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槌轻甩衣袍,在戏台上洒出翠绿色粉;十指梳理,整出了一片杨柳林。柳枝姿态飘逸,处处可见风抚痕迹;叶色润而带有雨斑,令观者生出无限绮想。戏台机关喷出干冰、薄雨,更添上了狂乱与激情;好似那西湖畔,许仙初遇青白双蛇之情景。
“风林是两人恋情的起点,也是两人恋情的终点。唉,换你来说,你对这个地方暸解多少?”夏槌走出戏棚,侧躺问道。她两眼微闭,以暂转话题来调适心中波澜。
贾赛流利达道:“此林之名,是因前朝画坛名家溥心畬题画诗碧影风不止,一夕九千变而来。溥大师晚年特爱此景,曾屡次入林写生,更以此林之柳绘出了《白蛇传》图册。此册布局用笔之奇,堪与其《西游记》系列创作齐名,同列民间故事图说的神品之作。”其语气上扬,满是崇敬之意。
夏槌倒了杯酒给贾赛,微笑道:“看来你对溥儒颇为了解呢,可否再谈谈他的生平?”
“溥心畬乃道光曾孙,受光绪帝赐名为儒,自号西山逸士。他身为满清皇族,自幼便浸染书画精品,上追宋元之法,又有明人气韵;随前朝东渡后,更被皇甫介石封为渡海三家,与张大千、黄君璧二人齐名天下……”
夏槌耐着性子,听完贾赛讲出一大串画坛轶事后,咧嘴道:“就这样?看来,你不知道溥儒身怀绝世剑法之事。渡海三家俱是由笔墨悟出剑道极致的高手;中正朝时,天下只有此三家达到造化神通的境界。”
夏槌偏头托腮,望着目瞪口呆的贾赛,续道:“皇甫介石会封他们为渡海三家,表面上虽是推崇三人的画艺,但私底下却是要这三大高手暗中替他解决武林之乱。而这名满清王孙所擅,便是爱新觉罗氏秘传的双剑绝艺;其配剑名曰青蛇、白蛇,正是由《白蛇传》典故而来。他晚年独钟风林美景,写生之余遂以青白双剑为媒介,施展造化神通存形不灭之法,才使这片风林生出这永久循环、无损生灵的罡风剑阵。”
“来此练剑的林柳、劳赛,便在溥心畬所铺设的白蛇爱情舞台中,悟出三种风势的应用之法;其后更发现了溥老所藏的青白双剑与《仙蛇剑谱》,遂以此为骨架,编创出飘絮剑招。”夏槌打了一段锣鼓点,轻轻唱道:“轻风吹、水波荡,西湖借伞识情郎;怒风啸、飘絮狂,水漫金山雷峰塔;悲风起、夕阳落,一曲相思哭断肠。当初热恋的两人应该没想到,自己的爱情也如《白蛇传》情节一般,走向悲哀的末路。”
夏槌再次套偶起身,轻叹一声,开始接演先前未完的故事。“盛怒之下闯入风林的柳儿,手执青蛇剑,以怒风啸剑波逼出罗力控;而罗力控为了自保,也祭出白蛇剑予以反击。两人在情绪激烈波动下,引得溥心畬遗下的剑风产生共鸣;最后在两道悲风送剑波互击之下,这道维持多年的造化神通剑阵竟出现惊人的爆炸。重伤的林柳,在此夜流干了眼泪;而罗力控却因祸得福,在这场造化神通解构中,领悟到武学至境。此后,罗力控不需藉《甘苦互通诀》之助,也能凭一己之力施展造化神通。”
贾赛听至此处,心中亦有所感:原来那位冷冰冰、易生气的林柳,居然有这段悲苦的过往。她的性情会变成这样,想必与罗力控脱不了关系。她与我结下交心之艳,再经历一次《甘苦互通诀》的修行,心中定有百般滋味。我可不能让她再一次失望。
夏槌从布袋中拿出一根木头,用刀削出了菩萨样貌,续道:“重现江湖的罗力控凭着新领悟的造化神通,带给世人更惨烈的苦痛。他那时的武功虽与筋肉女神不相上下,却仍忌惮女神变化无穷的因果奇法。于是在辜桃的建议之下,他施展了极为恐怖的策略以造化神通之力催使沙门护法兵器,使有容菩萨同时向多个组织发出砲击。”
“有容砲击……就象是青红乞战那夜的巨型穿天光柱吗?”贾赛面色转白,脑中不禁忆起有容菩萨与绝空金顶交战的情形;也知当时若无苦主抵挡余劲与刘备的转境之法,在场众人必将同赴黄泉。
“没错,当晚他一共发射了三十二发有容砲击。筋肉女神为了拯救无辜苍生,亦一口气唤出《灵肉法典》中的三十二位神祇与之对抗。而短时间分心多用,又施展如此浩大的术法,使女神不得不坐回六道轮回椅,藉六法雷光炉来化解庞大的果报之力。于是罗帮人马便趁着女神调息之际,倾巢围攻丐界。”
第189回白蛇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