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威严怒吼,卓文却乖乖的听话了,像是呵护最珍贵的宝贝般,小心翼翼的自萧明手上抱过已经睡着了的苏溪,长信看着这样的萧明,只觉的比卓文还要恐怖,天哪,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看到卓文暴走,而这样的萧明却让他实实在在的觉得恐怖。
“吴公子。”萧明笑了,带了几分温柔。
长信只觉的这个叫什么吴公子的要倒大霉了,都有些不忍心看下去。
吴成被打的满地找牙,看卓文走了,挣扎着站了起来,对着萧明刚想说些叙旧的话。
却听萧明先开口了:“我从来没有想要杀过人。”他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怒气,反带了几分宠溺的笑:“现在,你很幸运,是第一个。”
吴成只觉的心里一寒。抬起头盯住萧明,他眼里杀气冷冽,如剑似刀得逼近他,只觉的心口凛凛寒气压迫而来,几乎喘不上气!
卓文看着睡着的苏溪,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的看她,她的脸色苍白清冷,映着满头的白发,忽然觉得心口很疼很疼,这样的女子啊,让他只想守护着,照顾着。
萧明嘴角依旧带着笑,笑的莫测高深,一步步的走向吴成,吴成一步步的往后退着,觉得萧明每走近一分,死神便靠他近一步,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慢慢感受死亡靠近的过程。
他狠狠一脚,踢得吴成像个虾米一样的弓着身,力道控制的刚刚好,既不会毁了苏溪的竹屋,又让吴成感受到那痛,痛的说不出话来,痛的冷汗如雨,痛的,断子绝孙。趴在地上,连哀嚎都不能够。
萧明在他面前蹲下:“这一脚,是替苏溪踢的。”
吴成的目光怨毒至极,刚刚被卓文打的披散着得发上沾满了冷汗,分不清是血是汗是泪的流了满脸,带了几分狰狞,一瞬间长信觉得自己看到了地狱的鬼。
吴成伏在地上轻轻咳着血。
萧明也轻声的问:“你说,我该怎么收拾你呢?”脸上的笑,没有半点恶意,悠闲的好像在赏花观月一般自在,而挑起的眉梢凝练出的杀气如剑一般逼迫。两种完全不同的情绪,却在萧明身上完美的融合,一时之间吴成忘了愤怒,忘了身体的痛,出于求生的本能,在喘息的空暇里,沙哑的开口:“……‘惊世’……”
一句话成功的阻止了萧明的动作,漆黑如墨的眼里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吴成却笃定了萧明会在意一般,稍稍闭上眼,缓了口气,接着说:“你让我活下去,我便告诉你她的消息。”
萧明笑了,笑的云淡风轻,漆黑如墨的瞳孔里,如一望无际的蓝天一般高远,揪住吴成头发,拖起身,一字字的说着:“萧明从不受……威胁。”
吴成涣散的眼里一瞬聚满了惊恐,话语凌乱:“不,不,
他说你会在意的,你会要知道的,对了,对了,她活不了了她快要死了……”话还没有完便吐出了一颗带血的牙齿。
萧明一脸嫌弃的甩着手,看着瞳孔涣散,嘴巴微张,慢慢僵硬的吴成。
长信吞了吞口水:“他死了?”
萧明目光寒冷:“死了。”
语气冻得长信差点打了个寒颤,明明是七月酷暑,他却觉得像是寒冬:“他……”吓死了?最后三个字没敢说出口。
“把他丢下崖,照顾好苏溪,我还有事。”萧明头也不回的跨出竹屋,轻功施展到了绝顶,长信吞吞口水,姥姥咪呀,这样的萧明真的会吓死人的。
慕二也感觉到了,一身寒冰的萧明只问了三个字:“来信没?”
慕二刚摇头,人便消失了,诧异的看着,喃喃自语道:“出事了?”
担忧的看着一声不吭的小平儿。
铭凰慵懒的放下书:“看看看,早晚眼睛都要瞎掉。”郁闷的发泄了两句,头也不抬的喊:“渴了。”
一杯茶悄无声息的放在了桌子上。
铭凰叹了口气,翻开一页纸,猛的觉得不对,抬起头。
萧明站在面前,表情平和的开口:“我们又见面了。”
“是刀觉?”铭凰何等聪明,稍一思索,不由苦笑。
“铭凰果真是玲珑心思。”萧明笑吟吟的赞叹:“如今这一赌输了,可能兑现承诺?”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铭凰从来不赖账。
“千金一诺,果真让人敬佩。”萧明赞了一句,漆黑如墨的眼中流转过什么,快的让铭凰抓不住,却又似乎知道。
“我只想知道,你和……小眸的过往。”
铭凰诧异,随即了然:“你就是那天门外的人吧。”
闭上眼,声音已有了一丝颤抖:“是。”
“告诉你也无妨。”铭凰笑了笑,转头去看天际流云,目光悠悠,似乎穿过了流云,时光倒流,刹那间回到那段欢快时光。
那时,她们都还年少……
那年,她们都还无忧……
那一年,她是风雪楼将定的楼主,只是那时的她,并不想当什么楼主,甚至可以说是反感,任心而为她,雨后初晴的放马狂奔,于一片竹林里停步,只因传出了一阵琴声,悠扬而清越,不知不觉她便下了马,循着琴声走了过去,烟花之地的她,一眼就认出了那张琴。
一张琴,用最好的榉木斫成,通体黝黑,长七尺七寸、广八尺八寸,只有七弦,构成了那直入九霄的诸多乐声,没有任何云龙纹绘,雕啄繁华,朴实的让人不能小看,一如它的主人。
第一眼只是平常,绝对没有她的容色无双,只是她惊讶于那双秋水般的眼眸,那是怎样的一种光彩啊,看到风姿卓越的自己时,没有
惊讶,没有赞美,只是浅浅一个笑,就像这雨后初晴的天,暖人心扉。与她的交谈,很愉快,甚至忘了告诉她,自己的姓名,也忘了问,她的名字。可是铭凰就此记住了这个人,纵然她换了容颜,她也一眼便认出了她。
知道她的名字,是在她继位楼主之后,一十六岁的铭凰,在当上楼主的第一天见到了她,知道了她竟然就是师父请来的左相之女。她第一次偷袭伤人。
铭凰闭上眼,依旧记得当时她慢慢走过去,一身银月般的雪锻在阳光下曜曜生辉,银月镶嵌的玉簪轻轻拢住了云鬓两侧,剩余的就那么披在身后。十六岁,便已是倾国倾城的模样。那时她微微昂起头,语气清冷的说:“我叫铭凰。”然后微微弯下腰,君临天下一般的看着地上的小眸,慢慢地问:“你又是谁?”
永远都记得她浅笑着回答:“左石眸。”之后她才知道,原来她爹姓左,她娘姓石,眸是她自己取的,眸光闪烁的眼,她便要将人心看透,不让任何人欺骗。那时她们成了至交。
那时的小眸,身上的光彩几乎比过铭凰的容颜,那时,她们醉卧风雪楼顶,踏雪采下云城第一支迎风怒放的梅花,铭凰除了第一次知道她是左相左惊天之女后,再也没有想过那个传奇的千古一相,因为只是小眸这个名字,便足够让人移不开目光,四年的相处,生死中的彼此相知,超过了相信自己,那时,谁都没有想到,有一天铭凰会要亲手杀掉小眸,所有的改变,都在二十岁那年,那一年,她遇到了君知,或许应该叫他诸葛君浩,那时的大皇子,而小眸对铭凰说爱上了相知已久大她十四岁的天邪哥哥,之后诸葛君浩被诬陷造反,亲若兄妹的小眸,亲手将匕首送入他的心口,那个温柔的男子,是她所有的爱啊——
还记得当年自己欲语还休的告诉小眸,平生第一次那么动心的喜欢的人啊,就因为所谓的三十三盟,最好的知己亲手杀了他。她还傻乎乎的说绝对不是她,小眸说,会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否则就让铭凰用那对付敌人的凤凰金翎箭,她最拿手的武功杀了她,绝无怨言,铭凰相信了,她放下所有,等小眸一个解释,等来的却是一场大火,烧了左相府,惊世未能逃出,绝代风华的人啊只留下那一具焦骨。因女儿之死左相伤心欲绝,辞官隐去,再无行踪。铭凰几乎崩溃,暗中却收到了她遥寄来的“盟中有事,改日再邀”的八个字。
第6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