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长时间就到了举行比武赛事的那一天了。在梵音里宫里的竞赛场里面,四面八方围坐了很多的人。反正名义上说的是各个国家进行武功的切磋,所以理所当然的不能少了各个国家派来的使者。
韩颜冉身为圣力诺圣上,无可争议的坐在了观赏台中最中央的位置。各个国家的使者分别坐在了他的两边。圣力诺的官员们则是一一按照着武将立于左,而文官立于右的原则座下来。座位的位置也从近至远按照官阶的大小顺着排下来的,所以司马翌坐在韩颜冉左边最近的位置,随后是欧程夏,林近枫的位置则是位于右边。
独孤夜既不是圣力诺的官员也不是其它国家的使着,所以也就不会有特别的位置可坐。他便搬了一把椅子坐于司马翌身后的一个不太显眼的位置,神色还是像平常一样的清冷淡定,甚至于还有一些略微的无聊感受。若不是韩颜冉特意指名道姓的要他加入这个赛事,他是绝对不可能跑来这个地方做这无聊的事情。
渐渐感到没事可以做,便四处打量着今天在场上的其他官员。
第一个看到的自然是全场比赛中最受人关注的韩颜冉。虽然独孤夜在梵音里已经住了有一段的日子了,但是此次却也是他首次亲眼见到韩颜冉本人。关于他的传说独孤夜到时听过很多,也亲身经历过韩颜冉强制要求司马翌撤军上百里地,割地北边四座城池给拉脱维求得暂时的和平。对于一个国家的总体来看,这个决定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如今还很难的有个准确的定论。但是对于一个国家的君主而言,不能够平息百姓的愤怒,也不能够让手底下面的官员真心信服,就凭借这一点,独孤夜便知道韩颜冉做的不是很称职。
他接着看向那边的拉脱维使者,只见他成熟稳重,眼光炯炯有神,虽然面上浅笑着但却好像暗藏了很多的心思在心里。世间上人都说拉脱维国的人崇尚武术,国家提倡百姓练武,却没有在意读书思考,可是现在看他与爱沙尼的使者有说有笑,口齿伶俐,就晓得这个传说肯定不是真的了。有如此能耐的人愿意肯为了拉脱维国家效力尽忠,也就不奇怪拉脱维会变成为现在最为强大的一个国家了。
独孤夜正在感慨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的侧脸上有一些不一样的感觉。眼神顺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马上就与一双深邃热情的眼睛对视上了。这双眼睛背后的主人拥有着一头纯黑的青丝与纯黑的双眸,他倚着自己的凳子,双手交叉,眼神直直地落在了独孤夜的身上。而那眼神里面蕴藏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带着些许的惊讶,带着些许的疑惑,带着些许的恍惚,更带着些许的惊喜之情……
独孤夜不自觉地把椅子向司马翌的身后挪动了一下,好躲避开那道让他觉得十分不好受的眼光。不过眼神虽然能够隔断开来,心中好像却被一些东西给穿透了,就算拼命的想躲也没有办法躲开,淡淡的痛意使他这些年来快要被麻木的知觉渐渐转醒了。
“你似乎很受注意呢。”司马翌转过身来,对着他另有深意的笑了一笑,而眼睛则暗示着他看向离他们不远距离的人的方向。
独孤夜冷漠着,顺着司马翌的眼神看向了另外的一个位置,竟然见到了一位熟悉的人,一位本应该让他觉得意外,但是也让他没有觉得意外的人。
“你之前认得洛筱爱皇妃么?”司马翌有些不明白,从刚刚开始,洛筱爱皇妃与她唯一的儿子燕秋暮皇子就不停的向他们这边望过来。
“我和他们曾经在天台山里有过一面之缘。”独孤夜淡然的说道,其实自己早就应该猜到了他们的身份么?要不是出身在显赫之家,怎么能够用得起那么名贵且珍惜的药材;要不是地位高高在上,怎么能够叫那么多的大夫一直不敢讲出实际情况?
“天台山?双眸时候的事情,我竟然会不晓得?”
独孤夜轻轻的笑着却是没有说任何的话,思绪显得略微有些混乱,他又看向先前的那个方向,可那个肆意看他的人已经像是不关他的事一般,和身边的使着在侃侃而谈。
难道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吗?
希望,只是自己多想而已……
过了一会儿之后,韩颜冉宣布这场比武赛事正式开始了。
第一个上场的就是一位穿着灰色衣服满头褐发的年轻人,他上去还远没有到弱冠之年,眼神中既有清澈却又略带了些调皮,刚一上场便蹲坐在了场子的中央,摇晃着脑袋到处望着各个方向。
“这个人是欧程夏的亲身侄子,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但却是自小就受到了欧程夏的亲身传授,他的武功和智略都可以算得上是比较出挑的,普通的人是打不过他的。”司马翌小声地帮独孤夜讲解到。
独孤夜答应了一下,点了一下头。他知道这么重要的一场比试,韩颜冉肯定不会随便就派个人前来作战。输掉比武赛事是件小事,可是如果丢了颜面那可就不得了了。
另外一边的伦巴德也没有多长时间就选出了前来应战的人,伟岸强悍的伦巴德人首先在气势这个方面就占了很大的便宜。二人开始打斗,剑身互相碰撞,接连发出了极其难听的声响。伦巴德的剑勇猛有力道,年轻人的剑却恰巧是借着对手的力来还击。猛然一看,年轻人经常是被伦巴德逼迫的不停的往后退着,实际上却是以退后为进攻,两人你出力我还击的,有一盏茶的功夫谁也赢不了谁。
双方僵持不下的场面持续了比较长的时间,伦巴德人虽然稍微技高一点,不过却因为连续不断地主动进攻而消耗损了不少的体力,慢慢的动作就不如刚才那般快速有劲了。反倒是年轻人借着对手的力出击,愈打到后面优势愈明显,全身的动作也慢慢的放开去打,渐渐地就由处于劣势变为了优势地位。
“伦巴德输掉了第一场的比赛。”司马翌轻轻说道,刚说玩这些,伦巴德的剑便硬生生的被打出很远的距离。
评判站起身来宣布道:第一个回合,圣力诺国胜利。
韩颜冉笑得十分的开心,欧程夏也连连点头叫好,对着台下那个给他长脸的侄儿递去了极为欣赏的眼神。
第二个回合,由盎格鲁的使者挑选出人选和圣力诺的另外一位武士前来比武切磋。与之前上场的那个年轻人不一样,欧程夏此次挑出的人有着极强的武将气质,一看就可以知道是他手底下的一位乐勇好战的士兵将军。
“这位是他手底下带的马兵营,统领所有的骑兵,以前也立下过很多的显赫功劳,而他的武功丝毫不弱于先前的那个年轻人。”
独孤夜望着那边的欧程夏,他连续派出的人都是自己极为信任的人,如此看来因为这次比武赛事,他下了很大的功夫。欧程夏一直掌着内线的兵力,司马翌则是负责守护边疆地区。边疆那边的战事经常发生,司马翌立下的汗马功劳也有很多,韩颜冉因此封他为圣力诺国的第一元帅,就凭这一点可以看出在韩颜冉的心中司马翌有着怎么样重要的分量。而欧程夏因为执掌的是内线的兵力,所以立下的功劳自然是比不上司马翌。这次比武赛事,司马翌的兵将很多都驻守在边疆没有人可以前来比赛,欧程夏则有很多的人选可以前来迎战。要是今天的这场比武圣力诺胜利得多失败得少,欧程夏也会在朝廷和各国使者面前也有颜面。
正在遐想的时候,二人就已经开始出招了。他们在场上的这两个人都是擅长以主动出攻为主的招式,像这样硬对硬的比试了没有多长时间,盎格鲁的人就已经输给了圣力诺。自打六年以前钟离炫在盎格鲁内创建了爱沙尼国以后,在经历了那场内战的盎格鲁便就此没落了,再也看不到他们往日里的那种英雄气概。
独孤夜轻轻的叹了口气,回头时忽然又碰上了那对漆黑的眼眸。在没有多的那个地方,他些许的黑发散落在肩膀之上,发丝的下面是一双与刚才一样热情的双眸。看到独孤夜看着他,便对独孤夜扬了一下头,那刚毅的嘴唇好像扬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那表情暗藏着某种不被别人所知道的居心,叫独孤夜的心头不由得涌上了一种不太好的征兆。
正在独孤夜端夜发呆的时候,圣力诺已经胜了这第二个回合。韩颜冉和欧程夏的脸上都同时露出了极大的笑容,满脸的得意显露无疑。
在第三个回合,拉脱维派出的是一个很瘦弱显得有些懒散的武士。他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更不用说是拿剑与别人比试了,走路的时候还一直耷拉着他的脑袋,还没有出战就已经是一副要失败的样子了。这样特别武士一上场就被四周观战的人议论个不停。
司马翌与独孤夜互相看了对方一下,两人默契的轻笑着。看人不能够只看外表,他们二人的心中都深深的明白这个道理。就是不晓得这一回欧程夏会派上什么人出来迎战。
就在独孤夜猜测的时候,一边的林近枫慢慢站起来了,他收好手里拿着的扇子,将面前的发丝全部拂到脑后面,淡淡的笑着,缓缓地朝着比赛场的中央走过去。
独孤夜感到有些吃惊,他一直都没有猜到这次迎战的人竟然会是八贤王林近枫,顺势将不解的目光投向了司马翌。
司马翌轻轻的笑道说:“林近枫虽然是一介文官,不过他的武功水平却丝毫不逊色于一般的武官。只是他这个人更加擅长于谋略方面,又不太喜欢和别相斗,因此才会选择了做文官这一行。”
把这些话讲完,司马翌的脸色却不那么好看。独孤夜感觉到了他还有什么话想说但是没说,所以又继续的问道说:“有什么不妥吗?”
司马翌摇了摇头,说话的语气却更是比之前沉重了许多:“林近枫一直都不太喜欢和人相斗,做人又有他自己的一套原则,如果不是他自己愿意这么做的话,是没有人能够勉强他去做的。欧程夏能够让他心甘情愿的出来应战,这样看来林近枫对他已经是真心实意的想要靠拢了。”
对于一个以前青梅竹马并肩作战的亲密兄弟,现在却是下定了决心要与欧阳夏洌联合在一起陷自己于不义之中,司马翌的心中那份怅然若失的情感不言而喻。独孤夜轻轻的握着司马翌的手来表示安慰,并没有再多说其余的话了,而目光也已经是望向了离他们不远的赛场当中。
拉脱维人已经选好了一把软剑来当作自己比武要用的武器,而林近枫却是什么武器都没有选,将手上收好的扇子给抖开了,遮住了一半他那副好看的容貌,只看得到一双狭长温和的双眸,眼神里隐隐的藏着几分笑意。
拉脱维人一副都快要睡着了的样子,懒散的扭动了一下筋骨。在眨眼之间,手里的软剑却是忽然出招,那剑刺出的速度之快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居然丝毫没有了方才的懒散感觉,剑尖直逼林近枫的印堂,一出招就是想直接要他丧命于此。
林近枫收起扇子,将身体侧向一边,使出回转就把向他袭来的危险给躲避来了。可是还没有等他有喘息的机会,拉脱维人就已经贴身向前冲,一出手就是力道十足的一掌,而掌心也正对了林近枫的胸口之处,他使出的这招又是想要在一招之类夺掉林近枫的命。
林近枫用扇子相挡,和拉脱维人出手的招式完全不一样,他使出的每招都是极具阴柔之气,但却又暗藏着无限凶猛的内力,让人不容小觑。
扇子和手掌相碰触,就算使出的力道比较强,林近枫也还是被拉脱维人凛冽的主动攻击逼得连续后退了几下。拉脱维人趁着处于优势地位的时候持续发起了攻击,使出了幻化,而剑尖又一次袭向林近枫的要害部位。
独孤夜感觉到了掌心中司马翌的轻轻颤动,原来司马翌和他一样此时都在为林近枫担心和着急。比武原本只是为了相互切磋武功而已,赢了便好,根本不需要置对方于死地。可是眼前这个拉脱维人表面上来看好像是懒散没有任何威胁力的,事实上却一招一招的直接夺对手的性命。他使出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直接逼林近枫的要害部位,出手毒辣,丝毫都没有要手下留情的意思,精准的让人感到害怕。只要林近枫稍有一个不注意,就极有可能会被当场给击毙。这样性质的比试早就已经不属于比武切磋的范畴之内了,这可以说就是一场生与死的较量。
此时的赛场上面,二人已经接连对阵了好十几招的武功套路。拉脱维人的攻击之势还是想刚才那样猛烈,林近枫就算身体灵巧,用扇子化解拉脱维人手中的软剑,可到底还是是出于劣势的位子。十几招争斗过后,已经被对手逼得退到了场地的边缘,眼看那是就没有后路可退了。就在拉脱维人再次出招的那一瞬间,林近枫腾空飞起,却在身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破绽。拉脱维人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就错过这样一个绝好的可以置对方于死地的机会,双手摆动,剑就偏离了方才刺出的那条路线,转而直接朝着林近枫身后的破绽而去。
如果林近枫被它这一剑给击中了,那么必定会受到重创。在场的众人全部发出了一阵惊叫的声音,却不曾料到林近枫一个急回身,他手上扇子的顶端刚好和剑尖相碰触,硬生生德尔将剑的线路给截断了,这才避开了那么危险的攻击。不过扇子始终扇子,不管林近枫运用的怎样灵巧,也始终还是打不过拉脱维连续的强烈的攻打。所以,就在软剑的剑身偏向的那个时刻,林近枫手里的扇子从头到尾全部断裂开了。
在空中的林近枫没有地方发起攻击,也被对方的剑气给逼的跌落在拉脱维人身后数几米的地方。这场比武结局已经有了结果,本来应该到这里就结束的,但是那个拉脱维人却没有就此停手,刚刚稳稳的拿住剑了,就又一次用剑袭向林近枫的胸口。
林近枫手里已经没有任何的兵器了,就只能用自己的身躯去抵挡对方的攻击,而且刚刚的那一震动,已经使他心脉处受伤了,胸里的气血不断的翻腾。而他想躲避,才刚刚扭动身体,就有一股血腥之气冲向了喉咙处,忍不住张嘴,便有血水从口中喷溅出来。
马上眼看着林近枫就要在此丧命了,司马翌伸手按住了放在腰部的剑,在他刚想前去帮忙的时候,身边已经有一个人比他更为快速地飞入到了比武场的中间位置。
剑尖逼近林近枫,只差一点点就要刺进的那一刻,独孤夜飞身到了他身边,使出全力出手一把握住了剑身,安静的场里发出了一声断裂的声响,硬生生的剑身就硬是被弄成了两截。虽然说剑锋的力气被化解开了,但是因着剑的方向所去,被折成两截的的剑依然袭向了林近枫,刺进了他的右手臂。瞬间鲜血往外涌出,所幸不曾伤害到要害的部位。
拉脱维人还想着要攻击,独孤夜闪身冲挡在林近枫的身前,神情冷漠的说:“既然你已经赢得了这场比武,那么又何必不肯手下留情,定要将他置之于死地么?”
拉脱维人没有说话,眼神所看的是独孤夜垂落在一旁的右手臂,血蔓延着他的手指尖慢慢的往下流个不停。就算是明明知道刚才那样的一挡肯定会让他自己受伤的,他依然没有任何的犹豫就出手抵挡,这样的胆量怎么能不让人感到震撼呢?而且他的软剑本来算得上是上好的一柄兵器,断然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折断的,却还是硬生生的被眼前这个看上去瘦弱的人给一手弄断了,就可以了解到他自身的内力是深不可测的。
拉脱维人略微有一些犹豫,这时场中已经爆发出了一阵一阵的嘘声。韩颜冉站起身来,宣布这第三场拉脱维胜。而这也就说明了这场赛事就此结束了,他再也不能够再当着这各个国家的使者面前继续打下去。眼见自己已经不被支持了,拉脱维人也没有办法再坚持下去,他对着看台鞠了个躬,慢慢的走下台去了。
独孤夜的心放了下来,还没有时间去顾及着自己手上的伤势,一眼看过去居然又望到了那个黑头发黑眼睛的男人盯着他。那种不好的征兆又一次出现了。
第1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