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划这么久,不能也不可以就这样离开。”小眸也锁住他的目光,犹带坚定:“天邪。”
两个字,一如三年前,错开的眼,断了一生的情缘,却依旧坚定。
天邪目光如铁,伸手轻柔的为她盖好被子:“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小眸诧然,看向马车窗外,想从天色上看出来。
“十天。”天邪的慢慢变得目光温柔:“我带着年非日夜兼程的赶到时,你已经昏迷了,铭凰知道了,我……也知道了,所以,小眸,你可以休息一下了,阿九的棋子基本都已步好了,年非和小叶子也过去了,只要不出大的差错,一切都会顺利的。我一直以为,我们隔开的是那个十四年,现在才发现,原来第一次让我懊悔的是那三年,我,不想余下的日子里只剩下懊悔。”看着小眸,看到了她眼底的震惊以及那一点点的不甘心,轻轻地覆上她的手:“你用了三年来布局,来等待为故人昭雪,只是,小眸,你下一次昏迷要多久呢?比我先入黄泉吗?”
小眸移开眼,天邪定定的看着她:“我认真的想过了,你呢?”
想故人已逝,而你我还在。
想是不是我们也可以天长地久。
想是不是我们也可以生死相随。
他与她的天长地久生死相随,也不过是怕,害怕那无形中操控一切的天意,时间改变,她害怕,害怕曲终人散后的孤独,他和她都承受不了。
“你形单影只,我对镜难双,人生路上已经有了太多的分离,太多的孤单寂寞。”
“……所以呢?”
“我们错过了三年,你有你的过去,我有我的往昔,而今我用三年想明白,小眸,这余下的漫漫人生路,我们执手可好,至少,我们还可以相互依靠。过去的,现在的,将来的,可好?”
目光里的温柔,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所有的疑虑,担忧,害怕,惊恐都被那目光阻开,她笑了,这一笑,令天地失色的璀璨:“那世间少了两个寂寞孤单的人,多了一对相知相伴?”
“小眸,你可愿意与我执手?”轮椅上的人,伸出的手,眼中的期盼取代了往日的平淡,变成憧憬幸福的温柔。
“……不负君意。”伸出的手,不再错过,十指相扣,便定下了这一生。
笑容在眼底眉梢溢出,小眸笑了,这样的幸福就像一场梦,而这个梦,太美太美了,美的她无数次笑着笑着就醒了,美好的她不敢相信这是她能拥有的幸福,留下午夜梦回的惊恐,害怕自己拥有这样的幸福……窗外未亮的天,就像她心底的黑暗,就这样抱着膝,等待着天明,就像,无尽的等待,而此时此刻,眼底眉梢呆了一点点的笑意,等着梦里的那人问一句:你可愿意?然后她会
一次又一次的回答着:
我愿意……
愿意……
意……
那笑意可以将噩梦驱散,她会答应,一遍又一遍的答应,忽然就想看看天际,赤足站在地面,看着漆黑的天际,没有月,没有星,一如那段过去,不知道要等待多久才能看到那一丝一毫被照亮的可能。闭上眼,不可自欺,心底深处还是害怕,担忧,惊恐。
温柔的呼唤在耳边响起:“怎么啦?”
天邪推动轮椅,来到小眸面前,小眸看着他,分不清是梦还是……
天邪笑着拉着她坐回床上,为她理了理发:“做梦了?”
小眸闭上眼:“是啊,做了个梦。”
“梦醒了。”他笑的眉目舒展:“我陪你。”
睁开眼,看着眼前人温柔的笑,心中涌起一阵暖意。
原来啊,这个就叫做幸福,天邪将她拥入怀中:“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小眸再一次闭上眼,感受着他的心跳,才知这不是梦。
“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对你说呢!哪怕被拒绝也好啊……不管结局是什么,还能差得过一死?仔细的想一想的话,对于我们来说多活一天都是偷来的不是!既然我们都不知道还有多少天,为什么不幸福着过呢?而和你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幸福啊!”天邪嘴角牵起幸福的弧度,闭上眼,笑的满足而轻快:“以生死相随许下天长地久,生死都相随,我们的生命本就不长了,最后的最后,我们都放过自己,好不好?”
这一刻,小眸泪如雨下,只能破碎的应一个“……嗯。”
只一个字,却让天邪感觉到了那里面的辛酸,无奈,还有那一点点的幸福,一个字,让他心头酸的发疼,眼中泛着水光,紧紧的拥住她,真的怕,怕这又是一场梦。
八月的天气已经闷热,打球更是一身汗,萧明很明智的选择躲在角棚的阴凉下喝茶,不想太轰动,因而长信卓文只说是他们的萧大哥,同打马球的贵公子们不知道眼前所谓的萧大哥就是现在名动皇城的沧海客。看着这群贵公子们在烈日炎炎下一个个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心里感叹,真傻。
卓文坐在他旁边,倒不是他不愿意去打球,只是他球技太差被赶下场了,萧明看他神情郁郁,不由开口劝慰:“喝些茶,解解渴。”
“嗯。”卓文点点头,勉强的喝了一点。
“这个很好玩吗?”萧明想不明白怎么那么多人就偏爱跟个球过不去。
卓文“啊”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说:“还好吧。”
萧明倒是明白了:“敢情你是走神啊!”
卓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不瞒他:“我担心郁姑娘。”
卓文知道,苏溪和萧明应该是旧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卓
文不防备萧明,一方面是他自己本就坦然,另一方面,私下里他和长信也讨论过,觉得萧明有喜欢的人,而那人应该不是苏溪。
萧明有些好笑,可看他认真的模样,又有些感叹的说了一句:“放心吧,苏溪比你想的还要坚强。”
“我明白。”卓文低下头,小声的说了一句:“可是还是忍不住担心。”
“担心就去看看呗。”长信衣衫湿透了,满脸我不爽的表情:“我说哥们啊,你也太扫兴了,走神就算了,居然让他们赢了一球,哎,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卓文不好意思的笑笑:“输了啊!”
长信一瞪眼:“还不是你,才没输呢,不是还有下半场嘛,乌鸦嘴。”
萧明看了好笑,指了指外面问:“长信,那个是不是找你的啊?”
长信回头去看,球场外面停了一辆马车,车上人似乎不想出面,只是挑开了车帘,远远的看着这边,其实萧明也就是一问,没想还真问对了,长信点头往外走:“是飞云大哥,萧大哥我去看看。”
卓文看萧明好奇,解释道:“飞云大哥喜欢看球,又与长信熟,一般没事的话,都会过来看我们打球的,只是飞云大哥不喜欢热闹,每次都远远的看着,并不进场。”
飞云?萧明有一点印象,那天闯关风雪楼时遇到过,来不及多想就被外面的吵闹打断。
萧明瞅着,嘿,还都是熟人,看样子是两辆马车撞在了一起,车帘都打开了,一边是他上回看到的和家小姐,骂的最凶的就是那和二小姐。另一边是一个白发男子,车上还有清歌,萧明觉得那白发男子眼熟,想了半天想起来了,第一次去风雪楼好像就看到他从天而降的,想不到今儿又见了,白发,少年白发不由想到了苏溪。萧明碰了碰卓文,指着白发男子问:“他是谁?”
卓文似乎也想到了苏溪,没什么情绪的回答:“哦,他啊,是情少。”
萧明脑袋里回忆了一下,太子曾经和他聊过,大概知道这个人。
多宝阁的情少,出生不详,姓名不详,而多宝阁,则是番外最大的珠宝商,多宝阁至今已有一百多年,凭着一阁两手三绝四眼称雄商场,而到了现在,后面跟着一个五情少。也是无情,据说是一个冷然一记眉眼便能冻煞天下的人。
而这一记眉眼便能冻煞天下的人看也没有看和瑾柔一眼,目光锁着清歌,清歌似乎不想理睬他,远远看到飞云的马车,直接过去了。
萧明看了他一眼,只是这森然的一眼,就明白了为什么说那是足以让任何恬噪闭嘴的情少。
这一眼,无情的近似冰冷,更带有几分杀意。
情少追上清歌,在他回过神来时已经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清歌抬
头看他,那目光,带了几分情,几分怨,几分悲伤,几分无奈,只一眼,情少便觉得似乎有什么要跑出来,一瞬间头很疼。
下意识的松开手,忍不住退了一步,头疼欲裂,他用力捂住头,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转得他头都快要裂开了。挣扎着努力的克制自己最后一丝清明,将所有的力气凝聚成一句:“你是谁……”
第6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