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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盛夏,清早时分。
“小姐,起床了,在不起床,太阳要下山了。”
“等一下啦!十分钟就好。”
结果半小时,一小时,还是没起床。
“多喜,多喜,快十点了,拜托你快点醒来,好不好?”
“好,好,我起床。”女孩不甘愿的从床上跳下来。
“快点弄一弄,好上路了。”
“好啦!”
多喜,是郑家的么女,上有一兄一姐。从小开始,她就非常独立,不喜欢有人介入她的事,她总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完成想完成的事。或许是个性使然吧!她是一个相当固执,不愿服输,除非让她认为有理,否则,要她点头赞同不是件容易的事。
“爸!早。”她下楼,看见父亲像个石像似的挺直着背脊在沙发上看报。
“嗯!”不带任何感情回应。
“妈,我要走了。”她扯开嗓子往厨房大喊。
“等一下,马上来。”
“多喜。”她父亲用缓慢的动做放下报纸,语带悬疑的口吻说:“我本来就不赞成你去,不过,既然是老人家指名要你去,我也不能拒絶,记住,若是发现有什么不对,要立刻回来,知道吗?”
“爸,我又不是去监狱或是什么危险的地方,是去老人家的家里。”
“就是因为你去那里。”
“以前我也去,你为什么不说?”
“那是因为有人陪你去,这次,你是一个人……˙”
“好啦!你别吓孩子。”这时,多喜的母亲手上拿纸带回客厅,用不满的口气说:“真弄不懂你,老人家不是别人,她是你母亲,说的好像她会吃人。”
男主人嗤之以鼻,继续看报纸,彷佛是告诉妻子,要是孩子出事别怪他没有事先警告。
“你别听你爸爸胡说八道。这个,路上肚子饿拿出来吃,不准你边吃边开车,累了靠边休息,到了之后马上打电话回家。”
“知道了!我走了。”然后,拿了行李。“爸,我走了。”
“嗯!”
“小心开车。”
“好啦!”
目送小女儿逐渐离去的背影,当妈妈的总是放不心。
“你也真是的,干什么跟多喜说那些令人不安的话。”
“那是事实。”
“好了,我不想听,都什么年纪了,还这么会胡思乱想,去,去,去,准备换衣服。”
“换衣服?干嘛?”
“你朋友不是今天娶媳妇。”
“对哦!差点忘了。”
“唉!我们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办喜事,老大都三十好几还不娶,唉!”当妈的有感发。
多喜并不是第一次出远门,倒是头一回回老夫人的家。过去,只有学校放假或是过年过节才会一起回家看老夫人,平常时候,大家忙上班,上课,那有空去要花上几十个钟头的车程去看老夫人。
多喜是刚从医学院毕业,前不久也参加国家医师考试,很轻松的过关。她主修妇科的医生,医院同意先让她放轻松,把自己过去学生时代那种气息稍微做调适,再度回来时,她不会只是一个清汤挂面的实习医生。她原本和同学约好要来个环岛旅行,一切打点好,什么时间不好约?老夫人要她立刻,即刻的回去,不得有误。
多喜不喜欢老夫人,她认为她太霸道,有时也很无理,对人总是以命令似的口吻,反覆无常的性情,最令她感觉不舒服的是老夫人的眼神,时而像是祈求,时而像是一双锐利的双眼,虎视耽耽的注视着她的猎物,又时而像只温柔的猫咪,让人捉摸不定她真正的用意。
“喂!我是郑多喜,那位?”在高速公路上,她车上的手机响。
“是我,玉娟。你现在在哪里?”
“高速公路上。你们呢?”
是那一票医学院的同学,原本她是应该和她们在一起出发,一起环岛旅行。
“往东部的山线。”
“好羡慕你们哦,那地方是我一直想去的。”
“来啊!我们等你。”
“神经。我祝你们玩的愉快。”
“谢啦!对了!你要去多久?”
“两,三天吧!若不是老夫人坚持我去,我真不想去。”
“她为什么非要你去?”
“谁知啊!大概生活太无聊,找人出出气吧!好了!不要说了,我在高速公路开车。”
“好,那保持联络。”
“知道了!拜拜。”
挂上了电话,多喜的心里也纳闷,是啊!老夫人为什么指名非要她去?而不是她喜爱的长孙女由美。老夫人对待两个孙女有着非常明显喜恶的态度,一个是百般呵护,另一个是处处刁难。多喜是后者,老夫人对她常常是不到几句话就开骂,不是骂她没规矩,敢跟大人顶嘴,就是念她女孩子该有的礼节全都丢一旁,总之,老夫人和多喜一样,不喜欢对方。
下了交流道,已经是过了午后,这一路上,她不敢停留太久的时间,太晚出门了,预计大慨晚上七,八点才会到。
多喜几乎一路狂飙,偶而才会在收费站稍做休息,伸一伸坐久的背脊。当车子开始往山路时,很明显的两旁车道的车子逐渐变少,少到像是一条高速公路只有她一个人开,感觉很舒适。
原本是直线的马路,随着山路的弯弯曲曲也缩小路宽,不熟悉路况又加上路是弯曲的,多喜是放慢速度。好不容易找到通往老夫人家里方向的路,才与大马路分道扬镖后,她得更加小心,因为,道路又缩减,缩到两台车若是会车,那要看个人的技术。而那种好几吨的大卡车,联结车,看见它们还是先闪为妙,比较安全。
时间不过才六点多一点,已经暗下来了,虽然是夏天,车子开在四周都是森林,茂密的树叶遮住阳光的亮度,大灯是全开,怕是来车看不见她,以保持安全。
而原本炽热的阳光柔和许多,尤其是在这种林间小道,她打开车窗,风吹来,夹带着好清晰,好舒服,好令人心旷神宜的空气,她就这么用愉快的心情往前开。
一个转弯,不知道什么东西掉下来,发出很大的声音,哦!是一串的钥匙,本能的,她侧身用右手去捡,摸倒是摸到了,但是,还是差那么一点。正当它可以完全掌握住那钥匙时,倏然的,她看见一条人影站在车子前面,吓的她紧急刹车,幸好,她只是以四,五十公里的速限,否则,铁定把人压下去,那还了得。然而,当她在定神一看,没人啊,哪有人?连个鬼影子……整条路只有她一个人,大灯亮着。
不会吧,她明明看见的,那的的确确是一条人影,絶对没看错。只是,转瞬间,那么短的时间内,那个人不见了,去了哪里?是往下跳吗?不可能,因为,那是一个小悬崖,而且,谁会这么无聊在这样傍晚出来吓人?顿时,他感觉背脊发凉,就好像冬天将冰块塞进肚子里,脑子里进入一个直觉,这个直觉是她不愿意接受的事。
“看错了!一定是自己眼花,一定是看错,怎么可能?是自己开车太累,眼睛疲劳看错了。”多喜自我催眠的说。
她试试脚下的加油踏板,它是正常运转。然后,放下手刹车,离合器一放,猛力加油,车子立刻往前冲。
山路称之为山路,就是马路弯弯曲曲的,从来没有一条路是直线到底,而多喜却能在如此惊险的山路像个国际赛车选手一般,能够横冲直撞,转弯时,还能听见吱,吱,吱的声音,在一片的原始林中传来是格外的刺耳。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开了多久时间,只知道车子完好如初的停在一栋年代久远的日式房屋前,她感觉非常的疲倦,好累,身体好像被洗衣机扭来扭去似的。
大门的两侧点了小黄灯,高围墙挡住屋内的活动,在微弱的光线可以看见屋子的上半楼,可是,里面是暗的。事实上,大部分的景物都被黑鸦鸦的布幔盖住,她只能凭记忆分辨。
“奶奶,奶奶,开门,我是多喜,奶奶。”她在门外大声吼叫,屋子里的大灯还是亮着的。
真是太安静,静到会令人觉得可怕,她挺直着背脊,头不敢乱动,眼睛更是不敢乱飘。
等了好久,她才听见好像有开门声,不一会儿,大门卡拉的被拉开。
“谁啊!这么晚了,是谁这么没礼貌?”
多喜认出开门娇小的老妇人。
“是我,多喜。”
“喜小姐?我们以为你今天会赶回来。”
“为什么?”
“因为都快十二点了,九点过后,老夫人就叫我不用等。”
“什么?十二点?可是,我六点多就……”她不敢往下说,只是铁了青的脸色盯着出来开门的妇人。
她究竟在那五,六个小时上了哪里?不可能,那条路是通往村庄唯一的道路,不可能没有人看见她,她也不可能看不见别人。
她越想越感觉好怪异,很恐怖,难不成她真的遇上了……
“喜小姐,喜小姐。”她拍拍她的肩膀。
“啊!”她吓的魂魄都快守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先把车子开进来吧!”
“哦!”
她身体僵硬的往回走,像个机器人似的。
走回车内,重新发动引擎。她觉得她握住方向盘的双手是颤抖的,根本握不住。她看见前面的妇人用右手向她挥挥手,意味可以开进去。就在她定神一看,突然,有一条白影从车前晃过去,恐怖的还在后面,那条白影竟和妇人重叠,变成一张好奇怪的脸。接下去,发生了什么事她全然不知情,只知道,在她还没完全失去意识前,她看见那张脸孔离她是越来越近,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