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见水滚了,打开盖子,看到三个鸡蛋,吓了一跳:“你……”想想又不对,三婶那好像没有少鸡蛋,不然老管早骂人了……
萧明打来一盆冷水,冰了冰后放在剥起了鸡蛋,示意木头过来。
“干嘛?”木头也想捞鸡蛋,可惜太烫了,他捞在手上放不住,丢来丢去直烫手。只是还是听话的走了过去。
萧明拿着剥好了的鸡蛋给他敷脸。
木头一愣,然后笑眯眯的:“哎呀,哎呦。”的乱叫。
萧明瞥了他一眼,干脆丢给他自己敷。
木头拉住了他:“别呀,你难得伺候我一次。”说着眨眨眼:“我给你抓了好东西哦。”说着从袖子里掏出纸包着的茶叶,得意洋洋的说:“今儿个我去给前面帮忙,从那里面扣下来的,没人发现。”
萧明喜欢喝茶,饭他有的时候不吃,可是却一定会喝茶,木头这儿的茶叶很粗,可是萧明依旧喝着,每一回木头看着萧明喝,就会有一种很心酸的感觉,觉得萧明那不是喝茶,而是难过,那时候的萧明,大概才像个活人,所以有机会的话木头都会给萧明弄来些,不多,各种各样的都有,好的坏的,可是萧明不介意,甚至连别人有些时候给他的打赏都全部给了木头当做茶钱。
萧明慢慢的给他敷着,鸡蛋冷了就换一个。
“我对你好吧。”木头得意洋洋,特大爷的说:“这儿也滚滚,眼睛下面……”
萧明也不理他,自己慢慢的滚着鸡蛋。
木头自顾自的说着:“这顿打挨得真不值,蹲在房外就听嬷嬷说了几句就让老管给发现了,那老东西真不是人,一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铁定生的孩子没屁股。”看着萧明古井不破的眼睛,木头特八卦的忍不住要找些话题来和他聊聊:“你说,也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来了好多了不得的大人物,你不是问过我这儿最大的人是谁吗?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不是嬷嬷,你说啊,那嬷嬷谁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半老徐娘一个,对着别人又跪又拜的,可别说,那个人一身的红衣,看着就神气……”
大概是萧明手下重了,木头“哎呀”的往后躲了躲,萧明便也顺势换了第三个鸡蛋。
木头看着他:“哑巴,虽然你不说,可是我也知道你还是有心的。”说着像是感叹一样:“我原本真的以为你会死。”
萧明自己也以为会死,大概是,不想死在这么肮脏的地方吧!大概……终究还是……
“其实你这样,活着就好了,真的,我挺喜欢你的,在这里,还能活着!”木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看着满天的寒星,特别想要找一个人说说,哑巴就挺好,听了也不会告诉别人。
萧明沾着水,还是忍不住写了:哪些人来了?
木头诧异:“哇,原来哑巴你也有好奇的时候啊!”
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样,认真的想了想:“九皇府的人,还有三十三盟的人。”勾栏院,本来就是一个消息聚集的地方,木头支着下巴:“说是在找什么沧海客,据说还是皇帝发的话,好像是新封了的乐王的太傅!”
沧海客?找自己的?乐王?太傅?萧明一头雾水,他自消失起算算时间也不过一个月而已。
木头把冷了的鸡蛋塞进嘴里,慢慢的咬着吃,口齿不清的说:“其实啊,人活着真的挺好的,有的人想活还活不了呢,三十三盟宗主不就是,那么能耐的一个人,据说病入膏肓活不长了……”还没说完便被哑巴的神情吓到了,半个蛋黄呛入了喉咙,噎的上不上,下不下,猛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木头眼泪都咳出来了。
萧明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端惊诧,悲伤,哀恸的状态中,原本古井无波的眸子里,凝聚着一种不可思议,不敢置信,还有果真如此……太多的情绪让木头分辨不清,以至于连抱怨都忘了。
萧明慢慢走向往生公子的院子,院中不知名得花开的灿烂,萧明不知怎么便停下了脚步。
“这花叫往生,传说是开在黄泉的彼岸花,曾经有人给它取名叫**。”此时的往生公子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如画的眉目间透着怀念。
萧明静静的听着,一种花,别人看来至多赞一声美丽,而对于别人确实牵起一段过往,属于别人的故事,让人惊叹。
只有故事里的人,才明白其中的喜怒哀乐。此时两人赏的都不是花,而是各自的过往。
淡淡的清香飘荡院子中,萧明转头去看那个正在闭目养神的神秘公子。
俊逸的眉,能够想象睁开时那清澈的眸,微抿的薄唇带着淡淡的冷漠,随风而飘扬起的长发形成一种神秘,似乎是孤独又有一点桀骜不逊,合成一种让人不敢随意靠近的若即若离的感觉。
这样的人,只有经历过生死的洗礼才会如此吧。
“我要走了。”缓缓睁开眼睛,眸中明亮,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光彩,乌黑的发丝在风中飘扬,抚过他淡色微抿的唇,萧明静静的等着他继续开口,很久很久之后,浅浅的声音才缓缓从他唇中溢出:“你应该明白的,那种失去的痛,而今我不会再退了,若是得不到,那么,一起毁灭,我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他忘了当年的事也好,至少这一次,我们没有任何束缚,可以重新来过。”
这样的往生公子带着一种特殊的情绪,而这种情绪偏偏萧明能够明白,这是一种叫做希望的情绪。
这样的感情总是特别的。
萧明的目光让往生公子有了一种诉说的愿
望,点了点头,淡淡道:“你果真是明白的。”
“我从来不会告诉别人,因为很多事情没有必要告诉,可是如今能说给一个懂的人听,也好。”
“我从小便是一个漂亮的人,他总是说小时候的我柔弱的让他不忍心蹙眉,所以总会哄一哄,他是一个很会哄人的人,一点一点,哄得让人离不开他。其实我小时候的柔弱只是因为我娘很想要一个女儿,可惜她却只生出了一个我这么一个儿子来,于是就将我当作女孩儿养,穿女孩儿的衣服,梳女孩儿的发髻,带女孩儿的饰品,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将我当成是女孩儿。”往生公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忍不住笑了一会才说:“那个时候他就开始保护我了,后来我们长大了,我就问他,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那个时候我长长的睫毛总是带着傻乎乎的迷茫,所以每一回我红着眼睛着躲在他的身后委屈的说那个谁谁谁欺负了我,那个谁谁谁又笑话我,然后他就总是插着腰,昂着头护在我面前,将那些个谁谁谁打骂得不敢回头。呵呵。”想起那段有趣的往事,让往生公子整个人都带着一种愉悦,细而整齐的眉毛染上笑意,微微上翘的嘴角一点点的收起笑意:“后来我们长大了,我们理所应当的是最知心的朋友,最好的兄弟,只是那时的我们都太年少,不知道如何处理自己的感情的他,喜欢上了一个姑娘,而那个姑娘有喜欢的人,他傻得冒泡,我气的冒泡,那姑娘告诉他,不是不喜欢,而是不能喜欢,为了这一句话,他几乎连命都丢了,我气得想要杀了他的心上人,而他的心上人也真的死了,我生气的告诉他我就是喜欢他了,到现在我还记得他错愕的模样,之后我受了伤,醒来后就听到他死了的消息,后来我无数次的想,如果重新来过,他是不是能活着,我一个人活到现在,想到现在,而今知道他还活着,活得好好的,把我忘了的活的好好的。而我……其实到现在我还是没有明白我究竟做的对不对。”
往生公子看得出,萧明不是那种会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的人,此时的他,最不需要的就是怜悯。
萧明捡起一枝枯木,在地上写:活着总比死强。
“是啊,活着总比死强。”往生公子微微仰起头:“只是他不在身边的日子,却不如死了。”
陪在他身边,相伴就行吗?萧明写完看着他。
“我不知道。”往生公子看着萧明,目光悲哀:“我只知道,我这一生试过无数种可能,找过无数种人,爱我的很多,可是我爱的却只有那一个,若是……你呢?你会怎么选?”
错过便错过了……
没有写完,萧明便欠了欠身,告辞离去。
连着三天萧明都处于
一种游离的状态,做完了事就发呆,要不就捧着茶叶发呆,木头有点吓坏了,试着和他说话,可是哑巴似乎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木头叹了口气,想着着三天茶叶的消耗抵得上他一整年的茶叶消耗了。
萧明不是没有法子出去,他身体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该结痂的结痂,该腐烂的地方腐烂,他也发现了脸上的秘密,如今只要细心一点,穿一身好衣服,大摇大摆的出去,没人会拦下他,毕竟勾栏院里知道的是哑巴,不是萧明。
木头刚将茶叶抠出来就被一声:“果然是这小子。”打断。
第14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