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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爱惹事的当红炸子猫

高宗是只货真价实的老虎,别看他柔弱就以为他好欺负。俗话说,虎父无犬子,无论是他老妈长孙皇后还是老爸太宗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所以按照遗传学的推论,高宗绝对不是个二愣子,只不过是只病老虎罢了。为了“独立”,高宗和老婆武则天携手对抗元老大臣,甚至不惜对自己的亲舅舅开刀,可他才刚刚享受着权力带来的快乐就病倒了。然而,即使是在病中他也不想放权,因此眼看着老婆武则天一天一天变强,渐渐在朝廷上拥有了公开的权力,他的心里开始纠结了。
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容二主,就算是亲密的夫妻,在涉及权力分割时彼此也不免心存芥蒂。有个能干的老婆自然是让男人感到骄傲的事情,可如果老婆喧宾夺主,挑战丈夫的至尊权威,这可就无法接受了。于是,裂痕自然而然出现了,这对曾经的甜蜜伴侣、合作伙伴,在失去了共同目标后,渐渐分出了两个阵营,那个是你的人,这个是我的人,敢跟我斗,我就让我的人灭了你的人。一场暗中较量正在进行中,但有人偏偏高度近视,分不清形势,以为自己有武后罩着,就天不怕地不怕,三番五次去捋高宗这头病老虎的胡须。此人无他,正是武则天的铁杆粉丝之一李义府。
李义府是个小人,全大唐的百姓都知道,可这个小人却在中央红透了半边天,谁让人家有眼光,一早就认了武皇后做老大。想当初,朝中几乎所有大臣都反对高宗立武则天为后,是李义府一个站出来支持武则天的,尽管势微力薄,可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却是无价的。那时候高宗和武则天一致对外,是盟友,在高宗的心里,支持武则天的人自然就等于是支持自己的人。所以,从那以后,不光皇后罩着李义府,就连皇帝也纵容着他。可这人是最惯不得的,尤其是像李义府这种小人,最容易蹬鼻子上脸,给点阳光他就灿烂。
小人通常有些流氓本性,李义府也不例外,但流氓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流氓有文化。李义府说,我是流氓我怕谁,我是有文化的流氓我能怕谁?不过,李义府这个流氓还是有一个优点的,那就是他很诚实,从不掩饰自己的流氓本性,而且随时随地地展露。可见,这有文化的流氓和没文化的流氓就是不一样,书没白读。
一次,李义府来到大理寺监狱视察,发现里面关押了一名美少妇淳于氏。一见到美女,李义府的两只眼睛就冒爱心,也不管人家到底犯了啥罪,就硬要将人带回家。李义府身为堂堂的宰相,阅过的美女多如过江之卿,这淳于氏竟能将他迷成这样,不难想象定是一个极其美艳的女子。如此美人怎能关在监狱里浪费了,倒不如带回家给自己当小老婆,也好为国家节约一点资源。
心动不如行动,李义府是个行动派,他要做的事情就非要做成,但通常他不会亲自动手去办,而是吩咐下面的小罗喽去办。于是,这项光荣而又无耻的任务就落到了大理寺丞毕正义的肩上。毕正义的名字取得到是挺正义的,估计他爹娘当初的本意也是希望他日后为人正义,可希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长大后的毕正义不仅不正,反而长“歪”了。领导要属下办,属下不得不办,结果事情是办成了,但却办得不够漂亮,也不知怎地,李义府私放囚犯的一事竟然闹得满城风雨。
私放囚犯,不论是在哪一个朝代来说都是桩重罪,小则罢官,大则杀头。为了给自己脱罪,李义府只好厚着脸皮又去找毕正义说,兄弟啊,你看,牢门是你开的,人是你放的,虽然是我授意的,可你也一样逃脱不了罪责,与其大家一块死,倒不如你义气一点一个人顶了罪吧。你放心,只要你肯顶罪,兄弟我定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每年都会去你的坟头烧几柱香。
毕正义是个聪明人,心知自己今天是不答应也得答应,试想,他这芝麻官能斗得过人家李义府这烧饼官吗?于是,一咬牙找了瓶毒药畏罪自杀了。
李义府的流氓行为,许多人是看在眼里,怒在心里,可又敢怒不敢言。笑话,李义府是谁?皇帝和皇后面前的红人,中央的当红炸子“猫”,是一地地道道的卑鄙小人,孔老夫子都说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谁还敢得罪他啊?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做到装聋作哑的,在一片沉默之中,王义方率先站出来弹劾李义府。
玩弹劾?那也得看王义方有没有那个能耐,这可不是弹棉花,想弹谁就能弹倒谁,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没弹倒别人,反而把自己弹个半死。更何况王义方要弹劾的是宰相,双方力量悬殊之大,生死渺茫啊!然而,王义方是个忠臣,而且是个不怕死的忠臣,一个人若连死都不怕了,那就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前进的步伐了。
王义方上奏高宗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李义府这只“猫人”竟敢私下逼死大理寺丞,简直就是目无国法;即便法医给出的鉴定报告上说毕正义是自个儿喝毒药死的,那也肯定是受了李义府的恐吓。李义府如此猖狂,简直就是不把皇上你放在眼里,像这样的小人,我们绝对不能放之任之,请陛下明鉴!
李义府一听有人告自己的状,立马跳起来反驳,于是两人就在高宗面前展开了一场辩论赛,争得面红耳赤,差一点就大打出手。王义方怒发冲冠,在金銮点上,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上,大声喝令李义府:你丫的,给我退下,这里没你说法的份。被这一狮吼,满朝官员惊了,李义府石化了,就连高宗也愣了几秒钟。乖乖,没看出来啊,想不到这王义方还挺有胆量的嘛,竟然敢喝令堂堂的宰相退下。牛,实在是牛!
见李义府半天不动弹,王义方又发出了数声狮子吼,终将他的魂唤了回来,可他死赖着就是不退下。哼,你又不是皇帝,我凭什么听你的,别以为你嗓门大我就怕了你。于是,他故作可怜相,两眼巴巴地望着高宗,希望他能替自己说句话。可是,高宗却一直保持沉默,无奈之下,他只好悻悻地退了出去。
赶走了李义府这只苍蝇,王义方这才正式宣读弹劾李义府的奏章。这道奏章的原文内容如今无从知晓,但据猜测应该是指控李义府私放囚犯,杀人灭口,还揭露了他的数桩罪恶行径。说他霸占寡妇,调戏老太太,欺负小孩,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整天跟个精神病人似的,到处惹是生非,甚至还跟马周、刘洎乱搞男男关系,污染社会风气……
其实,李义府是个什么东西,高宗和武则天自然清楚,他的那些个不光彩的事情他们也都心知肚明,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人家有领导罩着,你还非要去弹劾人家,这不自讨苦吃嘛。所以可想而知,这场轰轰烈烈的“弹宰相”事件只能是以王义方的惨淡出局结点,最终没弹倒李义府,他自己个倒被贬为莱州司户。
当然,高宗也有让李义府回家闭门思过两天,可这明摆着是在包庇李义府。不久,在武则天的软磨硬泡下,高宗重新重用李义府,这一次给了他一肥差——升任中书令,进封河间郡公。如此一来,官员的升迁任免权掌握在李义府的手中,相当于李唐帝国的人事部主任。于是,李义府依旧笑得春风得意,继续折腾长安城的黎民百姓。做流氓能够做到这般逍遥自在,实在是有本事。
官场上有一句“至理名言”叫,有权不用枉做官。自古以来,官吏的升迁任免是官场上最大的猫腻,既然李义府这只猫人掌握了这项权力,自然不会干摆着不用。于是,他又干起了卖官的勾当,由于他童叟无欺,一分钱一分货,诚信经营,所以很快生意就达三江,财源通四海。
俗话说,男人有钱就变坏,李义府本就是个坏胚子,因此他根本不用变坏,只有更坏的份。权和钱,这是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两样东西,此时的李义府不仅有权还有钱,所以他顿觉自己高贵起来,走路都带风。可是,很快他就发现并非所有人都拿他当干部,他的一位宰相同事杜正伦便打心眼里瞧不起他。
老杜同志是个心直口快之人,跟当年的魏征同志有得一比,李义府的所作所为他看在眼里,却没办法憋在心里,于是两人每每都要在朝堂上吵得面红耳赤,唾沫星子满天飞。
李义府:不说话能憋死你不?能憋死你不?!
杜正伦:我能憋疯。
李义府:怎么那么烦人呢你说你这人……
杜正伦:说点儿实话……
李义府:实话?你说,什么是实话?
杜正伦:你这小子,年纪不大,心眼都挺多,老板让你去做人事部主任,是要你去为企业发现人才,不是让你去创业,大发横财的。
李义府:你这老东西,别在那倚老卖老,这叫与时俱进,你已经OUT了!
两人常常这么吵来吵去,最后把高宗搞烦了,于是随便安了个理由,把他们两人打发到外地去了。杜正伦被贬为横州刺史,李义府被变为普州刺史,可惜83岁杜正伦没能扛过44岁的李义府,不久就去见佛祖了。
男人四十一枝花,正值黄金期的李义府在基层待了不到半年时间,又被召回了中央,重回宰相集团。不用说,这定又是武则天在高宗枕边吹风的结果。李义府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可如果少了他这样的小人,热闹的官场也会少了一些生动的色彩。
惹了一堆麻烦事,李义府都能重新复活,这更让他洋洋得意起来。哼,我有皇后罩着,我怕谁?只有我李义府想不到的,没有我办不到的!在他的心目中,武皇后才是大唐的第一把手,那个病怏怏的高宗皇帝是只纸老虎,跟着皇后屁股走才是正道。然而,马有失蹄,人有失算,估计李义府做梦也没想到,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风暴正在前方等待着他,而酿造这场大风暴的人正是那个他不放在眼里的高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