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儿并不知道,站在窗外偷看的白潇雪将这表情尽收眼底。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一个略带尖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在偷看的两个人吓了一跳,转过身去看到来人,如儿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此人竟是大夫人。
记忆中将军府的大夫人这个时候会在账房中算账,身为将军府的大夫人其实很忙碌,除了要应付其他夫人外,府中的一切大小开支都由大夫人管着,在她的管理下,将军府从表面上看来,也算是井井有条。
白雪悦听到声音立即从闺房出来,看到被呵斥的人是白潇雪,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回大夫人,我只是来看看大姐有没有吃我给她做的菜而已。”白潇雪话语客气,可并没有行礼,更没有给大夫人一个好脸色,称呼仍是之前被欺负的时候喊的“大夫人”而不是“大娘”。
上一世的她太过胆小懦弱,大夫人每天管理财务遇到各种不顺心的事,回来时不时就欺负她和她娘亲一下撒气,这一世,她可不会让大夫人有这样的念头。
可身为大夫人,将军府的人从来见到她都是唯唯诺诺的嘴脸,何时见过有人敢对她用这种态度,而且还是一个一直被自己欺负的贱丫头所生的女儿。
这个野种居然用这种口吻和她说话。
翠儿跟了大夫人多年,自然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瞪着白潇雪怒斥道,“看到大夫人不行礼,还要用这种散漫的态度说话,成何体统,跪下!”
如儿自幼家境贫寒,由小到大都过着将近乞丐一样的生活,每日见到的都是这种怒目圆瞪的贵妇大爷,翠儿这一呵斥,腿一下子就软了。
“你的丫鬟可比你识时务多了。”翠儿看到如儿的反应很满意,在将军府跟了大夫人这么多年,她也算是熬出头了,成了丫鬟之首,只要她出声,没有任何丫鬟和家丁敢顶撞她的,她也很享受这种被丫鬟们敬畏的感觉。
从如儿来的第一天,白潇雪就已经对她说过,不仅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家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下跪的,只可惜这孩子有天性。
“小姐……”如儿只恨自己的两条腿,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只是被人说两句就软了,看到白潇雪直挺挺的站在原地,她咬咬牙,硬是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翠儿显然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丫鬟在没有主子指示的情况下敢顶撞她的,动了动手中每日携带的鞭打丫鬟的鞭子。
“你什么你!我可是将军府苦的六小姐,在大夫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情况下,你自己倒是说话了,一个丫鬟抢着在主子前面说话,这又成何体统?”白潇雪毫不客气反击,上辈子连个扫地丫鬟都能欺负她娘俩的日子,不会再过了。
无论是翠儿还是大夫人都愣了一下,去青楼之前的白潇雪可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她确实是将军府的六小姐,一个丫鬟也确实不应该抢着在主子前面说话,翠儿从来都当白潇雪是一个任打任骂的丫鬟一样的存在,而她本人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反抗说过,自己是一个将军府的六小姐,丫鬟领头要一个丫鬟跪下,那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
只是今天的她已经不一样了。
“翠儿,丫鬟以下犯上,该怎么惩罚,相信你比我更加清楚吧。”白潇雪冰冷的说道。
翠儿到底也只是一个仗着大夫人的威严横行霸道的丫鬟罢了,她本来只当这次是一个拍马屁的好机会而已,被白潇雪咬了一口,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像被打败了的狗一样,只能巴巴的望着自己的主子。
“哼,只是一个卑微的妾室生出来的野丫头,也配称自己为主子。”大夫人抿嘴冷笑,将军府里,还从来没有人敢当着自己的面教训她的丫鬟,这打狗也要看主人,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算个什么东西,配不配教训她的狗。
白潇雪一直都是众人的撒气包,最近转变极大又刚被太子爷看中,自然就被更多人暗暗观察着,将军府内的消息传得也是极快,大夫人和白潇雪两人对峙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二人谈话间,其他的夫人陆续赶来,抱着看热闹或是想着趁机拍马屁的心情。
“卑微的妾室?你这话一骂可就把所有的妾室生下来的野丫头给骂完了啊。”白潇雪说着,看向白素微,意思很明显,说她也和自己一样,都是卑微的妾室生下来的野丫头。
除了大夫人是正房夫人之外,其他都是妾室,在众夫人中,白素微的母亲地位最不稳固,当初白振云就是看上她是富甲千金才会迎娶她,而她也仗着自己的家世风光一时,但近年来生意连连失利,靠着白振云的面子才不至于太过没落,只是她的父亲也已经从一方富甲变成普通的小富商了,所以地位很是不稳固,平日也只能靠讨好大夫人过日子。
白潇雪这一眼神,简直就是把她们母女往火坑里推啊,自己的女儿自然不能是野丫头,但她如果不讨好大夫人,确实也算是卑微的妾室。
四夫人看了一眼大夫人,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怒道,“野丫头果然就是野丫头,看你这一身粗布麻衣还有补丁,也想和我们几房姨太太比,我们是妾室,却也不是像你和你那卑微的娘一样,穿下人的衣服吃下人的饭菜。”
其实白潇雪身上穿的衣服并没有补丁,只是完全不如这几位夫人穿得这么有讲究,至于吃的,比以前好了很多,可惜,是她母亲亲自下厨做的,所以吃的都是家常小菜.
太子到府中看上白潇雪这件事除了能让她们母女搬出柴房之外并没有实质生活的帮助,原因很简单,身为将军府的夫人她们都明白,高高在上的太子只不过是偶然的和白潇雪跳了个舞而已,并不代表她能当太子妃,而且,当圣旨下来的时候,她拒绝了。
白潇雪冷冷的看着四夫人,上一世懦弱的她曾经同情过这位夫人,因为她活得比自己累多了,每日都想着要如何讨好大夫人,为大夫人的一举一动担惊受怕,如今看来,这想法实在是幼稚得可以,她会有这样的人生都是自找的。
这一世,她对这个人,不会再有同情,只有恨。
“几位夫人身上穿都是有着皇上亲笔题字的蓝亦轩的衣服,做工精细,料子柔软,真是好看,但是价格也是极为昂贵,从针线到布料到裁缝都极为讲究。”白潇雪冰冷的眸子扫到四夫人身上。
“四夫人和素微姐姐身上的衣服,布料都是蓝亦轩的没错,做工样式也都和蓝亦轩极为相似,只是这绣工虽然精细,却半点看不出是蓝亦轩的师傅绣的,而且这针线恐怕也不是蓝亦轩作坊所用的针线吧。听说四夫人是刺绣方面的天才,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而且只需要看一眼别人穿的衣服就能做出一件更好看的衣服来。”
四夫人霎时变得苍白,她不敢相信,自己模仿蓝亦轩的绣工模仿得有模有样,哪怕从蓝亦轩门前走过也不会有人质疑她的衣服,这个一直住在柴房的小女孩,居然能看出来,而且能说出,布料是蓝亦轩的,针线和绣工不是,哪怕是蓝亦轩的裁缝工人如果不是拿着衣服仔细慢慢的研究的话,也绝对看不出来这不是他们的做工。
就在其他人都好奇的将目光转移到四夫人和白素微身上的时候,白潇雪拉起如儿的手,转头就跑。
“哎!”白雪悦和木儿一直在旁边看着没有出声,因为她知道她的母亲会帮她的,没想到最后被白潇雪咬了一口四夫人和白素微,然后就这么跑了,自然很不甘心,想要追上去。
“站住!你是千金大小姐,怎么可以和这野丫头一样,乱跑乱撞。”大夫人立即呵斥住自己的女儿,其他想要追的人也都因为这句话停下脚步。
白潇雪还在的话,必然成为几房夫人的敌人,可白潇雪就这么转身跑了,共同的敌人不在,那就剩下刚被推出来的敌人了。
“四妹,你的衣服做工,也真是一流啊。”二夫人扯了扯四夫人的袖子。
逃跑了的白潇雪并没有跑远,跑过了拐角之后就停了,看到身后并没有人追上来,而她也猜到,不会有人追上来,她对于那些人来说就是一个闲着没事来逗逗的小撒气包,小女孩,跑了就跑了,真正能有欺负的感觉的,自然是像四夫人这样,不会敢干出转身就跑这种事情的大人。
“让几位姐姐见笑了,我也就是自己闲来没事,做做衣服,之前送给几位姐姐的衣服,不都也是妹妹亲自绣的吗?”
听到四夫人无力的申辩,白潇雪弯着嘴角,真正消失在白雪悦的院子。
本来还不想这么快复仇到这一步的,白素微,这是你自找的。
白素微忍受几房夫人对自己和母亲的冷嘲热讽,看着白潇雪消失的拐角,眼神冰冷。
第十一章 复仇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