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告诉绫雪,这十年一度的庆典是纪念许久以前盘踞此地的邪恶大妖被祖先们消灭的事迹。据说那妖怪喜欢凌虐人畜,喜欢听他们临终前的悲鸣声,相当残暴,后来是当时的领主聚集部下和居民,一同将妖怪击毙,还给人们宁静和平的生活。
绫雪双眼眨也不眨地望着舞台那一带,有人身手矫健地耍着她从未看过的武器及物品、有人操纵着巨大的兽类动物做出各种表演、有人跳着优美柔和而特殊的舞蹈……或许对于时常到处旅行、见识广的人来说并不是极为特殊的表演,但对于像绫雪那样初次见到的人,却是非常震撼而惊奇的。
看到绫雪兴奋不已的神情,她祖母微笑着,认为自己做了个正确的决定。能够看到小孩子笑得那么开心,那就是他们这些做长辈的幸福了。
‘小雪,祖母去旁边买个糖,你在这边乖乖等着喔。’不忍打断绫雪的兴致,又想让她更开心,因此祖母笑说着,指着对面街道的一个摊子。
‘嗯,小雪会乖乖待着的。’绫雪点点头、微微笑着,听话地留在原地看表演。
见状,祖母便缓缓往卖东西的小摊贩前进,因为距离不远,所以她心想着能够很快回来,却没想到,早已有人盯上了绫雪。
当祖母买东西时,有人从后面一把捂住绫雪的嘴,就那样将她抱走。那是一名人口贩子,在来到镇中心的路上就注意到绫雪,一直等待着下手机会。
被抓住的绫雪慌张地挣扎着,但想当然尔,小孩子的力气无法从大人的臂弯里挣脱,她就那样被抓着。在那人穿出人群转入第二条小巷子时,绫雪奋力对着他的手指一咬,成功让对方因疼痛而松手。
因此摔落在地的她,忍着疼痛,半爬半滚地往大路上前进。
当她好不容易到达大路上、欲大声呼救时,她又被抓住了。抱到手上、拖回巷子里的同时,对方毫不留情地一巴掌煽了下来,让绫雪是一阵眼冒金星。
‘臭小鬼!别得寸进尺了!’
脸上的剧痛让早已眼眶泛泪的绫雪就要忍不住地哭出来,她害怕地叫着:‘奶奶……’救命──谁来救救她呀?
‘快放开她!她都哭了!父亲说过不可以让女孩子哭!’
稚嫩的小男孩声音由下方传到绫雪的耳中,就像是黑暗中照进一丝光芒似的。
男孩直挺挺地站在人口贩子的前方,眼神没有畏惧,有的只是忿怒。男孩似乎是看见绫雪爬到街上又被拖回巷子中,所以判断情况不妙这才过来制止的。
‘喔?你这小鬼看来也能卖个好价钱啊!’那人嘲讽地说着,语带笑意,压根不相信这一个小孩能做出什么。
‘捆仙之绳、缚魔之锁、镇妖之塔、封物之狱,封咒!’
男孩迅速朗读完咒文,那人根本还搞不清状况。当他发现时,身体已被无形的锁链捆绑住,完全无法动弹。
‘可恶!这什么妖法?’
‘才不是妖法呢!妹妹,快跳下来!哥哥会接住你的!’
绫雪点点头,奋力从那动也不能动的人的怀中钻出,而后就跳了下去。
下方的那名男孩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力量能否撑住绫雪,因此结果就是──力气还不足的他,成了绫雪的垫子。
‘呜……’倒在地上的男孩脸皱成一团,显得很痛苦。
‘对不起,你没事吧?’绫雪担忧地问着,连忙爬到一旁。
‘还好,用个魔法就会好了!啊!你也受伤了!’男孩拍拍衣袍爬了起来,对着绫雪和自己使用了治愈魔法。‘天之息、地之息、生之息,愈!’
这让绫雪讶异不已,原本脸上、手上、膝盖等地方都很疼痛的,却突然都不痛,而且渐渐好起来了。
‘好厉害……’
‘如果你有学魔法的话也可以做到的,倒是等等这个人就会动了,所以我们赶快跑吧,趁还有体力的时候。’男孩露出了笑容,不过因为方才脸部着地,所以他的脸脏兮兮的看不清楚长相。
绫雪点点头,对男孩道:‘嗯,我……想找奶奶……’
‘唔,现在人很多呢……那我们先去找我的外祖父,他很厉害,一定可以帮你找到你奶奶的。’男孩拿出帕巾递给她擦脸,接着对她伸出手,微微笑着。
‘……好。’原本还有些害怕,但是看到这个年龄和她差不多的小孩的笑容,她就觉得安心多了,放心地握住他的手。
‘那我们赶快走吧。’拉住绫雪,男孩顺手用衣袖抹了一下脸,接着奔跑起来,带着她远离那个人口贩子。
在距离拉远后,两人的脚步才变慢,手牵手在街上走着。男孩的手很温暖,绫雪一手让他牵着,另一手则用帕巾擦拭自己的脸。
‘你很害怕吧?别怕,没事了。’
绫雪望向男孩,只见男孩笔直地看着前方,眼神很坚定。察觉她在看自己,男孩转过头,笑着说:‘遇到这种事一定会怕的,相信你奶奶也很急着找你,不过别担心,我们会找到你奶奶的。’
闻言,绫雪点点头,微微握紧男孩的手。
‘你是神明吗?’
对于男孩突如其来的奇怪问题,绫雪一脸莫名,偏着头很不解。
‘嗯?’
‘啊!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
男孩眨了眨眼,绫雪似乎在他漆黑的眼瞳中看到了一丝金光。不过因为只有一瞬间,因此绫雪认为她是看错了。
过了不久,他们找到人了,但意外的是他们先遇见了绫雪的祖母。
一看到焦急寻找自己的祖母,绫雪便放开了男孩的手,快速奔了过去,扑进祖母的怀中,大哭出声。
哄了她一会儿,祖母这才道:‘小雪、小雪你到哪里去了?奶奶很着急呀!’
‘呜呜……奶奶,我好怕……刚刚有坏人抓住小雪,是这个男孩子救我的。’
绫雪回头想指给祖母看,却发现男孩已经走远,而且他身边出现了几位可能是他亲人的大人和小孩,他们似乎正在责骂男孩,让男孩一直低着头。随后,他们有人牵着男孩,便要离开此地。
‘啊!小雪还没有道谢……’
就像是听见她的声音似的,男孩回过头,对着她挥挥手,而后就那么走了。
事后,绫雪的祖母几度想依照绫雪的描述找出男孩答谢他,却都徒劳无功,或许男孩是由外地来看庆典的人吧!然而这件事绫雪一直铭记在心,想着未来若在看到他,一定要好好地跟他道谢才对。
后来,祖母外出时都会带着绫雪,而绫雪一步也不离地跟在她身边。外出时祖母总是叮咛绫雪不能使用力量,但却还是有意外情况发生,让她不得不使用出来。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当地官员、贵族发现了她的能力,成为当地的‘神女’。
不知是幸或不幸,那些人们很看重绫雪,她和祖母的生活开始得到帮助、她开始受到各式各样的教育,学会了许多一般平民难以知晓的知识。也在那时,她接触了魔法,和男孩一样学着治愈以及制住敌人的法术。
渐渐的,有了种种知识和能力的她,开始有了出外寻找父母的想法,而就在祖母寿终正寝之后,她也终于下定决心,去找那失踪已久的父母。
接着,想将她的能力据为己有的当地官员和贵族们,开始派人攻击她……
‘那个庆典我小时候好像参加过……啊那不是重点!重点是小绫雪你第一次参加庆典就差点被抓走了?’
‘是呀。’
‘好危险的感觉……小雪应该没有对庆典留下太可怕、再也不想参加的记忆吧?不过说真的,以后小雪一定要小心一点!’
‘放心,没有那么可怕的记忆。如果再遇到人多的活动的话,我会特别注意的。’
‘噢,敢打我未婚妻的主意?如果让我遇到……我一定要他好看!’
‘那个人后来被抓了,所以没关系的。’
‘这让我想到以前小海也曾差点被人拐走,后来那个人被我暴打一顿,还被紻枫踢进河里放水流!不过他命大没死啦!’
‘呃……’众人汗颜。
‘找到救命恩人了?’
听荒这么问,绫雪笑了起来,回道:‘嗯,我找到了。’静静地,她望向伊莱斯。
‘嗯?怎么了?我的脸上有什么吗?’伊莱斯不解地问着,手摸着自己的脸,想着该不会有食物的碎屑黏在脸上吧?
‘不,没有什么。’绫雪摇摇头,笑说着。
“从你再次救我时我就发现了,即使你不记得小时候的事、即使你和我的外貌都有所变化,我都知道那是你。”
该怎么表达感谢之意呢?绫雪还不知道,但相信未来有的是机会。
第53章雪瞳之忆(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