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低下头来,不去看他,反去看两匹小马驹,见它们身上的鬓毛又变得浓密了许多,个头似乎也长大了,禁不住再次感叹虎奶的强大。
老虎见她迟迟没有招呼自己,低低唤了一声,而后小心翼翼的凑近陆瑶,吸了吸鼻子,一副不受宠的小孩模样,陆瑶见它过来却是害怕了,身上还被它压得隐隐作痛,实在是禁不住它硕大的身躯再度扑过来,下意识的向屠涯身后躲了躲。
屠涯方才是一时不慎,现下他站在陆瑶身边,自然不会再允许老虎扑过来,眉毛一凛,对它喝到,“莫要再过来了。”
老虎见屠涯也对它如此,更加委屈的低低叫唤了几声,像是在呜咽。
陆瑶一见它如此便服了软,伸手在它顺滑的毛发上抚了抚,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老虎突然间抬起头,眼睛里放着光,因她的举动再度变的兴奋起来,这次它并没有再度扑过来,而是转头去和小马驹们戏耍,一面跑闹着,一面还不忘转头望望陆瑶,像是很担心她心情不佳一般。
陆瑶被它可怜兮兮的模样逗乐了,想着它身为百兽之王,怎么能将自己弄到这般田地。倒像是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一般,可怜的吸着皱巴巴的鼻子。
屠涯见她整个人都被自己圈在怀里,视线却还是黏连在两匹小马驹和那头有些恼人的老虎身上,不由醋意大发。
松开握着她的手,故作若无其事的整了整衣衫。
陆瑶又望了它们几眼,突然发现周遭突然变的安静下来,手上也没了附着的大手,将将回暖的手指再度冰了起来,她回过头,见屠涯犹自在打理着衣衫,身上的气压变得有些沉闷。
她偏着头想了想,仍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扯了扯他的衣袖,见他面无表情的望了过来,她指了指院中的小马驹,想着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嗫嚅了半天后才道,“你看它们是不是又长大了些?”
他淡漠的扫了一眼,而后点点头,手不经意的将她握住的衣袖拿开。
陆瑶眨眨眼睛,总算是看出了端倪,用手肘戳了戳他的,见他仍旧是在做着自己的事情,一点回应她的意思都没有。
她拿起地上的石凳,向他靠近了些。
而后停下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见他并没有什么反应。
又靠近些,停了片刻,仍是没有反应。
她勾唇一笑,张开手臂将他抱住,撒娇一般轻轻摇晃着他的胳膊,“你这是怎么了?吃味了?”
她说的如此直白,反倒让他觉得自己有些小肚鸡肠了。
余光淡淡的瞥了那个察觉到一样,正向着这里张望过来的老虎身上,他眨眨眼睛,突然见直起身,一把抓起陆瑶,而后欺身而上,将她的身体锁在石桌与自己之间。
陆瑶没料到他竟会有如此动作,冷不丁被他牵着鼻子按到石桌上。
他的身体离自己越来越近,温热的呼吸和淡淡青草香味尽数喷洒在她的脸上,痒痒的,这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一路从脸上蔓延到心间,她的眼睫微颤,头脑一阵阵的发蒙,已经没有能力去思考为何他会突然做出如此动作。
屠涯眼睛里似有漩涡,让人一眼望过去便再也移不开视线,只见他眼中噙了些许笑意,双唇状似不经意的触碰到了她的眼睛,然后是她的鼻尖,最后蜻蜓点水一般印在她柔软的唇畔上,那个吻渐渐加深。
心尖和味蕾上涌动着异样的感觉,像是有一只调皮的独角兽在舌尖和胸腔跳跃一般,她觉得世上再没有任何词汇能够说得清道的明她此刻的心情,那种掺杂了多种情愫在其中的感情,那种不知要如何去说道的欢愉和享受。
屠涯忘我的做着自己想要做的事,丝毫不在乎脑后究竟黏连了多少道视线,等再度睁开眼睛是,他回过头,对一直盯着他们看个不停的老虎眨了眨眼,眼中闪过浓浓的得意,像是在宣告他对陆瑶的所有权。
陆瑶看着一人一虎在这里互送秋波,眉来眼去,只觉得忍俊不禁,她原以为只有唐胥会闲来无事和一头老虎一般见识,没想到就连屠涯也一定要从一头老虎争出个尺短寸长。
她抚了抚有些发胀的额头,拦住屠涯炫耀的目光,嘴角抽了抽道,“怎的你也同一头老虎争论不休?”
他耸耸肩,趁她不注意再度看着老虎一眼,直到它仿佛发现了什么一般用全爪将视线挡住,像是看到了什么深受打击的事情一般。
他这才满意的将视线收了回来,委委屈屈的望着她道,“我吃味了。”
也是直接开门见山,让陆瑶一时不知道该要如何回应。
她动了动,发现动弹不得,这才知道自己仍旧被他箍在怀里,不由得红了耳根。
两人竟然越发的肆无忌惮,竟在别院中就这般明目张胆的做出如此动作,若是被有心之人看了去,再添油加醋一般……
她推了推他的胸口,“快放我起来,当心被别人看了去。”
“别人,谁?”他扬起唇角,将她箍的更加紧,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无论谁看到都不要紧,我不在乎,若是他们想要嚼舌根,便让他们去说吧。”
陆瑶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底气在别院中说出这样的话,毕竟唐胥还在别院中,虽然不在这里,但难保他不会知道。
正想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有力的掌声,陆瑶顺着声音望了过去,见那个靠在木门上正拍着手的人可不就是唐胥?
两人做出这样的事,又被人看到,纵使陆瑶平日里在大大咧咧,此刻也免不了要露出小儿女的羞态,再加上她和唐胥之间还有那层婚姻关系横亘着,三个人在这个场合里聚首便显得更加微妙。
只见唐胥再度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捂着胸口道,“你们居然背着我做出这番事……”
语气凄凄婉婉,倒像是他本该和她是男才女貌的一对,最后被她无情抛弃一般。
陆瑶还未表示什么,屠涯首先摆摆手将他赶走,“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皱了皱眉头,看向唐胥的眼睛里有些许的不满。
陆瑶偷偷瞥了两人一眼,虽不知道屠涯在哪里来的自信,明明自己理亏在先,却敢直接同他叫板,她觉得心中舒畅,忍不住偷偷望了他一眼。
想不到唐胥竟然不恼,而是无奈的耸了耸肩,径自带着老虎和小马驹出了别院,到院中去踩那些枯黄的落叶。
现在好了,不仅是气走了唐胥,连老虎和小马驹都被带走了。
陆瑶在别院里呆的没了盼头,对他道,“这下好了,人虎马统统不见了,我们在院里做什么?”
声音中带着娇嗔,像是在同他赌气,又像是在打趣一般。
屠涯向四周望了望,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看风景。”
看风景?
陆瑶指着那一地金黄的落叶,不知道这风景有什么可看的。
先前涌起的莫名思绪统统因为这件事而烟消云散,陆瑶突然感到一股冷清,和只与屠涯在一处幽静的场所相处而言,她还是更喜欢一堆人或是有意识的动物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或是嬉笑怒骂,都很有一番独特的韵味。
屠涯见她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知她是担心两匹小马驹的安全和对老虎会否在宫中惹事这件事没有得到详细的回答,始终让人觉得让不下心来。
而一盏茶的时间过后,见他们仍未回来,陆瑶终于按耐不住去寻他们的身影,屠涯终于忍无可忍,伸手将她不安分指来指去的小手捂在胸口,让她的指尖轻轻触到他健硕的胸肌,感受他胸腔处强有力的心跳。
只是他自然也无法放任老虎崽宫中游荡。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后果可不是他能承担的起的,因此便是再不甘愿,都已经到了如此地步,都只有认命的从这暧昧不明的气氛下解脱出来,去御花园寻找那一人一虎两匹小马驹的身影。
他虽同唐胥接触不过短短一阵,但凭借着自己对他的了解,他并不是那种因为放了一头老虎出去而霎时责任感爆棚的人,他觉得他更多的可能是走在花园中一时兴起而去做了其他事,放任老虎和两匹小马驹在原地自生自灭。
这本没有什么,只可惜他的放养政策和宫廷生活相比并不十分相配。
陆瑶心跳随着他心跳的律动一起一伏,她摇摇头,将自己有些纷繁和杂乱的思绪丢到九霄云外,想着那头缠人又喜欢扑人的老虎现下不知在宫中的什么地方,有没有碰到什么人,有没有欺负或者是折磨某个人。
两人从别院中出来,看到两条密密麻麻,大小和深浅都有些相似的脚印,她摸着下巴望了望,而后看了看同行的意见。
陆瑶想着,她知道这件事情说白了只是内宫琐事的一项,他实在是没有必要卷进这趟浑水,想通了这层,她从屠涯和她身体接触的地方立起身来,对他道,“等下我一个人去御花园找寻便好。”
这个时间不同以往,正是宫中职守最严密的时间,平时也就罢了,这个时间同屠涯一起出去,一定会免不了被宫人们撞到,倒是只怕她便是有一百张嘴,也抵不过别人轻飘飘的一句话。
第100章 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