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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死气之龙(1)

时间朔至海德茵等人决定离开的前一日,在他们无从得知的地方,有某些事也正在悄悄进行着。
带着行囊的楚剑陵,在翻阅不久前于市集买来的地图和书籍后,于心中想像目的地,随即便以移动魔法来到伊奥国西方近国境边的一个宁静村落,并入内投宿于村中唯一一间旅舍。
虽然因地处偏远而稍嫌简陋,不过平日已过惯简朴生活的他并不介意,地方干净、可以饱餐一顿、让他好好歇息也就够了。
他之所以会移动到这样一个小村庄,无非是较为邻近伊莱斯目前被关的地方,方便掌握情况。
据他的部下表示,这里的领主跟邻国锡德有所挂钩,打算收拾伊奥的王以及其他王族进而登上王座。会咬住伊莱斯这么一个诱饵,一方面是因为他的部下在娜菲儿协助下以伊莱斯那异于常人的血液来煽动,另一方面对方也觉得时间差不多,锡德答应借兵、豢养的魔兽群数量亦已足够、日麟城灾变正忙于善后修复工作,是时候在不久后展开全面战争。只是,他也担心南麟本家那位知名的鬼才南麟成汐早算到这些,所以捉了其极为疼爱的亲弟打算做为人质来牵制。就算牵制不成功,在对方面前杀了亦能灭其气势。
剑陵对此并无太大兴趣,阴谋论什么的不是他所在行的,他的部下这方面远比他要厉害多了。
黄昏时分,夕阳逐渐隐没于远方的山后,倚在房间窗边望着那橘红色彩的云霞,双手抱胸、微眯双眼的剑陵若有所思。
“那一天,我究竟是想向荒说些什么呢?”
忆起数日前,荒来向自己道别并表示准备前往日麟城,转身要离开时自己唤住了他。那时是很自然地脱口叫他,却没想好要说什么,而且也在说之前就先被维尔斯打断。或许,该庆幸没来得及说亦未必。
剑陵阖上眼,轻叹口气。
明明未有改变决定的意思,那么,那个时候又是想警告荒些什么呢?
“难道……我有些动摇了?果然是受人类影响过深吗?”思此,不禁苦笑起来。
虽然自己也不明白确切原因,可剑陵一直都很喜欢人类这种生物,一次一次的转生都成为人类──正因如此,当初伊莱斯并未看出他的身份。仅管娜菲儿也对人类颇感兴趣,却不似他放弃、封印了原有的身份和力量成为人类。
而现在,他正为了某个理由……为了改变某件事的结果,逐步解开那个封印以恢复最初的自己。
感觉周边有阵波动,他睁开双眼、回过头,果不其然见到部下现了身。然而在视线触及对方的那一刻他便露出了讶异神情,只因见到那半跪在地的部下不仅浑身剑伤且还失去一只手臂。
蹙起剑眉,他立即步至对方面前,一边使用治愈魔法一边问道:‘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语气与目光透露出的尽是担忧。
咬着下唇,他的部下──也就是伊莱斯许久前于极光镇遇到、后来曾控制白飞龙小白以及试图用话术让炎离开却反倒令其下定决心守护众人的那名蓝发女子,此刻形貌为成熟、妖魅模样的她,默默不语,脸上则写满了不甘。
见她如此,剑陵亦心中有谱猜出了个大概,质问:‘莫非,你想做些什么而出现在苍的封印附近还被找到?’虽然也可能是他人所造成,但他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因为女子身上的伤宛如在泄恨一般,并非斩在要害却是斩在正常人该有的痛处。而会有这么样的仇恨、下手如此狠准,他就只想到一个人。
女子没透露半分痛苦的神情,却仍很不甘心。
‘属下只不过想为大人排除阻碍。使用过的棋子很容易再度操纵,所以我……’话说到这里,她便又咬住下唇,败战的耻辱令她不太愿意面对。
见女子似乎没意愿再说下去,剑陵自行接话,道:‘所以你打算再次操控那头白飞龙,结果却不慎令他发现反而被打成重伤?’问话的同时,他感觉由于女子的伤势过重,魔法似乎起不了作用,眉头不由得蹙得更深。
没有回应,女子默认了。
明明对方先前伤势不轻应该还没完全恢复身手,却没料到仍旧全然不是对手,幸而及早决定撤退,否则这会儿必将见不着主人。
叹了口气,剑陵摇头,有些无奈又有些疼惜。
避开他这样的目光,女子说着:‘大人,您不必再浪费力量,这个以泥石做成的躯壳即将崩解。您知道的,再造出一个并不难,只是需要相当的时间,期间将无法为您效劳。’说到这里,她情绪已然恢复,再度与剑陵对视。
‘不过,去找白飞龙以前,属下亦在日麟城附近发觉一枚好用的棋子,已解除其封印,相信能为您解决那些妨碍者……就算不行,想必也能拖住他们好段时间。’
听到女子这般说,剑陵感觉心跳快了一拍,问道:‘你做了什么?’
没看漏剑陵眸中闪过的那抹忧心,女子笑了,反问:‘大人您犹豫什么?您担心那些人?好不容易终于在这世界找到能够运用的时空之轮碎片也将祭品连结起来……您好不容易有机会完成愿望,您却退缩了?您是否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
被她这么一说,剑陵不由得楞住。明明想解释,却又找不着适合的话语,或许是因为有些地方被说中了吧?
‘您跟那些人牵涉过深了!竟给予他们不必要的关怀?娜菲儿大人也是,做法未免太过温吞、消极!虽然由我来介入协助是无所谓,可依照娜菲儿大人的能力,明明现在的时空之轮根本不是对手,结果却非要主张跟人类合作、非要让他自行消亡?甚至因为您的指示,出手解救根本不需要救的众多人类?您们到底在想些什么?若非属下已受重创,绝对亲手除去那些人为您……’
‘深玥!别说了!你别再说了!我不会因为他们改变决定,也不会因为你的话而提前出手!我取回原先的所有力量没有那么快,在那之前我仍不会出手,但……也不会去救他们。’
宛如得到满意的答覆,名为深玥的女子漾起一抹笑。
‘您要记住您现在所说的话。’语毕,深玥的形体开始溃散,化为尘土。‘到极限了……在新的躯体成形之前,我能做的事终究有限,还望您多加保重。’
望着那逐渐散去的尘土,剑陵默然无语。
片刻,松开不知何时紧握起来的拳头,呼出一口气,转过身仰望窗外的天空。
他觉得或许当初捡回这个女孩是最正确的决定,能像这般狠狠骂醒自己。
哪怕失去其他重要之物也不能忘记真正该做的事,然而……
‘怪不得先前好几次我都放弃了记忆。’
忆起这回觉醒后娜菲儿跟他抱怨又一度要帮他恢复记忆的事,他不禁露出苦笑。转生后和身边的人牵涉太深,为了避免痛苦,他就会和一般人类一样没有先前记忆。即便天生没有所谓的善恶之分,却会因为和他人的牵绊而去做或是避免做某些事,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的。
‘在一切结束过后……若之后仍有下一世,还是一样放弃记忆好了,虽然到时她一定又会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