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的餐桌上,多喜还吃不到几口,门铃便响起。
是那位卫生室的庄医生,他身上还穿着白袍,神情是紧张的。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用餐。”
“没关系,一起用吧!”老夫人说。
“不了,老奶奶,我要借一下你的孙女多喜小姐。”庄医生目光停在她身上。
“怎么回事。”多喜放下碗筷。
“多喜小姐,如果我没记错,你是医生,是妇科医生。”
“我是。”
“村子里有位产妇,她的宝宝迫不急待的要出来了,比预产期早了一个星期,被送来卫生室时,羊水破了,我不……˙”
“快走,会来不及。”多喜顾不了桌上礼仪,啪的立刻站起来。
“我送你去。”阿慎说。
“好。”只见三个年轻人在慌乱的冲出家门,阿慎更是开车像是开飞机似的飞向卫生室,远远将庄医生抛到脑后。
“慎哥,你不会觉得开的太快吗?”她看了速时表,130公里,她的心脏快承受不住,就像是座上云霄飞车的最顶点停下,然后,一鼓作气的瞬间滑下去。
“不用担心,这一带没什么车,也没有测速器,更没有定点拍摄超车。”
原本要花上十分钟的路程,再阿慎的飞快似的开车技术下,不到五分钟就到了。
“产妇呢?”多喜一下车,立刻就问站在大门前表情又是担心又是紧张的护士。
“在诊疗室。”一看见她,护士像是得到解脱。
她们一起到诊疗是看产妇,老天,那产妇看上去还不到法定年龄。旁边站的大慨是小孩的父亲,也是非常非常年轻,他是一脸不知所措,发呆在那里不动。
“爸爸,你要留下来吗?”多喜问。
“我…”
“明远,你出去好了。”护士以温柔的语气说。
“哦!”他出去后,和庄医生擦身而过。
“我能帮什么忙吗?”
“可能要助手。”
“好的!随时待命。”
于是,多喜主治,庄医生和两名护士当副手。
“开始了。”
“请。”
多喜穿上医生袍,手戴透明手套,头戴手术帽,口是被口罩罩住。
“妈妈,不要担心,你只要照我的方式去做,你会平安生下娃娃。”她先对小产妇说了安慰,安定人心的话。
多喜以往也有替产妇接生过,不过,都有比她更资深的医生在旁指导,或是静静在侧观看。这位小产妇是多喜的第一次,首次面对的第一件案例,更是她独当一面的重要时刻。
在多喜不断的对产妇说“吸气”,“吐气”,“吸气”,“吐气”,“用力”,“再用力”,“加油”,“再来一次”…的引导下,因为羊水破了,小朋友不能等,她也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是再生不出来,会用开刀的方式,幸好这个方式没派上用场。
终于,一点三十分,小产妇顺利产下女娃,当那沾满妈妈的血的小女婴和多喜接触的刹那,她哭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哭?过去,她也曾经接生无数小婴儿,然而,从未像此刻是那样的令她感动,激动。
小生命的诞生,夹杂着哭声,那哭声真是好洪量,彷佛要召告全村的人“我来了。”
“把这个小雷女好好梳妆打扮,让妈妈看看小女儿。”
多喜把小女娃抱到护士那条干净浴巾里,然后,开始替产妇做后制的缝合动做。
“你的小女娃精力旺盛哦!哭声好大声,好像打雷似的,看起来,你的女儿很健康哦。”
“真的吗?医生。”
“准没错,不过,卫生室的设备不足,小朋友需要打预防针,还要案看各方面的器官是否健康,所以,待会儿你和小贝比还是去大医院比较好,也比较安全。放心,我会跟庄医生商量让你直接坐救护车。”
“医生,谢谢你。”小妈妈的泪水因感激而从眼角流下来。
“谢什么?这是我的职责。”
一个半小时后,小妈妈,小爸爸偕同刚生下的小女婴坐上庄医生亲自开的救护车前往大医院。
“你真的很了不起,可以替别人接生。”回家的路上,阿慎把车速放很慢。
“什么意思?”她把全部的力量消耗的只剩下一丝丝的气息。
“我以为你还是那个小多喜,看来,你真的长大了,不再需要别人的保护。”
“慎哥,你…”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喂!喂!请说话,喂…”
“怎么回事儿?”
“恶作剧吧?我想。”她心中有一股莫名的不安,关上收手机的同时,居然还可以听见对方的声音,那是一种低沉所发出的笑声。
“多喜,多喜。”阿慎拍拍受到惊吓而顿时苍白如纸的脸孔。
“啊!”她回神,两眼却是呆滞的。
阿慎索性将车子停在路旁,然后,转身大力箝住她的肩膀。
“多喜,你别吓我,多喜。”
“慎哥,你没听见吗?有人在笑。”她紧握住手机。
“胡说八道,哪来的笑声?是疲倦引起的想像。”
“真的,我真的听见了,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没有产生什么幻觉,奶奶也是一样不相信我。我一直在想,奶奶一反常态坚持要我回来,接着,发生一连串令人不解的事,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关联?不过,我自己会查出来。”此时,她那种不愿向命运低头的强悍性格完全显现出来。
“那么,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慎哥,为什么家里的游泳池会被抽干?我记得,以前我和美佳常在那里游泳。”
“慎哥,你说谎,妈妈不是那样说。”
他再把车速放慢。
“你妈怎么说?”
“妈说,那里有人淹死过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爷爷的第二任老婆,还没嫁给爷爷前,她只是在家里帮佣的下人。奶奶对着个姨太不是很喜欢,她也不曾接受夏家有姨太这件事。于是,奶奶把爷爷的不满完完全全放在这位姨太身上,是大家公认知道的事。奶奶正大光明,在底下的人百般刁难姨太,没有人赶上前劝阻。后来,姨太怀孕,大家以为奶奶会收敛一些,结果,反而变本家厉,让姨太有做不完的工作,忙不完的事。在长期的辛苦工作又得不到该有的照顾,有一次,在一个非常酷热的太阳底下工作的姨太,突然肚子痛,接着,她看见自己的大腿流血,她心知肚明,孩子要保不住了,向别人求救,却没有一个人伸出手帮她。果然,孩子流掉了,伤心之余,加上她认为在这个家完全没地位,如今,孩子也没有,她失去活下去的力量,就在失去孩子当天半夜,姨太往游泳池跳下。隔天一早仆人发现她的屍首,而爷爷自责没能保护自己所爱的人,不久后,爷爷也离开奶奶,直到现在,爷爷是生是死没人知道。”
阿慎稍微把头转向她,他堂堂一个男子汉,论外型,他可是有着钢铁般强硬的身躯,然而,当她看着那瘦小的女孩时,不由自主的,不寒而栗,全身打颤。多喜的脸孔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她的嘴唇微微上扬,那是一种不屑,一种无名的挑战。
“郑多喜。”没反应。“郑˙˙˙多˙˙˙喜。”他吼出来。
“干嘛?”她一脸茫然,彷佛刚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你觉得你在做什么?”
“我?我好像睡着了,好累哦,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好累,以前帮产妇接生也没那么累。”
“你妈有跟你说什么吗?”
“说什么?哪有?慎哥,你好怪,是不是我睡觉的时候发生什么事?”
“别胡思乱想。”他觉得这句话应该是自己而不是给她的。
阿慎带着临危不乱的情绪,心里却是充满疑云,那么久远的事情?她为什么那么清楚?而事情的真相又是什么?真的是如同多喜嘴巴所说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第1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