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晚上之后,萨可逊发生着一些特殊的变化。
司马翌采用了独孤夜的意见,一边以将养将,努力重振火吟风王朝的财力,一边也在筹划着下一次的攻击。停战的时间太长,就会给对手留下重振旗鼓的时机,依欧程夏的性情,肯定不会这样认输。如果要等着对手打自己的主意,那还不如一早就做好筹划,这样对自己来说就更有把握了。
虽然这些事情都一直按着司马翌心里所想的道路发展,不过始终还是会有一部分事情是出于意料之中的,而其中最让人意外就算钟离炫亲临萨可逊带来的情报。
正当圣力诺内战处于关键的时候,爱沙尼也在筹谋着与盎格鲁的战役。经过了这些时间之后,爱沙尼国早已经准备完毕,对火吟风王的帮助也在愈来越愈多的消耗着爱沙尼的势力,加上盎格鲁宫里的探子回禀,说盎格鲁王的病况再次加重,国里想要争夺皇位的势力开始有所行动了,迫使爱沙尼王失去了耐心不想要等着了。所以,从始至终,他是那个最反对司马翌继续向南攻打的人了。
爱沙尼的不赞同,无疑是给形势已经十分困难的火吟风王朝再泼上一盆冷水。经过数天的密谈之后,司马翌终于劝服钟离炫再给他一个月去努力,等到一个月过后不管战况怎么样,他都会结束与韩颜冉的战役,前去投身于爱沙尼吞并盎格鲁的战争之中。
也就算因为这个原因,南征的战役已经刻不容缓了。
送走钟离炫的第二天,司马翌便率领火吟风王的主要攻击队伍向南行进。欧阳琛领命率领大部军队稍作休息便紧随在他们后面而去。萨可逊作为极其重要的大后方,却只留守仅仅两千人马作支援后力。
司马翌走的太匆忙,甚至都没有来得及与独孤夜告别。在独孤夜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司马翌已远在千里的位置,与韩颜冉的军队开战多天。
战役进行到最为关键的时刻,火吟风王军更加发挥出了惊人的攻击力,有些时候连续几天都能够有城池被攻下。而在韩颜冉统治下面的圣力诺,以普通人无法料到的速度接连溃败,没有半个月的时间,在朝廷军队守卫之下的韩颜冉等人已经退到了边界周围,再也没有后路可以让他们继续撤退了。
司马翌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气势如虹。他占据了往日的圣力诺都城梵音里,登上了数百年以来供奉住历代圣上灵位的满扬楼,身上金衣盔甲在太阳的照耀之下闪闪发光。面向数以万计的百姓,他霸气的抽出了宝剑,随即大喝一声,发誓要将韩颜冉及其剩余的力量斩草除根,还圣力诺百姓一片祥和安稳的江山。
这个时候,众人全体跪拜,口中大喊万福。
但是,前面的探子马上前来回禀,说是护送韩颜冉逃逸的那些力量不足一千人,不过其中却偏偏没有欧程夏。
司马翌听到这个消息,很是不解。思考了一会儿幡然醒悟自从南征到现在,朝廷的兵力溃败的速度的确让人意外。而他只是一心的想在最短的时间里统一圣力诺,竟然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关键问题。
“欧程夏不在韩颜冉的身旁,那他会在什么地方?”楚墨惜蹙眉问道,身穿的铁靴早就已经不知在梵音里宫里来来去去走了多少次。
欧阳琛一直没有说话,直至脑中突现闪现一个想法,眼里厉芒闪现,震惊过后不由地轻轻张了张唇,想要对脸色发黑的司马翌说出此刻自己的顾虑,却还是犹豫了片刻始终没有没有那个胆量开口。
但是,他这个连自己都骗不过去的想法仅仅维持了片刻便化为灰烬。探子又一次闯进宫里,带来了刚刚获得的情报。也许是过于着急了,平稳的路上他竟然摔倒了几次。极其不容易的冲到司马翌面前,还没有开口就已经先跪下了,身体不停的颤抖着。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司马翌怒吼着就一掌拍碎了王座的把手。
欧阳琛心中一震,他从来没有见过司马翌这样惊慌的样子。这样看来的话,他也与自己相同想到了一个最不想要面对的回答。
那个探子惊叫了一声“圣上”,语气沉痛的说道:“欧程夏带领了五万人马,朝着北边行去了,只怕是……只怕是现在已经到萨可逊城外了。”
脑海里嗡嗡做响,司马翌后退几步,慌忙之间扶住把手,才能够控制住自己重新的站稳着。可声音已经是十分沙哑的说道:“欧程夏,他居然背弃韩颜冉,拼死也要和我斗下去。”
忽然眼中一沉,“退兵,马上传令退兵。我等立即折返萨可逊,绝不能够让欧程夏步入萨可逊。”
“圣上……”欧阳琛迎上前去,默然的说道:“要是现在折回去的话,以后一定再难以有机会彻底铲除韩颜冉及其剩余力量啊。”
“如今你要我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欧程夏攻入萨可逊,无动于衷吗?”
看着向来冷静的司马翌手足无措,欧阳琛也十分痛心,认识了这么长时间,他又如何会不明白他的想法呢?
眼里泛起泪花,他颤抖着说道:“圣上,欧程夏已在萨可逊城外。如今我们离萨可逊有千里之远啊,就算快马折回去,也没有任何可能阻挡他进攻萨可逊。如果要这样冒然返回的话,为什么我们不去相信独孤夜呢,只要有他,萨可逊也鄙夷的完全没有救啊。”
“独孤夜?他在又能怎么样?”司马翌摇摇头苦笑着说道,“萨可逊只有区区两千人马,欧程夏却拥有五万精兵。就算独孤夜有三头六臂,也没有可能用这么悬殊的力量扭转战局。如果要是兵败的话……”
紧咬着唇,始终还是是无法继续往下说。
要是城门被打开了,独孤夜就毫无生还的可能了。
一想到这个地方,司马翌心如刀割,一双强劲的大手已经将腰间的佩剑捏到几乎快要折断开来。
楚墨惜望着他们两个人,很长时间之后只能一拳捶在周围的墙壁之上。
黯然霎那间充斥着整个王宫……
【萨可逊】
“禀告……”
一名小兵跑了过来,叩拜之后回答道:“独孤夜先生已经带来了。”
贝言栩望了下窗外面那个瘦弱的人影,下意识的眉头紧锁。
昨天有探子前来回报,说欧程夏带领了五万人马将临城外。身为驻守城池的将军,他的手里仅有区区两千人马,自己明白豪无胜所以本想拼死打下这场战。可谁知道没多长时间之前他接到了飞鸽传信,火吟风王命令他誓死也要保护住这个叫独孤夜的男人,就算是牺牲掉一整座萨可逊,也一定要护住他突出重围,这难免让他的心里有点不服气。
贝言栩虽然是位将军,不过官阶比较低对独孤夜并没有什么了解,但是相关的传言倒也听过很多,对于火吟风王一意护着独孤夜的情形,他曾经在军营里也是听说过一些。
伸手示意着门口的护卫放他过来,而当那一身白衣的人渐入眼里时,他情不自禁的感慨着世上竟然有如此好看的人。当然,震惊也只在刹那间,当他一想起火吟风王的旨意时,不悦之色就立马出现。
“我刚才接到圣上的命令,拼死也要保护你突出重围。”
独孤夜淡淡的笑着,贝言栩这冷漠的语气显然是说明了他并想这么去做。
“贝将军大可放心的去做你自己想干的事情,独孤夜的事情就不用你费心了。”
贝言栩一怔,他不曾想到独孤夜这么轻易的就看穿了自己心中所想,还把话说的这么坦白,心里生出些怨气来,生气的说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能够违抗圣上的命令吗?”
“假若是独孤夜自己不愿意离开的,那么贝将军就不算是违抗圣上的命令了?”
贝言栩听到他这么说,不自觉地打量着眼前这位看上去柔弱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他可以给人某种无形之中的距离感。
独孤夜也不躲闪他的眼神,慢慢走到摆放上地势图的桌子前面,微微看了一下,又接着说:“我这里有个对策,也许能够为贝将军和敌军战斗的时候起到些作用。”
“真的?什么对策?”贝言栩听说有了对策,双眼放光,大步走到了桌子前面,等待独孤夜说话。
独孤夜只是笑着而没有说话,手指微微的在地图上的某几个地方各敲打了一下,嘴唇上扬朝向贝言栩。
“独孤先生是想说?”
“出其不意。”独孤夜逐字逐句的说道。
贝言栩眼利的光芒逐渐扩大,转而变成了惊喜,兴奋的问道说:“独孤先生是指派出将士们在各个地方假造声势,挪开敌人的注意力,使得他们误认为我们目前兵力强盛不敢随意与我们作战?”
轻轻的点了一下头,余光有意或是无意地看了下地形图上面的另一个地方,却依旧没有说任何的什么。
“我知道了,谢谢独孤先生的指示,我马上就去准备。”
贝言栩说完立即招人进来,简单的吩咐了几句话,就已经将计谋布置妥当了。没过一会儿,城里隐隐出现了些骚动。
大概过了半柱香左右的时间,底下的将士就已经准备好了,按照贝言栩的指示悄声出城而去,在各个地方都埋伏好了,只等着欧程夏领兵现身。
贝言栩办好这些事情之后,一回过身就看见独孤夜望着墙上那副挂字发呆,那表情一点都不像即将要面对强大的敌人。虽然这个计谋是不是行得通还是个未知数,但是此刻的贝言栩却也对独孤夜有了一点改观,因此说话的语气也就平和多了。
“独孤夜先生,计划已经安排好了。不如独孤先生便在此处和我一起等候结果不要离开,钥匙发生什么意外,贝言栩也能够及时以身来护先生的安全。”
“那你留下多少将士在城里?”独孤夜轻声问着,眼神却始终不曾离开先前看到的字画。
“只剩下五十人了。”
“那么其余的将士都已经埋伏于外面了?”
“对的,全部已经埋伏于外面了。”
二人说话的功夫,窗外突然寒光闪过,接着便是万兵齐发的声音。
“这样看来的话,欧程夏已经来了。”贝言栩的神情变得严肃了。慌忙之中布兵,却也只能够赶在欧程夏之前的一步而已。不晓得会不会出现什么纰漏。
“贝将军,我想我们应该出发了。”
独孤夜忽然开口说话,倒让贝言栩为之一震,他十分疑惑地问道说:“那我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啊?”
“去城外啊。”
想了好一会儿,贝言栩这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独孤夜是说应该到了逃走的时候了。弄明白了他话里的含义,贝言栩刚刚才对他产生的半分佩服,马上就消失不见了。
表情变得冷漠了,他直接说道:“要是独孤先生唯恐受到连累的话,就请自己先行离开这里。恕贝言栩不能和你一起走。”
“贝将军,难道你真的觉得单凭你现在手里的两千人马便能够抵挡得了欧程夏的五万人马吗?”
“在这之前我真的不曾这样想过,但是现在有了独孤先生的这个‘出其不意’的对策,欧程夏不一定敢来攻打我。如果能够尽可能的拖延多一点的时间的话,贝言栩相信我等肯定可以等到火吟风王的救援。”
独孤夜冷哼了一声说道:“贝将军要记得,如今司马翌身在离我们千里外的地方,正在与韩颜冉的剩余力量缠斗。欧程夏可以绕到萨可逊攻击我们,就肯定是已经不再对韩颜冉进行保护了,他这五万人马极有可能就是他仅剩的兵力。既然会是最后放手的一搏,我相信他肯定早就已经查清了前方的人马,料定萨可逊没有人驻守。而且,他现在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放手一博,就算真的被那些虚张声势给唬到了,也肯定不会等着司马翌的援军前来,势必会强行的攻进来,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我们把三十六计全部演完只怕也没有任何用处了。”
贝言栩没有任何话语能够反驳他的观点,也明白他刚从所说的句句都很对。欧程夏攻破萨可逊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但是身为军人他有他自己的傲骨,所以他宁愿死都不愿意做出一点退让。
独孤夜走了过来,把他拉到了桌子前面,指着地图中的一处地方说道:“贝将军还请看这个地方。这是萨可逊附近的林影峰,当日欧程夏追杀我与司马翌等人的时候,曾经入林影峰辗转绕到萨可逊。林影峰地势极为复杂,如果不是当初有司马翌带路的话,我们几个也一定难以穿过。要是可以逃到这里,自然就能够躲开危险了。”
“独孤先生不要再多费唇舌了,不管怎样我也不会离开半步的。”
看他是铁了心的不愿意走,独孤夜神色发生了变化,沉着声音问道说:“贝将军可明白欧程夏为何唯独要侵袭萨可逊?而不是梵音里,也不是圣约桑?”
贝言栩虽然依旧一脸的坚持,但也不禁还是充满了好奇之心,继续问了一句说到:“那是因为什么原因?”
独孤夜抬手指着自己,使劲的说出“我”这个字,让贝言栩心中一征。
“这并不是独孤夜自夸,要是独孤夜被俘,欧程夏一定会用我来要挟司马翌。”
“独孤先生是不是有点自视甚高了,火吟风王的确是很重视先生,不过如果说到会因为先生而退兵的话,是不是太过夸张了啊?”
独孤夜别有深意地笑了一笑继续说道:“司马翌是不是会为我退兵,不得而知,可是钟离炫一定会打破他们的同盟约定,这是毋庸置疑的情况。”
“爱沙尼王?”贝言栩惊道。至于其中的原因他虽然不明白,但看独孤夜神情很是严肃和认真,心里也起了一丝顾虑。如果同盟的约定被打破了,爱沙尼王反手攻打火吟风势力,那对火吟风王来说可以算是最坏的后果。
还是没有完全相信,他于是又继续问着说道:“为什么你这么肯定爱沙尼王势必会因为你了放弃这个同盟的约定?”
独孤夜扬了扬嘴唇说道:“那是因为他以前对我许过诺言,此生此世,必定会不顾一切保护我的安全。”
假若不是因为这个诺言,七年前他就不会被独孤夜的计谋给算计了,误解了独孤言。一想到这件事情,心里就会异常的疼痛。
第3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