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是不是相姝……
陆瑶在心里暗暗发笑,她可没熟悉到可以随意画的程度,所以她只是依照记忆里小涵的步骤,将脑海中的图像画了出来。
如果没有猜错,那日小涵画的应该是她。
最后一笔挑过,陆瑶收了笔,得意洋洋的拿起画作给她看,“如何?”
“我很喜欢。”相姝倒是直言不讳。
陆瑶扬眉,“既然如此,不如就在风筝上留下你的名字吧!”
见她眼前一亮,便知道一定是随了她的意,陆瑶大笔一挥,两个端端正正的字体便出现在纸上。
“他”拿起剪刀,“现在只需最后一步了。”
相姝拍开“他”的手,叫嚣着,“我来,你们男人毛手毛脚的,当心剪坏了我的画!”
陆瑶眨眨眼,由着她抢去了剪刀和纸。
可惜两人将风筝糊好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此刻就算成功将风筝放飞,也很难看清风筝的样子了。
“真可惜,”陆瑶感叹道,“不如我们明日再来吧。”
“他”眼珠转了转,叹了口气道,“只是不知道明日要去哪里找个平坦开阔又适合放风筝的场地呢,难不成要去山上?”
相姝果然上了套,主动提议道,“去李府啊,我的院子就很空旷,而且保证没人敢打扰。”
陆瑶故作为难状,“这好像不大好吧。”
“怎么不好,”相姝替“他”做了决定,“就这么定了,明日巳时,你我在李府碰面,我保证,绝不会有人干扰到我们……”她羞涩的低下了头。喃喃道,“你知道的。”
陆瑶嘴角抽动了一下,心中暗叫不妙,这不是羊入虎口么,万一再被她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她隐隐有些头痛。
但在她面前却是决计不能表现出来,陆瑶在她胸前楷了楷油,“那是自然。”“他”笑道。
“如此,我便在李府等你了。”她凑近“他”耳边,柔媚的道,“可别让我久等啊。”
陆瑶披着夜色回到客栈,更深露重,刚一进门她便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你还真去赴约了?”屠涯的声音。
回过头,见屠涯整惊讶的盯着她的扮相看。
她摸摸鼻子,“是啊,就算没有你,本小姐自己也有办法把她搞定。”语气里满是得意。
屠涯却从她得意的语调里听出了些端倪。
他皱了皱眉头,脱下自己的外袍给她披上,吩咐小二备了姜糖水,叮嘱她乖乖喝下,抬脚便要出去。
陆瑶怎么会放他走,忙道,“你去哪里?”
“药房。”他回了两个字。
陆瑶登时灵光一闪,连忙追了上去,“等等,我也去。”
脚步一快,便忘了自己穿着高跟的靴子,一个不注意被绊倒,向地上跌去。
屠涯一个闪身,陆瑶整个人便跌进他怀里。
他狐疑的看了看她,不明白这才半日功夫,她便长高了这么多。
大手提起她的衣脚,他忍俊不禁,“谁给你想出这么个主意?”
陆瑶撇撇嘴,“要你管。”
屠涯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就是这身板有点小,要不然在街上看到你这么个人,我一定忍不住过去打个招呼。”
是搭讪吧。她翻了个白眼。
说也奇怪,耿县虽然小,可路面修整的也还算平坦,偏偏去药房的路,竟不是一般的湿滑难走。
陆瑶捏着他的衣脚,仍是走的跌跌撞撞。
本想就这样一路走到底,偏偏天公不做美下起了雨。
陆瑶想也不想,紧了紧身上屠涯的袍子,一举跃上了屠涯的后背。
“小瑶?”
她伏在他耳边,“快些走,等雨大了我们就回不去了。”脸上却攀上了些许红云。
到了药房,开了些医治风寒的药。
陆瑶悄悄跑到大夫那里,悄声询问他有没有催着提前来小日子的药。
大夫是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听了这话,狐疑的望了她一眼,她虽是男性装扮,可脸上涂的东西要已被雨水冲干净。
大夫见她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问得又是这种问题,二话不说给她开了药。
只是在送他们出去时狠狠的批了屠涯,“小伙子,不是我说你,这种事情就该是你情我愿的,你就看不出来人家姑娘不乐意?再者说,你们都还年轻,这种事完全可以不这么着急,总要慢慢培养感情嘛。”
陆瑶一张脸羞得通红,推着他狼狈的走出门,又不知要如何面对他,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屠涯乐的哈哈大笑,以他的耳力,如何能不知道陆瑶向大夫讨了什么。
只是,这种被误会的感觉,倒也不坏。
她从未这般羞赧过,粉颊和耳根全都羞得通红,他不忍再打趣她,装作若无其事的和她走回客栈。
此时雨已经停了,地上却便的泥泞不堪,他在她面前蹲下来,示意她攀上自己的背。
不经意间又看到她羞红的面颊,忍不住莞尔。
第二日,陆瑶推开窗户,阳光懒洋洋的洒在她身上,让她觉得神清气爽。
昨日吃了药,又喝了姜糖水,她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想想今日和相姝的约定,她便难掩兴奋,连忙起床换上了昨日的男装,整理好了发髻,却莫名的发现做好的风筝不见了。
推开门冲到屠涯的房间,果不其然见他正看着风筝发呆。
“把风筝还我。”她嘟着嘴,不满他未经允许便拿了她的东西。
屠涯看着她,久久不语。
好半天才道,“小瑶,你信不信有卜算师曾跟我说过,若我有一天见到一个别致的风筝,那么那个风筝的主人便是我的有缘人。”
陆瑶笑道,“是么,这风筝是我做给相姝的,上面写的也是她的名字,你要找有缘人便去找她吧。”
屠涯手臂交叠,也笑了,“看你的样子,像是半点都不相信。”
陆瑶拍拍他的肩膀,“兄台呢教你一招,若是再遇到这种情况,你不妨这样,”她指了指风筝,语气夸张的道,“我一看到这风筝,便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像是多年的不治之症登时有所缓解。”
她把风筝拿回来,向着外间走去,边走边道,“要知道姑娘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卜卦之说,这样说的可信度还高些。”
屠涯把手支在脑后,望着她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瑶探头探脑的翻上李府的围墙,向四周望了望,见相姝坐在花园的石桌处向“他”招手,她的周围果然空无一人,想来是真的做到了不被人打扰。
陆瑶从围墙上一跃而下,全身的重量落在厚厚的鞋底上,脚掌上传来的疼痛感让她睫毛微颤。很快的收敛住。
相姝跑过来接了“他”手里的风筝,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好似过了一天,这画变得越发可爱动人。
“今天天气刚好,我们去放风筝吧。”说罢拉过“他”的手正要走。
陆瑶忙拉住她,“不急不急,我急着赶路过来,肚子还饿着呢。”“他”可怜巴巴的说。
相姝噗嗤一声笑了,过了一会儿她从走廊穿了过来,手上拿了各色的饭菜和烧酒。
陆瑶把药粉捏在手里,看向烧酒的眼睛里放着光。
饭桌上,“他”随意挟了几口饭菜,又给她布了些菜,然后把进攻的主战场放在了烧酒上。
“他”抱起酒坛分别给两人斟了酒,手中粉末飞速的倒进她的酒杯里,随即“他”拿起另一个杯子,举起杯道,“我干了,你随意。”
“你还真是不解风情呢。”相姝感叹着,一口干了手中的酒,随即她摇了摇杯中残留的几滴道,“其实你不用对我下药的。”
陆瑶睁大了眼睛,没有说话。
相姝又一次吃吃的笑了,轻轻说着,“我早就看出来你是那日和小哥一起吃面的姑娘了,其实就算是那小哥,我也不会真的做出什么苟且之事的。”眼神有些寂寥。
陆瑶好像看出了什么,问道,“你喜欢李德?”
她摇摇头,三个旖旎的字娓娓道出口,“我爱他。”
陆瑶眨眨眼睛,有些不理解相姝,明明爱着李德却仍在外面装作沾花惹草水性杨花的样子。
转念想到相姝是从霜天楼出去的,必是得不到李德的信任,她这么做,可能无非就是为了让他注意到自己。
相姝拿了块点心吃了,慢吞吞道,“我们去放风筝吧,你知道吗,从我十岁到了霜天楼,就再没有放过风筝了。”
陆瑶眸光闪烁,伸手拨了拨额前的发丝,道,“带路。”
再好再结实的风筝,也要讲究技巧。
要提前估摸好风来的方向和时间,逆风奔跑,找到一个最为合适的时机放开手里的线,让风筝肆意在天空驰骋。
“远些,再跑远些。”耳边是相姝兴奋的声音。
陆瑶微抿着唇,她想她已经找到了最为合适的时机。
向不远处的树丛中使了个眼色,潜藏在丛中的张昭成会意,摸进了李德的院子。
“怎么了,快跑啊。”她催促道。
陆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把引线递到她手里,“来试试吧。”
嘴上说着,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毕竟是她在利用相姝,也不知这件事过去以后,相姝的人生会不会因为她而发生转变。
眨眼间便到了申时,相姝有些困倦,整个人变得蔫蔫的,她一手揽了陆瑶,嘴里嚷嚷着,“走,跟姐姐睡觉去。”
陆瑶眼皮跳了跳,提醒她道,“你想清楚了,我现在可是男子装扮,进你的房间会不会不大好?”
第18章 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