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之人的气息似乎越来越微弱,司徒昊的心隐隐作痛的颤抖。他不假思索的抓住破雷伸过的手,更搂紧了涵毓的身子,起身离开斗室。阴暗幽深的牢道内静悄悄的,不见任何巡视的牢监,想必是被先行离去的驰电收拾掉了。
他们这样做,或许有些多此一举。他根本不在乎,会不会被旁人看到,只不过是他没有力气抱怀中的人回宫,才找涵毓的下属帮忙,毕竟他们才是最可靠的人。
踏出天牢的大门,兀然发现天色临近傍晚,天空呈现混乱的蓝色揉夹夕阳橘色的余韵。
“破雷,都安排好了。”驰电迎了上来,而念星却没了踪影。
“舞司大人,请上轿吧。”
司徒昊忧心的摸抚过涵毓苍白无色的脸颊,没有注意到破雷与驰电私下交换的眼神,小心的抱著涵毓坐进轿子。一崭软轿,两个身影,随著夕阳西下渐深的夜色,闪电般的速度,朝毓凤宫的方向奔去。
毓凤宫寝宫
“太医,怎麽样?”
“臣…无能为力。”
“什麽叫你无能为力?”
司徒昊火大的揪起太医的脖领子,怒气冲冲的瞪著他。太医给涵毓把脉长达一炷香的时间,竟然告诉他,无能为力?!庸医吗?
“舞…舞司大人,请…请您放开微臣。”太医颤抖著声音,惧怕的看著司徒昊。
“看了这麽久,还说无能为力,你是庸医不是?”
“舞司…大人,是否…否可以召…召祁太医,他…”医术高超。
“来人,召祁太医来。”祁德勋,为四方神官之一的白虎玄霁,或许是涵毓也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他会救他的,他一定会救回他的,司徒昊不断的说服自己。
司徒昊终於放开可怜的太医的衣领,坐回到床边,彷徨的扫视静躺的涵毓。脏乱不堪的衣物已经被换下,零散的长发也梳顺斜系在项侧,然而灰白的败血之色触目惊心的残留在他的面颊。细不可闻的呼吸仿佛随时都可能停止般,司徒昊紧张兮兮的每隔一点时间,就凑过来听涵毓是否还在心跳。
强烈的恐惧如同一座泰山压顶似的,压迫著司徒昊透不过气来。脑中一遍遍的重复著一句话:我不要失去他,我不要失去他。揪心的痛不停的蔓延在周身四肢,敲打他几近崩溃的理智…
“二哥,涵毓生病了?”久违的声音传进司徒昊的耳朵里,抬头迎进一身清爽蓝衣的男子。
“玄霁…”他还爱著涵毓吗?司徒昊的心冒起小小的醋意,曾经涵毓为了他,对他说谎。
“你知道了?”惊讶的表情跳上玄霁俊雅的脸庞。
“嗯…涵毓突然吐血昏迷不醒,太医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或许你可以…”
司徒昊不知道如何解释他是如何得知他白虎身份的,於是转移话题到涵毓身上。玄霁也没有继续追问他是如何得知他的身份的,只道是涵毓告诉他的。
“吐血昏迷?怎麽会发生这种事情?”玄霁一听,担心的靠近床边,仔细的诊视起来…脸色越来越难看,眉头也越皱越紧。
“涵毓受了严重的风寒。”玄霁只说了这麽一句话,便绷著一张脸,定定的瞪著司徒昊。
“只是风寒?!他又怎麽会吐血,脸色难看的吓人,而且气息异常微弱?”司徒昊像受骗似的反问。
“这些症状你也知道啊。那我倒要问问你是怎麽‘照顾’涵毓的了!”玄霁好似嘲讽的对著司徒昊,双手环抱於胸前质问“他堂堂一个皇子,究竟是如何才会落到如此地步的。”
“昨日十五兵变…涵毓被带去天牢。”司徒昊喃喃的说。
“涵毓兵变失败?!而你却安然无事,莫非…”玄霁眯起眼,“他的失败是你的杰作。”
“…”司徒昊默而不语的证实玄霁的揣测。
“你究竟是谁?我所认识的二哥晞雅是一个生性懦弱,处事温吞迟钝的人。而你,既然可以将涵毓近年来处心积虑,筹谋策划的兵变,全盘颠覆,说明你根本就不是晞雅!”
“我是谁,涵毓很清楚。目前救治涵毓才是最重要的。”他没有必要向他解释任何事。
“你…”他说的没错,玄霁深深的望了一眼床上苍白的人,“涵毓的朱雀之气耗尽,导致气血翻腾,吐血昏迷。”
朱雀之气耗尽?难道是那时…司徒昊暗忖。
“朱雀之气乃朱雀神君的护体真气,可用於保护心脉,抵御病痛。普通状况下,真气隐匿於体内;心神混乱或危急状况下,真气释放出身外;终极形态则是幻化。”
“幻化是什麽意思?”司徒昊想起异度空间中的那只朱雀…
“顾名思义,涵毓的真气可幻化成朱雀,穿梭三界轮回。终极幻化是异常危险的行为,若稍有不慎,则有可能气散人亡。因此终极幻化为四神禁用之技。你…应该知道,涵毓气血消耗殆尽的原因吧…”玄霁黑蓝的眼责怪的瞅著司徒昊。
涵毓…为了唤回他,动用了禁忌的终极幻化!剔透的泪珠悄然滑落司徒昊的眼眶,他整个人都直愣住,酸楚的意韵抑制不住的涌上鼻腔。涵毓好傻,他不顾自己已染风寒的身子,施展危险的禁技。
“那,救治的方法…”司徒昊动容的乞望著玄霁。
“朱雀之魂,‘天喻’!”玄霁缓缓的吐出六个字…
“朱雀之魂,‘天喻’是唯一能够令朱雀之气重生的元素。”
听到‘朱雀之魂’四个字的司徒昊,身子猛的颤动。体内涌窜上来的激动,排山倒海般的冲进他的大脑,令他脑中一片混乱。眼前好似飘散过成千上万个记忆的碎片,如同铺天盖地的暴风雪席卷模糊了他的视线。
久远的上古,刚刚被指定为四方神官之任的两人,结伴徜徉在繁花似锦,风和日丽的庭院中…
“濂,朱雀之魂命名为‘天喻’怎麽样?”
“‘天喻’?不错的名字!你决定化‘天喻’为什麽形态了吗?”
“还没,你呢?青龙之魂叫什麽?”
“唔…‘蒹葭’怎麽样?”
“‘蒹葭’─不懈追求的精神吗?濂,你是说…”
“没错,毓可愿意?”
“我愿意…”
交叠的两个身影,缠绵悱恻的令百花羞涩,阵阵飘香的微风更显浓郁春情。记忆的图片突然被截断,跳到一个血雨腥风的画面…
“不要怪我!”
“濂,你怎麽会?”
“都是那个老头子逼我的!”
“不!这不是你,‘蒹葭’呢?难道你用它…”
“没错!若不那样做,死的就会是我!”
“濂…”
“够了!再见了,毓…放心,你将永远不会记住我的脸,这样你就不会痛苦了…”
“…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玄霁的脸特写的映入司徒昊的眼中,穿透耳膜的声音,打断记忆的片断。
那是谁的记忆?被涵毓叫做濂的人又是谁?司徒昊混乱的企图理出思绪的源头,好似答案近在眼前,却无论如何都抓不住。
“听见了,找出‘天喻’才能唤醒涵毓。只是…你知道‘天喻’在哪里,是何种形态吗?”
“涵毓没有对你说过吗?”
“没有。这是我第一次听说朱雀之魂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四神之魂的形态,名字,及置放地点只有他的主人才知道。且形态一旦决定,就不能更改,更不能被其他人知道,除非对方是自己极为信任的人。”玄霁面露难色。
“为什麽?”
司徒昊心中生疑,记忆中,涵毓似乎将‘天喻’的形态告诉那个叫濂的人了。等等,涵毓似乎问他‘青龙之魂’的名字,难道…濂就是青龙神官?他拥有的是青龙神官的记忆吗?
“四神之魂乃四方神官的命脉,可在危急之时救人。也因此,一旦四神之魂被他人抢夺,封印,或破坏,则神官本身就会遭到不同程度的重伤,轻则昏迷不醒,重则魂飞形灭。”
“玄霁,你身为白虎神官吧。”
“是。”
“涵毓是朱雀。你所说的四方神官,指的就是天上司掌四方神兽的神官,那其它两方神官是在天上还是在人间?”
“你为何有此一问?”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回答我。”
司徒昊隐约的感觉他似乎和四方神官有某种迁绊纠缠不清的联系,或许这可以解释为什麽他会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又离奇的卷入混乱复杂的战争之中。在一切事件的背後,他强烈的感受到一股异常的力量,操纵引导著,将他送到涵毓的身边,推近不知名的终点。
“花翎是玄武神官,而青龙神官…”玄霁欲言又止,脸色复杂的看著司徒昊。
原来太子妃花翎也是四方神官之一,司徒昊暗忖。
“青龙神官是谁?”呼之欲出的答案令司徒昊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
“现青龙神官从缺!”
“从缺?”玄霁的回答令司徒昊的心中涌起莫名的失落,却又矛盾的夹杂著理所应当的平静,好像他不是青龙身官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此事说来话长…当务之急是找到‘天喻’,上古的事情,以後再说吧。”
“嗯。难道同为四方神官的你,就没有办法探晓‘天喻’所在的地方吗?”尽管渴望得知真相的欲望,不停的在司徒昊体内叫嚣,深爱涵毓的他,还是理智的控制住好奇心。
“呃…理论上是可以用我的白虎之魂找寻朱雀之魂,但我没有见过涵毓的朱雀之魂,我没有把握可以找到。”
“涵毓生长於皇城,‘天喻’一定也在这个范围之内,若加上花翎的力量,也许可以增加找寻的胜算。”
“我们可以试试!”玄霁重重的点头,他说的没错,皇城就这麽大,加上玄武的力量,或许找得到‘天喻’。
“来人,去请太子妃…”
第2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