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琪双手扶住船阑,久久凝视海面,其实每个人都清楚,晶域的人也是极不善水性的。此刻卡琪的内心正在进行着极端痛苦的挣扎。终于,她闭上双眼抓紧船阑准备一跃而下。
“潇潇,快看,是潇潇!”辞墨指着前方的海面,大声喊。
此时的雨势已经小了很多,辞墨的喊声回荡在海面上,人们听得尤为清晰。
我们一起看向辞墨手指的方向,卡琪更是愣住了。
不远处的海面上飘荡着一团粉红中带着些许翠绿的衣服,是潇潇。
我用意念驱动力控制船上的绳索缚住潇潇的腰部,将她拉到甲板上。
很多海水从潇潇的嘴里涌出,道樱用力在她的胸前按压了几下她才醒过来。
“谢谢殿下。”潇潇很虚弱地说。
我站起身:“潇潇,你也太鲁莽了。”
“对不起殿下……对了,”她看看周围的人,“我怎么还活着?那只大怪兽呢?”
“潇潇,怪兽已经离开了。”辞墨说。
“是吗?太好了。”潇潇从嘴角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
颦莹扶潇潇回房休息,道樱跟随梅盛梅发和梅放去看望受伤的梅英,辞墨去安慰仍然蜷缩在一角的灵儿,卡琪跟在辞墨身旁。
一股强烈的疲累感宛似潮水般向我涌来并且将我淹没。
第二天,晴空万里,风雨后的阳光显得格外美丽。
木船平稳地在大海上行驶着,我扶着阑干迎风站在甲板上,一个人。
一切看上去仿佛,昨天只不过是一场梦。
但就在前一刻颦莹还跟我谈论那只可怕的异兽,她说那是一只巨型章鱼。我问她怎么知道,她说这些东西曾在占道的法典里被提到,她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我问颦莹法典里没有提到怎么对付章鱼吗?颦莹说当然没有,法典说章鱼是守护海洋的神兽。
道樱又告诉我,被章鱼袭击的梅英伤势很重。这之前我仿佛一直沉溺在大海中,现实就在海面之上但与我无关,我可以告诉自己那只是一场可怕的噩梦,但她们话却仿佛一只强大的巨手,瞬时将我拉回了现实之中。
房间里,我看到梅英依然处于昏迷之中,脸色像醉酒一般通红,隐约还透露着一丝黑气。道樱说现在的梅英呼吸急促全身发烧,情况很不好。我坐到梅英身边,看到他裸露的伤口丝毫没有愈合的痕迹,似乎还有黄色的液体从中溢出。
我说:“这……”
道樱说:“怪兽的触手有毒。”
“没有办法让他的伤口结痂吗?”我看着道樱。
道樱轻轻摇头:“除非有解药。”
“可这种毒是没有解药的。”一旁的潇潇说。
我们一齐看向潇潇,道樱说:“你怎么知道没有解药?”
“我……”潇潇显得有些不安,“我是猜的。”
“你胡说!”梅盛怒视潇潇,“一定有解药的!”转而又像自语一般,“大哥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梅发梅放也说:“是的,大哥肯定可以挺过这一关!”
潇潇低头不敢出声。
“对了,”我问道樱,“可不可以用离晶雪将梅英的伤口封住来避免进一步恶化?”
道樱说可以,卡琪于是用离晶雪封住了梅英的伤口。
看到梅盛梅发梅放他们担忧的样子,我竟感到一丝愧疚。希望梅英可以快些好起来吧。
入夜。
风平浪静了一天,安谧的夜晚让人格外容易入睡。然而我却留恋于这份难得的放松感,虽然心中什么也不想,却总感觉不忍睡去。似乎生怕第二天醒来,又会遇到一只在噩梦中也不曾看到的可怕怪物。
睁着眼睛一直到深夜。
一阵奇异的声音传到耳际,飘飘渺渺,时有时无,仿佛是有人在轻声地哼唱着什么。我缓缓起身,凝神倾听着声音的来源……船首?是的,歌声是来自船首的某个地方。
我披衣起身,轻轻打开房门,歌声仍在。走过长长的过道,打开大门,皎洁的月光宛似流水一般倾泻进来,几乎照亮了整条过道。
船首的甲板上空无一人。
难道……我听错了?声音还在隐隐约约地传来,只不过不是在这里。那么,难道是在大海上?我走到甲板上,手扶阑干继续倾听,没错,这飘渺的歌声就是在木船前方的海面上传来,宛似近在耳边又宛似无限辽远。可是,月光下我可以看清前方的海面,那里除了海水什么也没有啊。
难道说,这歌声是凭空产生的吗?还是……
这么想着,我只感到脊背一阵阵发凉。
身后吱呀一声,我猛然向后转头:“谁?!”
一个红中带绿的身影从下人房屋走出:“殿下……”
“潇潇?”我讶然,“你怎么还没有睡?”
“我、我……”
“你听……”我突然压低声音,示意潇潇仔细聆听。
潇潇配合地静下来。
“你听得到有什么声音吗?”
潇潇点点头。
“好像是来自前方的海面上,可是……潇潇,你看前方的海面上有人吗?”
潇潇摇摇头。
“是啊,什么都没有,那么,这声音是怎么回事呢……”
其实这并不需要潇潇作答,我只是觉得惊异。潇潇却轻轻说:“或许,那是海底的鱼儿在唱歌呢?”
“鱼……唱歌?”我不禁笑了出来,“潇潇,鱼会唱歌吗?”
“这……或许会吧……”潇潇怯怯地说。
潇潇的回答让我对这飘渺的歌声失去了恐惧之心。我说:“是鱼儿唱歌也好,不是也罢,只要对我们没有危险就好。”
“殿下,您放心,这肯定不会对我们有任何危险的。”看潇潇的样子不像是在和殿下说话,反倒像姐姐在安慰弟弟。
“你怎么知道?”我微笑看着潇潇。
“我……因为这歌声听起来很舒缓……我只是这么觉得……”
潇潇又开始胆怯。其实我同意潇潇的说法,这奇异的歌声虽然不知来源于何处,可当它传到人的耳中时,却让人从深心处感觉到一种难得的安详与舒适。没有人会认为这是一种危险的信号,在歌声中,我相信失眠的老人也会睡得宛似一个从未遭受过任何世俗污染的婴孩一般。
第68章海上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