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山川,自古有雄险幽秀之称:峨眉天下秀,青城天下幽,剑阁天下险,夔门天下雄。
自唐玄宗下诏赐名,青城山上终日香烟缭绕,信徒漫山。青城三十六峰,奇峦叠嶂,丹梯千级,曲径通幽,青城天下幽,名副其实。
可到了唐哀帝时期,天下纷争四起战乱不断,民不聊生。青城山因此也就清静荒凉了下来。
这一日,青城后山最高的一处峰顶上,坐着一老一小两人。两人皆白衣,衣随风动,白云围绕间,恍若仙人。
但是……
“夏阳,你上山跟随为师修习有多少年了?”老者拈着白须满面慈祥,脸色红润没有皱纹,看起来丝毫不像是一个老者。
夏阳抬头望了望天,像一个小神棍似的掐指算了算,便咧嘴一笑:“师傅,到今天不多不少刚好十五年。”
老者站起身来,双目间闪出一道精光,似是穿过了云层与空间,悠悠地道:“十五年,白驹过隙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如今哀帝即位,这天怕是要变了。看来,你我师徒间的缘分也该结束了。”
夏阳愣了一会儿,脸上压根就没有即将分别的苦楚,倒是露出了几分激动之色,瞪大了眼问道:“师傅,您这是让我下山了?”
“下山?非也非也。”
老者神秘一笑,指着不见底的深渊道:“夏阳,你说从这跳下去会到哪里?”
夏阳一个哆嗦吓的退了几步,“师……师傅,您老人家怕是糊涂了吧?好端端地跳下去干啥?跳下去肯定就到阎王爷那报道了呗。”
“非也。”
老者摇头,上下端详着夏阳,道:“先不说跳下去究竟会不会见阎王,单是这十五年里头,为师教你的本经阴符七术你已经学会了前五术,就已足够保证让你跳下去还能安然无事。所以,待会你便跳下去吧。”
夏阳先是愣了会,接着一脸悲愤地看着老者,吼道:“老不死的,小爷这十五年里头可没少伺候你,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哪怕以前你觉得我小不懂事让我去偷谁家的鸡啊酒啊什么的,我可都办的妥妥的。今儿你说师徒缘尽就算了,没必要还让我跳崖玩这么大吧?”
老者额头上顿时三条黑线,看他这模样分明是对自己这徒弟如此性格见怪不怪了,没好气地道:“猪脑子,叫为师怎么说你。你说师傅会让你去送死不?”
“额,这个……不知道。”夏阳满是怀疑地看着老者。
“狗屁!”
老者勃然大怒,全然没有之前仙风道骨的模样,气急败坏地骂道:“叫你跳你就跳,不跳也得跳,除非你还能在老子手下跑了!”
见老头子发飙了,夏阳是欲哭无泪,委屈极了。嘟嘟囔囔地道:“老头子,好歹咱也朝夕相处了十五年,今儿你让我跳崖,总得给个缘由吧。”
“夏阳啊,如果为师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你相信不?”老者道。
夏阳翻了翻眼皮,道:“信,当然信。就连山脚下那黄寡妇每天穿的什么亵裤你都知道,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你……你!混账小子!”
老者羞怒的满脸通红,倒是更显得肤色红润得当。干脆就闭上了眼,掐指一算,神神叨叨地道:“徒儿啊,为师虽不敢说能上知天意下可通阎王,也没有祖师爷鬼谷先生的能耐,但还是算得出,你该有此一劫啊。”
“劫?老头子,你可得给我说清楚了,咱青城山上一心修炼十五载从不过问世事,来的哪门子的劫?”夏阳问道。
“劫,有千万种。”
老者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道:“亿万众生,无论秉性如何,终究都逃不过一个命字,正所谓天命难违。而天命,说到底其实也就是劫。人生在世,谁能无劫?除非有朝一日你能跳出这五行三界,成为方外高人。”
“得了得了,老头子,你啰嗦了一大堆,还是直接说我到底要经历什么劫吧。”夏阳道。
“夜半听鸡梳白发,天明走马入红尘。”
老者爽朗一笑,指着夏阳道:“徒儿,你这劫,正是红尘劫。”
“啥!?”
夏阳瞪大了眼愣了半响,接着脸色通红呼吸急促起来:“老……额,不,师傅,您这意思是让我下山于俗世红尘中玩……历练一趟?就这事?嗨,您早说嘛,咱喜欢的紧啊。”
“非也非也。”
老者伸出两根指头,道:“首先,你不是下山进入这个俗世去历练,其次,你这下山历练不是一趟,因为你下山之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夏阳眨了眨眼,只觉得头大如斗,老头子到底说的是啥?老头子平日里可没这般神叨叨的。
老者静静地看着云海,似是在闭目沉思,又像是在感应着什么,良久才道:“夏阳,你可知道一千多年后的世界会是怎样?”
“这……我当然不知道。啥!?难道师傅你知道一千多年后的世界是怎样?”
夏阳无比惊讶,这一刻师傅在他心里就已然是一个仙人,尽管这是一个经常偷看山下寡妇洗澡的仙人。
“咳咳,这个我也不知道。”
老者尴尬一笑,就在夏阳要翻白眼时,他却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又来了一句:“为师是不知道,不过你马上就会知道了,因为你要去的,就是一千多年后的俗世。”
“……”
夏阳好一阵子没做声,他是一时难以接受,也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良久,他快步走到了深渊旁,指了指下面,又指了指自己,盯着老者问道:“师傅,您意思就是……我从这跳下去,就能到一千多年后的世界?”
老者点了点头,非常满意夏阳总算是回过神来了。
“不是,师傅,您老人家怎么就保证我跳下去不是见阎王而是去一千年后呢?”夏阳对这个问题非常之困惑。
“三千世界,玄妙之门。冥冥中,很多事情本就无法弄懂。这一次,十二星宿移形换位会在特定的时间形成一个叫玄门的通道。”
老者说着,老脸一红,咳嗽了一声才接着道:“小生啊,其实这些东西都是祖师爷留下来的口谕。凭为师的修为,还是是算不到的。”
夏阳瞪大了眼,怔怔地道:“师傅,这么说在祖师爷的时候他就算出我是这个应劫人了?”
老者点头。
“那今儿我是非跳不可了?”
“没错,必须跳。”老者坚决地点了点头,然后伸出了三个手指头:“夏阳,你这般入世,有三件事你是不能做的。”
“恩?哪三件?师傅,您可别说是不能喝酒不能吃肉不能找姑娘,如果真这样,打死我也不跳!”夏阳同样坚决地道。
老者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首先,你不能帮男人算命看相,其次,国家大事你不可参与其中,最后,不可做禽兽不如之事。”
“这……师傅啊,不帮男人看相我懂,可国家大事怎么就不能参与其中呢?”夏阳不解地道。
老者神秘一笑,高深莫测地道:“我说了,不能去帮男人,但是你可以帮女人嘛,如果因为哪个女人必须得去做一件有关国家的事,那当然也是可以的。”
“说来说去,意思是只能和女人打交道了?”
夏阳无语了好一阵,才一步三回头地朝悬崖边走了过去。
“师傅,这一跳我们就真算是永别了,您老人家就不挽留一下?”
老者摇头笑而不语。
郁闷了下,正要往下夏阳却又停下了,转头道:“师傅,都要永别了,你就没什么话要送我?”
老者愣了下,接着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意,道:“好,那就送你一句吧。记住了,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凡是你喜欢的动心的,就一个都不要放过,否则你红尘这一劫是过不了啊。”
“啥?”
“别磨蹭了,跳吧。”
“啊!………………”
序:山下的女人是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