵力,做这种不利己的事,对他而言,只需要完成天一门交付给他的任务就行了,其餘的事根本不放在眼裡。
对於寇骨族的秋猎,杜宇中只是简单的下达封门令,违令者杀无赦。
这日,寇骨族秋猎行动的一个月后。
巨大的太阳痛辣地高掛天空,空气中瀰漫著一股血味、汗味及尿骚味混杂而成的诡异气味,令人不断做呕。
叶同带著他年仅十三岁的姪子叶琛,随著庞大的难民队伍,自赤玉城东方八十引的叶家村,艰辛及缓慢地向赤玉城方向移动,他们知道这是活命的最后希望。
但这个希望却如风中残烛般的孱弱。
天空中盘旋不止的秃鹰,彷彿在耻笑著这些难民。
叶琛远远眺望著城楼上那个痴肥的守将,他难看的笑深深地刺进眼裡。
“小叶子,二叔已经替你打点好了,只要能够进入城堡,就到南巷二胡同找一个老白头,他是二叔的拜把兄弟,会帮你安定下来。”叶同苍白的脸,焦急地看著叶琛。
“我老叶家只剩你一根苗儿,如果连你也没了,二叔到了地下,没办法跟祖先们交待,记住活著就有希望。”叶同小心翼翼地掏出身上仅有的两块碎银,细心地塞进叶琛的鞋底夹缝。
“二叔,為什麼他们不救我们?”隔壁村的秀秀指著痴肥守将,睁著闪亮的大眼睛问道。
“救?哼!对於杜屠夫来讲,只要每年能够缴交足够矿石给天一门,其餘的事他们不想管。”叶同将鞋子塞回叶琛的小脚后冷道。
“城裡的仙人不是会救世吗?”秀秀疑惑地问。
“唉,那只是哄骗小孩的故事,对於那些仙人来讲,我们凡人如同螻蚁一般,他们根本一点都不在乎。”叶同叹口气回道。
“将来我成了仙人,一定会拯救大家。”秀秀很认真道。
她的母亲朝叶同苦笑一下,扯著秀秀往更人群裡挤去。
叶同又嘆口气看著叶琛这个不满十五岁的少年,内心不断煎熬,当年如果狠下心送往天一门,今天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听说村口卖猪肉的儿子,现在当上了外门弟子,可风光的很。
叶琛自始自终都未发一语,在他的心中,第一恨的就是仙人,第二恨的就是天一门,要不是当年父亲持意要进天一门修仙,偌大的家业怎会一夕之间败落,而仅仅只换回一个资质平庸、毫无仙缘的评语,连块外门弟子的令牌都摸不著,从天一门被赶回家后,就一直鬱鬱寡欢,整天只会对著玉简自言自语,后来病情更加严重,竟然想杀了母亲,幸好二叔及时阻止了他,就这样时好时坏的过了二年后,在一个夜裡跳井自杀,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天一门造成的。
若不是靠二叔在村裡做点小生意,自己早就饿死街头,叶琛幼小的心灵留下一个不可磨灭的伤口,他暗暗发誓,有一天要杀上天一门,问个清楚。
时间越到中午,空气中那股恶臭更加严重,城外週边的树下塞满了难民,大家或躺或卧的盯著城墙,期望这城门能够打开,进去避难。
此起彼落的哀求声、怒骂声直上云霄,却丝毫打动不了痴肥守将的心,彷彿就如铁铸。
“看来是没机会了,我们再往前走吧。”叶同抓著叶琛的小手,慢慢地离开人群。
“韃子(註:蛮族俗称)杀来了呀。”一声一声凄厉的哭叫声,轰炸著难民们的耳膜,一个接著一个穿著兽皮挥著狼刀、骑著角马的寇骨族人,从西边那头出现。
他们嘴裡不断地鬼叫,两隻眼睛冒著绿光,就像一群恶狼冲入羊群。
寇骨族的战士神情癲狂地杀著抢著,妇女就地撕开衣服尽情地蹂躪,老人小孩就用狼刀无情地结束他们可悲的生命,若干的男人拎起锄头、镰刀要捍卫他的家人,最后只落得眼睁睁被割断咽喉,看著自己的妻子女儿像路边的母狗般被人蹧蹋,自己的老父老母被角马狠狠踏著肉泥,有些寇骨族的战士有计划性地将年青的男人赶往同一个方向,要将他们带回去当奴隶或是肉人。
这时候,较靠近城门的难民用脑袋用身体不要命地冲撞著厚实的木门,期望能够得以钻进去。
城垛后那个痴肥的守将漠然地大手一挥,如雨般的箭无情地落在难民残破、瘦小的躯体,夹在城将的箭雨及韃子的狼刀之间,就像被捏在顽童手指中的蚂蚁一样,无力、无助、悲哀的死去。
叶同一手握著木棍一手抓著叶琛,非常熟练地藉尸体移动步伐,他不会像那些难民一样轻易地将生命交付出去,因為他身上揹负著家族的使命,一定要保住叶琛这独苗儿,就在他们快要脱离出险境之际,一个右眼留著刀疤的韃子盯上叶同二人,他驱使身下的角马朝叶同方向疾奔而来,手上的狼刀闪著令人心寒的光芒,叶同死命挥动著手上的木棍护著叶琛,刀疤韃子玩弄般挥动著狼刀,一下一下地切割著叶同的生命。
慢慢地他们被逼到赤玉城的护城河边,叶同灵机一动,藉空档将叶琛推入护城河后,毅然决然地迎向了刀疤韃子的狼刀,叶琛转头看见叶同的脑袋飞向空中,眼睛仍然是焦急地看著他,『活著就有希望』叶同的话轰然地响彻耳边,叶琛牙一狠,憋著气拨开眼前黑黄地粪便或尸块前进。
刀疤韃子见叶琛落入护城河,久久没冒出头,失去了兴趣,转头又开始他的收割生命的运动。
远方站立在小山上的寇骨族少族长阿顏打不眺望著赤玉城,双手不停地抖著,打了足足月餘的秋猎得到的战利品,根本比不成这富得流油的赤玉城,据细作传来的消息,城裡有几百座粮仓,裡面的老鼠肥到如同小孩一般,城主府的每一根柱子、每一块地砖都是金子铸造,但他根本不敢前进一步,因為杜城主只要大手轻轻一挥,这万餘名英勇战士就会如纸扎般的破碎。
完顏打不咬著牙根摇著脑袋,藉此甩掉这可怕的念头,就算不能够攻陷赤玉城,但这月餘的秋猎,已经足够他寇骨族过上一个丰盛的冬天,突然,他越过赤玉城望向如同黑点般渺小的登州州城—保定,一双眼睛泛起炽热的绿光,对呀,没了赤玉城还有保定城,他转头向下属吩咐,一支一万多名赤骨族战士驾著角马,远远绕过赤玉城朝保定城冲去。
“呵,有了这些战利品,我还要看那些弟弟敢不敢再跟我争族长大位。”他心满意足地道。
他挥了挥手,示意属下将那些年青力壮的男人及饱受的折磨的女人,如赶牛羊般赶往部落,地上留下尸体还是尸体。
天空盘旋地秃鹰们可乐歪了。
城门守将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道:“这些韃子根本不敢碰赤玉城一砖一瓦,哼,胆小鬼,走,回去喝酒”,身边兵卒拥著守将走入城楼,根本不知道有个小孩偷偷已从排水渠道进入赤玉城。
第1章黑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