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府外,有不明身份的几波人先后离去,阴霾的天空,碎雪悠悠而下。雪惜唇边勾了丝浅笑,今年的雪仿佛有些多了……
御郁苑,鬼影跪在东方昱身前,“少爷……”
“七王妃如何了?”东方昱啖了口茶,面色无波。谁也不知道,在这漠不关心的外表下,掩盖的是他那颗悬挂在半空的心!皇雪惜就是像一支毒,无声无息的就控制了他整个思维,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却又有些莫名的雀跃和向往!
鬼影顿了会儿,回道:“七王妃她,她废了南宫家上下所有人的右腿……还,还……”
“还什么?”东方昱见鬼影欲言又止,面上微显了恼色。
鬼影叹一声,“还,还阉了南宫子羽……”
对于皇雪惜,他的评价只有一个字:狠!从未见过如此狠辣的女人,更兼身手不凡!她根本就不需要帮手!
“你说什么?”东方昱一听此话,脸色大变,气息都有些不稳。她这是,公然在向天家挑衅吗?笨蛋!为了个沐轻狂,真值得你皇雪惜豁了性命?
倏忽,心底无限酸痛!
呵,爱上这样有原则的女人,是不是他东方昱的悲哀!
“派人日夜守在七王妃身边,别让她发现,我想想办法……”他背过身去,微闭了目。鬼影却从那淡然无波的面容上,看出了一丝无力……
……
沐王府,梅园深处。
此时的梅园,早已没了先前梅花怒放的景色。这里整片是新移植的琼花树,枯竭的枝桠妖冶的在寒风中颤抖,显了几分柔弱的无助,有朦胧的几道身影,掩在这层错交叠的树众间,带着诡谲的气息。
“仙魅,让仙乐散布消息,南宫世子咎由自取,强抢民子,七王妃不惧强势,亲手将其废残!”一道声音掩在风雪中,飘渺的无法捕捉。沐轻狂眉头深锁,遮在帽檐下的脸,衬着化不开的凝重。
仙魅俊美冷硬的脸上抹过丝冷芒,道:“少主,她真值得你让仙乐出手?”他心底对皇雪惜自是有些怨气,要不是因为她,仙玥也不会身受重伤。
冷风夹杂着雪花呼啸而过,沐轻狂眉宇越加深锁一分,悠悠叹一声,才道:“南宫之行,你看不出来,她是代我去的吗?如此,我又岂容她有事?!”他的声音有些冷硬,像这天空飘落的雪花,带着薄薄的凉意!
仙魅脸色突然紧了,“那琼烟了?”
“……”沐轻狂身子倏地一僵,任冷风吹乱了发丝,他眼中幻化出一道柔柔的神彩,嘴角捻了丝笑。像痴迷,像宠溺,更像沉醉。那一抹紫色的身影,微微撩拨着他的心!
琼烟,他好些日子没见她了……
……
月朗星稀,夜空如同黑幕一般笼盖了整个大地,点点闪闪的星子散发着冷光,越加彰显了整个大地的空寂。
月高,风无声,万籁俱寂,将军府里今晚却是异常的热闹。
将军府今夜来了贵宾,常年礼佛的四皇子难得登门拜访;还有同为东瑞国郡主的郎琳嬛,也在席间。二夫人余香婷一袭梅花红拖地长裙衬的整个人越发妖娆妩媚,而紧坐在她身侧的皇秀儿则是一袭烟青色淡雅装扮,俏皮中显着高贵淑媛!
酒席上杯盏交错,余香婷满意地看着眼前的四皇子,心底有无限的幻想。
皇秀儿的眼光也从未离开过四皇子,她没想到,一别十几年,四皇子竟出落的如此俊美,她心底到是有些庆兴当初没入沐王府嫁给了沐明岚这个短命鬼。
为了迎合沐昊离,今晚的菜色几乎全是斋菜,虽然达不到皇家御膳的山珍海味,却也是样样精致,菜色诱人。由此,可见余香婷私下里是用了些心思的。婵香郡主对余香婷没什么映像,更显不上亲络。能来这将军王府,全是瑞亲王的交代。
席间,沐昊离的贴身侍童,始终静静地布菜,对于余香婷和皇秀儿夹的菜全然不动,沐昊离优雅的用餐,一时席间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余香婷和皇秀儿先前的热情,在沐昊离那拒人千里的冷淡中,渐渐冷却!
此时,余香婷的贴身侍女,匆匆走了进来。余香婷身侧的嬷嬷立马拦住,只见两人交头接耳,那嬷嬷的脸色变得有些隐晦。
她回到席间,在余香婷耳边低语一声,“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余香婷犹自一惊,“她?她回来做什么?”
这声音有些大,沐昊离微抬眸寻来。余香婷顿觉失态,若在平时,她又何须惊惶?介因今日四皇子沐昊离在此,她心底才会越加的无措。她身侧,皇秀儿精致的脸上,也抹了丝怯然。
此时,门口的光线突然一暗,一女子背着手,悠然自得的走了进来。今夜的雪惜一身黑锦缎裹身,全身上下别无他色,犹如破开满天黑暗突然闯入白昼的幽灵使者。
绝色倾城的脸上,唇边一抹笑,带着几分调皮的色彩。那清澈的明眸轻轻掠来,内里淬着笑,有微让人心栗的薄凉!
“姨娘,这是不欢迎雪惜吗?雪惜可是早就让雪皑传了话姨娘的。月圆夜,我可是会亲自来见你的!”雪惜玲珑有致的身子,逼近余香婷,一丝萧杀让人骇惧的气息笼下,余香婷心底突然有股怯怕的寒意,“哼!你还记得!”
雪惜轻然一笑,“当然记得,姨娘给雪惜的痛,雪惜怎会忘记?”
“记得就好!”余香婷有些恼怒,见雪惜眼光有意无意扫过席间的沐昊离,她精致的脸上,难掩几分虚色。
“姨娘这里有客人,我们有什么事,不如到蛰楼说。”雪惜微微错开身子,眼光掠向沐昊离,沐昊离神色轻动,抬眸相对。雪惜眼光却已滑开,落在了另一边的婵香郡主身上。
好美的人儿,只是可惜了……
她心底赞了声,唇边却抹过丝耐人寻味的弧度。
这话含沙射影中带着威胁,二夫人随即转了身,凝道:“秀儿,好好陪着四皇子,娘去去就回。”
雪惜心理清楚,二夫人能跟她去蛰楼,全因一个人,一件事,十年前不可公开的秘密。她眸光在次在沐昊离身上滑过,有些什么在眼中跳跃。
灯光捉影,须臾,就到了的蛰楼。
蛰楼很大,雕梁画栋。画上,天人横萧管,奏乐舞,衣袂连决,仙乐飘飘。浓彩重泼,那一帧帧的飞天图画,真的很美。
可惜,越美的东西越毒。
从皇雪惜的记忆里,她翻阅出当年来这蛰楼的影子,这蛰楼,好像只来过一次,却是个可怖的地方,是二夫人余香婷养毒之所。
楼内建设美轮美奂,各房饲有各种美艳毒虫,内有迷香毒气缭绕,也辟有休憩的房间。若要进这蛰楼,必须先服二夫人配制的解药。否则,不要说那毒虫害命,单是这毒气入体,损了心脉,便有性命之危。
雪惜只所以敢当面威胁余香婷,便是因那沐昊离!
十年前,皇永安正值圣宠,皇帝下旨赐婚,皇秀儿心中不满,却又不能违逆圣意,便约了四皇子在将军府相聚。两人误闯了蛰楼,毒气攻心。皇雪惜恰巧经过,才急唤了余香婷,救了他们!
皇秀儿好的第二天,羞花不意听到了些话。
原来,四皇子是皇秀儿故意引进蛰楼的。入蛰楼前,皇秀儿就吃了解药。这也就难怪,她丝毫无碍。四皇子却是伤的如此之重,同时还引发了体内的隐疾,御医诊治后,称活不过而立之年!
从此,皇秀儿便恨上了皇雪惜。二夫人更是怕事情败露,不仅在皇雪惜身上下了蚀心蛊,同时在闭月羞花身上也下了蛊毒!谋杀一位皇子的罪名,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担待起的!
此时,胸间突有痛意抽搐着,雪惜伸手捂了胸口,额头一时布了层汗珠。
余香婷见了,脸上浮了幸灾乐祸的笑,“怎么,终于受不了了?哈哈,还以为你有几分骨气,哼,还不是一样得来求我?”她眼中闪烁着狠辣,脸上畅快的笑,有些狰狞可怖。
“解药了?”雪惜蹙眉,眼中泛了杀意。
“解药?”余香婷讥诮一笑,“哼,如今,你没了你爹和沐明岚的庇护,你以为我还会给你解药?你早就该死了!”她双眼突然涨大,有无尽的恨意缠绕成了狠毒。
雪惜半眯了眸,一身黑衣在烛光衬耀下,散发逼人的气势,“我在问一遍,解药了?”
余香婷对上那双漆黑星眸,突然有种沦陷的感觉。
“你体内中的可是蚀心蛊,你真的以为我能解?”她悠悠一笑,有些鄙夷的道:“哈哈,那可是西域蛊毒中最厉害的一只蛊,一生无解!”
“这样吗?”雪惜围着余香婷转了一圈儿,突然抓过一只锦盒,回头淡淡问道:“那你这里最厉害的蛊又是那一只?”
余香婷伸手捧了只锦盒在手中,“当数这蚀颜蛊……”
蚀颜蛊吗?是毁其容貌的那种吗?雪惜伸手接了过去,细细看了眼。蛊盒里一只虫子,体色艳丽,正自游弋。捏着蛊盒,雪惜又转回余香婷身前,“闭月和羞花身上的蛊又是那种?”
余香婷倏地冷笑连连,斥道:“皇雪惜,求人可是要有求人的姿态。”
雪惜挑眉,“姨娘是不想给雪惜解药,是吗?”
“哼!”余香婷冷笑一声,雪惜细细把玩着手中的锦盒,悠悠道:“可是,雪惜记得,当年,将四皇子救出蜇楼的人……”
余香婷脸色突然一厉,怒道:“你若将此事公告天下,你那两个丫头的命也就别想要了。”
雪惜回眸一笑,“姨娘很想让雪惜死吧!”
余香婷面色一怔,那一眼极具勾魂摄魄之力,她神情恍惚了一下,随意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心底冷笑阵阵。皇雪惜,我余香婷一生钻研蛊毒,你那微弱的摄魂术岂能迷惑住我?你以为这蛰楼这么好进?你以为天下间最厉害的蛊毒是蚀颜蛊?不,是字母蛊!
她并不否认要杀皇雪惜的心,面上微带着恨意,冷嗤道:“哼,你娘是贱人,你皇雪惜也不是个好东西,不过就是个野种,皇永安他是瞎了眼,还非要爱着你娘……”
雪惜脸色一下变得很难堪,声音倏然冷若寒霜,“你说什么?什么贱人,什么野种?你最好给我说清楚!”
“别以为没人知道,你娘嫁进将军府时已身怀六甲,她要不是早就跟男人私通,怎么会未嫁就有了身孕?”余香婷激言而对,神情中是极度的嘲讽。
“你胡说!”雪惜眼中寒芒一闪,杀气无声迸射。
“我胡说?”余香婷嗤冷一笑,“哼!我有那个必要胡说吗?你以为你嫁的是谁?是跟你有血缘关系的堂哥,哈哈……真是笑死我了……两兄妹也能成为夫妻……知道这叫什么?这叫乱伦!”
脸色突然惨白一片,气息变得不稳,“余香婷,有些话是不可以乱说的,明白吗?”
余香婷一挑眉,无惧道:“哼,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手操纵的,难道还有人比我更清楚你的来历?”见雪惜身子一阵摇晃,余香婷眉间浮几分报复的快意。
体几蛊毒发作的正厉害,又听得余香婷这般话,雪惜心下震撼虽然不小,却也不难看出了些许破绽,她唇边勾上丝冷鸷的笑,“余香婷,我若真跟沐轻狂有血缘关系,你会错过让我身败名裂的机会?”
“我当然不会放过!不过,我更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余香婷伸手挑了雪惜的下巴,眉眼中恨意如海啸般涌出,“当年,我与将军王一见钟情,是你娘硬抢了我的男人。她以为,把我弄进将军府就算是补偿吗?妄想!我余香婷身为东瑞郡主,岂能嫁他人为妾?还被她冷梅儿这个贱人压一头?不可能!所以,我对她下药,在皇永安出征前一夜……”
她脸上浮上快意的笑,这一顿的空隙,雪惜仿佛在她看到了丝害怕。
“如果对方不是当今的皇帝,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我早就将你的身世公告天下了……”那精致的脸突然可怖的让人颤抖,厉芒闪过,余香婷突然疯笑了起来,“不过,哈哈,你身败名裂的时间也不远了……”
“卑鄙,无耻!”雪惜怒骂,身子缓缓滑跪在了地上,心底无限的荒凉在蔓延。我跟沐轻狂,真的是兄妹吗?为什么,为什么……
余香婷腰肢一扭,扣住雪惜的脖子,厉道:“我卑鄙,我无耻?为什么?为什么她冷梅儿都脏成了那样,皇永安对她还是一往情深?宁可与我十八年不见,宁可放着亲生女儿不闻不问,也要那般的疼爱那个贱人跟野男人生下的你?”
余香婷瞪着雪惜,发泄着十八年来的恨意!
雪惜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虽然,她的话不可信,但心底终究还是动摇了!
她真的无法预计这具身子主人的真正身份,或许,只有见过皇永安,见过那个一直活在人间,却从不露面的娘,才会知道最终的真像!
雪惜的眼睛突然变得幽深,一瞬的沉睨,余香婷神情陡然变得呆愣!
“告诉我,你刚才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她紧紧逼问,眼度闪着迫切的希冀。
余香婷恍惚一笑,陷入回忆中,“是真的,十八年前,我爱上了一身戎装,翩翩英俊的他。可他已有未婚娇妻在侧,我妒忌如狂。央求我父王发兵焱国,指名要与他一战。那时,他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出征前一夜,皇上为他践行,冷梅儿也在。我暗下观察到皇上对冷梅儿有窥探之意,就悄悄让人买了药,下在了皇上和冷梅儿的酒中。皇上那晚宿在了将军府,是我换了冷梅儿的衣服,将他带到了冷梅儿房中……”
“够了!”雪惜心下气血翻涌,一口黑血吐了出来。如此详细的经边,还伴着余香婷脸上生动的情绪变化,这般,她还需多问吗?
雪惜痛苦的捌过脸,此时那蚀心蛊的痛,竟比不上心底的荒凉。
“把蚀心蛊和你下在闭月羞花身上的蛊毒的解药拿出来。”她咬牙命令到,费力地撑起身子。摄魂术已耗费了她最后的气力,她必须尽快拿到解药!
“是!”余香婷木讷地走动着,在一个隐秘的角落,轻启了机关,从内拿出两只盒子。
雪惜接过,并未食用。却是将先前把玩在手的锦盒拿了过来,递向余香,“把它吃了!”她冷冷命令到,余香婷木讷的接过那只锦盒,僵硬地伸了手,面不改色捉了那只艳丽虫子送进嘴里。
雪惜眼中微微闪过什么,继而冷冷一笑,“把这里所有的虫子都给我吃光!”余香婷,你一生心肠歹毒,善于下蛊毒,今日,你就尝尝这些你自己种的蛊!
看着那道绚丽身影木讷转过身,吞咽着一只只含有剧毒的蛊虫和毒物,雪惜心下却没有半丝报复的快感!
“皇雪惜,你这个贱人,我,我不会放过你的……啊……”
寂静空籁的夜里,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充满无尽恨意的大叫!
雪惜微微回头看向身后的蛰楼,整个身子仿佛融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闭月,带我去见我娘!”她飘渺的声音清冷地传来,仿佛有一丝凉意拂过心头,带了点点的忧愁。
闭月却是惊的僵了全身,“小,小姐,你说什么?闭月听不明白……”
那清冷之声在起,“你该知道这莲丹是续命之药,今日是十五……”闭月神色终是松懈,试探地看着雪惜,怯怯问道:“小姐,你,你都猜到了?”
雪惜不理会闭月,仅自朝一处走去,“我娘是不是就在梅园?”
“是。”闭月咬了咬牙应着,紧跟了上去。
梅园,将军府的梅园别有洞天。梅花淹没了整个庭院,仿佛看不到尽头。冷风吹来,花海如潮。闭月走在前头,数着梅花树,辨别着方向。
雪惜心理清楚,将军王皇永安善于用兵,兵法如神,这布阵自不在话下。这梅园她一眼就看出,用了精妙的阵法做掩护。而且这阵法会随着时辰,每个时间段都会变幻出不同的阵法。
少时,闭月就来到了一座庭院前。这庭院不大,选处在梅园深处,僻静优雅,仿佛世外桃园!
闻到脚步声,门内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闭月,你来了?”
“老爷,奴婢……”闭月正要答话,却倏然被那人打断,“你还带了小姐来,是吗?”
闭月顿时满脸愧色,雪惜听出这声音,是皇永安!
推了门进去,火炉前,皇永安捧着书籍,仿佛看的正入神,他怀中的女子正安然浅睡。
“爹和娘在这里过的真是惬意!”雪惜冷冷勾了唇,眼中淬了些许泪花,犹如被抛弃的孩子。
听这疏冷的声音,皇永安脸上微抹过丝黯然,“雪惜,怪着爹爹便可,你娘没错!”
雪惜寻眸看向那怀中安然熟睡的女子,白瓷般的面容,跟自己有几分相似,只是那起伏的呼吸却是微弱的不可寻查,她心下不由的悲切!
闭月见雪惜神色怯然,心下有几分不忍,拥了她安慰道:“小姐,夫人睡的正熟,我们改日在来……”
雪惜并未反抗,将装着莲丹的瓶子留下,跟着闭月出了屋子。突然迎面冷风吹来,乱了她一头秀发,有股冰冷的寒气仿佛浸蚀了心扉。突然觉得这世界寂寥的可怕,偌大的世界里,仿佛只有自己一个人……
“爹,带着娘离开吧!”她的声音梗塞着,仿佛隔离了整个世界。屋内浅浅应了声,她眼中吟了泪,忍不住回头,“明日雪惜会在悦乐楼等着,送你们出城!”
或许,这是最后的怀恋!
屋内突然传来担忧的声音,“雪惜,你,你一个人能行吗?”
“这条路是女儿自己选择的,女儿不后悔!”纷飞的梅花中,她笑靥如花,只那眼底抹过的丝丝忧伤,无可寻觅。
“七少,他对你……”雪惜抽着鼻子打断那声音,“他对女儿很好!”
“那就好!”屋内传来皇永安欣慰的声音,带着些许疲惫。
“每个月我会定时将莲丹送你到你们手中,女儿还希望有相聚的一天!”无尽的黑夜中,雪惜和闭月的身影渐渐没入黑暗的世界。屋内的男子突然抱着怀中的女子走了出来,那眸中吟着的泪花,沿着脸颊落下,滴落在怀中女子瓷白的面上。
“雪惜,你要好好的……”
他哽咽着轻道,泪水模糊了视线!
……
兰凤苑,沐轻狂焦急地在屋内走来走去。他派出了所有人,竟没有一个能查到那女人的下落。他很害怕,害怕她出事!
三更的棒子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响亮,他那颗一直悬着的心,异常焦躁!
“小姐,你慢点儿……”
突然,外面传来闭月的声音,他匆匆走了出去,一股酒气扑面而来,他微蹙了眉!
“姑爷,小姐她……”闭月见沐轻狂面色不善,紧拢了雪惜,微朝后退了两步。二夫人的那番话,她也听到了……
“把她给我!”沐轻狂伸手将闭月身上的女人捞进怀中,微蹙的眉间抹了丝心疼。
“姑爷,小姐,小姐她不能跟你……”闭月紧追了上去,门却碰的一声被人从里摔上,她心下一急,大着胆子捶门,“姑爷,小姐身子不适,你,你千万别,别跟她同房……”
“嗯,下去吧!”闭月焦急地捏紧了衣袖,屋内沐轻狂淡淡应了声,她贴在门上听了会儿,屋内并未有丝毫动静,才忧心地贴着门坐了下来。她要守在这里,守到小姐醒来……
夜空的圆月,被乌云遮了半边脸,光晕朦胧的有些不真实,先前还能看见的星子,此时全隐在了乌云之下。闭月抱着双臂,眉宇轻拧,一抹淡愁萦绕而上。
迂回的庭廊间,羞花披着夹袄提着盏灯走了过来。
“闭月,你怎么坐在这里?”她的声音还带着嘶哑,闭月有些恍惚地抬头,“我要守着小姐,羞花,我不报仇了,不报了,只要小姐,小姐她好好的……”
她扑在羞花怀中哭的有些压抑,跟小姐的痛比起来,她的仇恨又算什么?她闭月的仇人还能寻得着,可小姐了?这一切孽缘的开始,为何最后却要让她来承担后果?
“闭月,小姐出了什么事了?你快说,快跟我……”羞花大急,手中的灯笼滚下了台阶,她抓了闭月急问,闭月泪眼婆娑,只使劲摇头,“别问了,别问……小姐很痛,很痛!”
屋外细碎的哭声,令沐轻狂有种心烦意乱的感觉。怀中的女子睡的很恬静,就像风一吹就会消失一般!
他害怕的拥紧她,紧的像要将她整个嵌入骨髓!
“你们两个,进来!”
这声音突然冷寒的仿偌冰棱,闭月和羞花一怔,怯怯推了门。
“姑爷!”
两人看着沐轻狂,他脸色从未有过的阴霾,怀中抱着雪惜。
那温柔的眸子在移开怀中女子的一刻,突然变得锐利,“说,王妃为何为喝成这样?”
“这,这……”
闭月羞花惊的跌跪在地,闭月神情却是紧绷了起来。
“闭月,你说!”沐轻狂犀利的眸子紧盯着闭月,气势迫人。
闭月顿时惊惶,“我,我,我……是,是,是老爷他明日要离开……小姐,小姐舍不得……”
沐轻狂脸上突然显了怒色,“闭月!”
闭月被这一逼,顿时顶了上来,“姑爷别逼闭月,闭月只知道小姐明日要在悦来楼送老爷和夫人出城!”
“夫人……”沐轻狂眉宇一捻,抓住了重点。闭月叹一声,只得细细将事情说了出来,唯独略过了在蛰楼发生的事和二夫人那些话!
有些事,总还得小姐自己做决定;在说了,光凭余香婷片面之词,怎可全信?一切只有等夫人醒来……
第75章月圆十五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