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多喜二十五岁的生日到了。
这一天的大清早,不到六点,门外的门铃响了,是阿慎特别从部队赶回来。
不多久,咖啡园的工人陆陆续续的开车经过家门前,那热络的,忙碌的情形就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多喜一整晚没办法入睡,眼睛瞪着大大直视着屋顶,耳朵听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
自从她在那位老先生得知小翠的事件后,常会不知觉得偷瞄老夫人。头发已半白,脸上的皱纹让线条柔和许多,不再那样一副高高在上,一副唯我独尊样。向来,多喜就明白老夫人很强悍,什么话都要听她的,先生有外遇,多喜可以想像老夫人那种被人背叛是大于她的爱好几倍。老夫人的愤怒可以想像,可是,却无法理解老夫人真的是那样狠毒的人吗?她让一个还不及看看这个世界的无辜小生命提早夭折,让一个期待当母亲的女人永远失去当母亲的快乐,而小翠的选择,在无法改变现实的丈夫,而今,又失去了小孩,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一夕之间全失去了,活下去只让她更加痛苦,于是,她选择了自尽,结束生命。
天亮了!多喜想睡沉一些,可是,心系自己的生日,或是安危更贴切吧!总之,多喜爬起来,目光盯着“正门”,它的外面就是小翠的房间。
多喜以为听完老先生对老夫人的指控,她会对老夫人深感厌恶,其实不然,反而有一种怜悯。事实上,她明白老夫人的行为是错的,不该打人,不该把怀有身孕的小翠凌迟,那当然是不对的。然而,多喜是同情,至于对老先生,始作俑者就是他,若不是他,俩个女人也不会有悲残的下场。
多喜褶好棉被,放到柜子里,转身打开门,有一点微暗的和室门,有那么瞬间,她彷佛看见那个叫小翠的女孩微笑着站在门口注视着她,顿时让她吓了一大跳。
什么嘛!自己吓自己,多喜思忖着。
接着,关上门,走出房门,脚下轻踩着地板,转个小弯,那就是楼梯。当她要下楼梯时,听见一个非常轻的声音,不是叫她的名字,而是笑声,从她背后传来,细细窣窣的轻笑声。
本能的,多喜转身去看,就再这时,有一个力量从她的背后推,发生的太出乎意料之外,来不及防备,多喜是用滚的滚下阶梯。
“怎么回事?多喜,多喜。”阿慎本来是和老夫人在客厅聊天,听见声音好大的咚,咚,咚声,立刻冲出来,一看,就看见一条人影从楼梯滑下来,好像是有人强拉她下来。
“多喜,多喜。”阿慎大步上前并扶住她的头。
她的双眼睁的好大好大,却是呆滞,是无神,犹如她的魂魄已经飞离身体。而她的脸孔是惨白,像极一具冰冷的死屍,
“喜ㄚ头,喜ㄚ头。你别吓奶奶,喜ㄚ头。”老夫人几乎也是在第一时间冲出房门,冲到孙女跟前,凉子,雪婆婆都围绕她。
“多喜,你醒一醒,多喜。”阿慎大力拍了拍她的脸颊。“郑˙˙多˙˙˙喜。”他几乎是在她的耳边用吼的。
多喜有了反应,她全身颤抖,连说话都是支支唔唔的,牙齿打颤。
“有…有人˙˙˙推我˙˙˙真的˙˙˙好痛˙˙我的背˙˙”她露出很痛苦的表情。
阿慎可不管什么害不害羞,他掀开多喜背后的衣服,顿时,他愣住了,他被重重的震住,那是多么令人寒颤而不自觉的凉意从脚底窜到头顶。
“我的天。”雪婆婆惊异的叫。
老夫人面色铁青,直视着多喜背部那印记。
“这是˙˙˙”凉子几乎要昏过去了。
因为多喜的背上有一只非常清晰的小手,是一只像是握住拳头小孩的手。
“慎哥,”她情绪激动的反捉住他的手臂。“有人推我。”
“嘘!”他将她抱起来,抱到客厅的沙发上侧躺,自己就跪在她面前。
实际上,是多喜不肯放,她紧紧的捉住他的手。
“不怕,多喜,不会有人伤害你,有我在。”
经过几分钟后,情况还是没变,反而,她的情绪更加不稳定。
“雪子,去跟凉子拿收机,打电话给庄医生,请他务必来一躺,快去。”老夫人面容凝重的说。
“是的。”
“多喜,多喜。”他再次轻轻拍着那惨白的脸颊。
“美佳˙˙˙是美佳˙˙˙她在那里,她一直都在那里。”
听到美佳的名字,凉子不由自主的打一个冷颤。
“没事了,多喜,看着我,多喜。”他强迫她让她的脸孔面向自己。
“慎哥。”那眼神充满恐惧的注视着他。
“听我说,美佳已经不在了,她也没有一直在那里。”阿慎捧着她那极度惊恐的脸颊。“多喜,你和美家是最好的朋友,好姐妹,她的不幸,你一直耿耿于怀,所以,你害怕。可是,你也比谁都知道,美佳是个乖巧,温顺的孩子,因此,她怎么可能会害你?是不是?”
“可是,我真的可以确定有人从背后推我,真的。”
“多喜…”阿慎想继续说下去,这时,外面有人按门铃。
等了半分钟,雪子回报。
“是庄医生。”雪子在纸门前恭恭敬敬的行礼。
“快叫人进来。”老夫人说。
“是。”雪子转身请医生。
“老奶奶,早安。”
“免了!怪看我孙女怎么了!”
“好。”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遇见,一双眼是担心,恐惧,另外一双是透着些许的喜乐,而这份喜悦不是幸灾乐祸,它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对多喜的爱慕。
医生看着惨白的脸孔,呼吸急促,全身颤抖,眼神焕散。
“郑医生好像很害怕,受到不小的惊吓。”
“嗯!”回答他的是阿慎。“可以让她安静吗?心平静一点吗?”
“好!我给她注一针镇定剂。”
医生打开他黑色公事包,里面全是医疗器材,用品。
他拿出一瓶透明白色液体,注入针筒,然后,在多喜的手臂上打下去。
“好了!”
“谢谢你。”
雪子送医生出门。
“郑医生她……˙”
“没事,不小心从楼梯踩了空吓到。”
“是。”庄医生心知不可能,不过,他并没有为难雪子。
老夫人面有难色的坐回坐垫,目光盯着闭上眼的多喜。
“阿慎。”
“什么?”
“多喜背后那只…”
“夏美子妈妈,你相信那无稽之谈吗?”
“你也看见了,那的确是一只手。”老夫人皱着眉头。
“就算它是,能代表什么?那个诅咒吗?为什么你那么在意那个根本不存在的诅咒?”
“你不懂。”
“我是不懂,我不懂一个诅咒真会夺走一个人的生命?多喜今天二十五岁,又碰巧有意外发生,你就认为它来了,夏美子妈妈,请你放心,会没事的。”
“但愿是。阿慎,答应夏美子妈妈。”
“你说。”
“今天,不准你离开多喜的身边,每分每秒都不许离开她半步,知道吗?我不希望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我知道,我会守着她。”
“唉!”老夫人唉声叹气的离开客厅。
第1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