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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上官飞燕

太阳照进卧榻中,皇上与静妍从梦中醒来。二目相对,眉目中竟是厌恶与不屑之情。
静妍喊来婢女开始为自己梳妆打扮,大半之余从镜中瞥见穿戴整齐的皇上,随后目送他离开,心中无奈感叹起自己的余生,要在这深宫终于不爱之人相伴,不禁有落泪的冲动,也罢,宿命使然。
皇帝走后不久,便有随从送来绫罗绸缎数匹,珍宝首饰若干,极力演尽恩爱的美态,在旁人眼里,皇帝与新皇后极是恩爱。
日子便这样一天天流逝,皇上与静妍始终保持着这般尴尬的关系,每次皇上到来,仿佛正眼都不曾瞧过静妍,而在重大宴席上,有对静妍百般呵护,民间一时都盛传出皇上与皇后恩爱无比的佳话。
一日,静妍梳洗完毕,便命人拿出纸笔,练起字来,在屋中待的烦闷,静妍望向窗外,见一只小鸟在树上来回欢蹦,心中蓦然生出一份童趣。如此景致,让静妍记起了入宫前在家中无拘无束的日子,想起自己在家中与姐姐们玩闹时的场景。那时,姐妹们天天黏在一起,作画写字,无忧无虑。静妍从小便喜爱音律,父亲便请来京城中最好的乐师教女儿弹琴。所以,静妍自小便弹得一手好琴,每次跟姐姐们在一起,姐姐便会让静妍弹琴,姐妹们便轻轻随歌起舞,欢笑声久久在府中荡漾。那时的静妍如同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鸟,欢快的在林间啁啾。那时的自己又怎会知自己今后的命运竟会在这深宫之中,被深深禁锢于此。
思绪至此,静妍无奈轻叹一声。竟然命运如此安排,就算有再多的无奈又有何办法只能听之任之,随他了。
随后,静妍喊来随身侍女为卸去浓妆首饰,换一身淡雅素装,前往御花园游玩。阳光照在青石板上,反射成一缕缕光束,让这阴暗的深宫也平添了许多生机。
静妍故意甩去随从,自己孤身前行,一边走一边欣赏着园中的景物。湖中有鸳鸯停息,偶有风至,水面轻荡微波,风中也夹杂着沁人心脾的花香与泥土的气息。静妍正看得入神突然看见一个女子静默在前,轻轻微曲腰身,纹丝不动。静妍悄悄走进,刚想询问,女子抬起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灵动般闪烁着。皮肤水嫩的如一个瓷娃娃般。女子手指放于唇间,悄声说:“嘘,别吓跑了蝴蝶”。说罢,用手指指在花瓣上驻留的彩蝶。静妍不禁感叹,在这勾心斗角处处暗藏算计的深宫中,竟有这般天真的女子。心中顿时生出感叹之情。
女子见静妍沉思,眼目里突然一闪旁人难以察觉的得意和阴险。“皇后,是我的第一步棋。”皇后怎知,这个在她看来心思单纯的女子有怎样的蛇蝎心肠。
上官飞燕,是文官上官司青与一个婢女的私生女,虽被父亲一直留在身边,给了相应的名分,但只因母亲是婢女从小便在府中受尽兄弟姐们们的嘲笑和欺凌。她记得小时候自己从未被父亲宠爱过分毫,记得自己的东西被别人一件件抢走,记得从小被人喊着贱骨头,被各个额娘施与讽刺和白眼的场景。她也清楚地记得,哪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母亲被父亲的大夫人逼着饮毒酒而死的的场景,那时,她躲在门后亲眼目睹了那一切,那一夜,是她今生的梦魇,以至于在她小小的心里,便埋下了报仇与邪恶的种子。她发誓,今后一定要有所作为,让欺负过他的人,用数十倍的报复来回报他们。她要让这些人生不如死。可恨自己是一个手无缚鸡弱女子。可是,上天赐予她一副姣好的面容和足以让万千女人艳羡的身姿和外貌,于是进入皇宫,迷惑皇上,是她身为女子想要成功报仇的唯一渠道。
为了报仇,她极力讨好自己的父亲,以便从他口中得知皇宫中的风吹草动,为报仇,她机关算尽,等待一个极好的时机。她便处处打听皇宫中的事情,好趁机实施自己的计划。恰巧皇上纳后,听闻皇后的习性和品行,深知她是一个单纯的女子,于是,借用自己纯真的外表,接近皇后便成了她迈入皇宫的第一步。
可又怎知,只因她如此的处心积虑与怨恨,而后会害死多少无辜之人。
这一日,父亲要进宫朝见,上官飞燕便极力要求随之陪同,父亲拗不过她,便只好带她同往。进入皇宫,上官飞燕便借四处走走之名,来到皇后经常出没的御花园,趁此实施他的计划。等了几个时辰,终于见一个便衣女子轻轻走来。看她脸上的安适的表情和气质情态,即使身着素衣,却也难挡那份高贵的气质。上官飞燕一眼便知,那就是皇上娴雅的新皇后。于是,便有了后来她极力演尽单纯的戏份。
女子走上前轻轻握握静妍的手,悄声说“姐姐,民女叫上官飞燕,父亲是宫中一名文官,今日有幸,随父亲进宫,第一次见这般漂亮的花园,有些失礼,望姐姐见谅。”
静妍实在喜欢这天真女子,刚要开口,只见婢女侍卫急急忙忙奔向自己,随后一个个行礼:“参见皇后娘娘,小的无能,没有伺候好娘娘。”
静妍摇摇手:“我只是随便逛逛,不想太多人随从,留几个人伺候就行了,其他人都下去吧。”随即转向上官飞燕。上官飞燕装作一副吃惊之态,连忙跪倒在地;“民女不知姐姐是皇后娘娘,民女冒犯,望皇后娘娘开恩,饶恕民女冒犯之罪。”
静妍连忙伸出手,将上官飞燕拉起“妹妹别这样,这样倒显得生分了。妹妹何罪之有,姐姐极是喜欢妹妹,今后我们便以姐妹相称,这般生疏,实在让姐姐心酸。”
“可是,可是妹妹身份低微,恐怕会侮辱了姐姐的高贵和名声”上官飞燕故作为难的说道。
静妍装作不开心的样子说:“看来是妹妹嫌弃我这个姐姐了,不愿给姐姐当妹妹吧。”
上官飞燕连忙摇头,连连否认。
静妍高兴得窝气上官飞燕的手说:“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今后你就是我的妹妹。”上官飞燕先是低头,犹豫片刻最后害羞般的点了点头。
静妍高兴地不得了,在这深宫中,能遇见一个纯真可以真诚相待的人,的确是一件不易之事。可,若是静妍早知自己的此生会被这妹妹毁掉,或许这天的相遇,只会是她噩梦的开始。
静妍亲密的拉起飞燕的手;“燕儿,你第一次来宫中,姐姐带你四处走走,公众虽没有家中那般自由,但是风景倒是极好的。”上官飞燕表现出一副兴奋不已之情。静妍也被她可爱之态逗乐了。
从那天起,静妍便常常与上官飞燕相见,与这妹妹在一起,静妍在这宫中也不再像从前那般难耐,甚至连皇帝给自己的怨气,倒也是递减了不少。
静妍总是将皇上赏赐的珍品拿来让上官飞燕先挑去最喜欢的,剩下的自己留下。
知道上官飞燕喜欢作画,静妍便请来宫中最好的画师教她与自己作画,一有空闲,便与上官飞燕寻绝佳的作画之处。进宫数日,与皇上关系未曾改变,倒是自己作画的功力倒是长进了不少。
一日,静妍从梦中醒来,从被子中抬起头,将幕帘轻轻拉开,唤来自己的婢女急急忙忙为自己梳洗,穿戴完毕后,便命人请来上官飞燕与自己游玩。
静妍轻拉飞燕的手:“燕儿,可是喜欢弹琴。”“是的,妹妹很是喜欢弹琴,喜欢弹琴时那份安静和祥和之态”上官飞燕浅笑。“走,姐姐带妹妹去一个地方”说罢,便借口摆脱掉侍从,与上官飞燕单独前行。
静妍与飞燕来到一片竹林,丛林茂密,从外向里看,倒显出一分清幽。上官飞燕倒是被这翠绿场景有些倾倒。
几束阳光倾泻下来,照在林间,仿佛是一条条从天而降的银河般光彩夺目。
静妍握着飞燕的手走进竹林间。“妹妹可知,在这深宫之中,能寻一片清静之地有多难。”“姐姐可是万人敬仰的,母仪天下的皇后,为何还有这般伤感的情绪呢”上官飞燕故作天真地问道。
“妹妹有所不知,这深宫之中,人人处心积虑,表面一片祥和安宁,殊不知,在这片祥和安宁下,有多少见不得人的阴谋和算计。”静妍无奈的感叹道。
“姐姐可有难言之隐,可与妹妹诉说,姐姐如果信得过妹妹,妹妹到可以为姐姐解难。”上官飞燕故作认真的说道。
“姐妹之间还有和隐瞒,妹妹有所不知,我这万人艳羡的地位之下,有多少阴谋与利益的权衡,我成为皇后,不过是为保皇上至高地位的一步棋子而已。我与皇上本不相爱,更可以说得上是厌恶。与不爱之人朝夕以对,妹妹可知这是何等的痛苦。在外人面前,还要极力表现出恩爱之态,姐姐心中纵然有万千委屈,也不得不自己忍受,因为这关系到整个天下。”静妍边说边用衣角擦去眼角的眼泪。上官飞燕轻声说:“原来这后宫中竟有这么些别人无法想象的黑暗和隐晦。姐姐不用怕,和以后你有了妹妹,姐姐在后宫中不再只是一个人了。”说罢,开始轻声抽泣起来。姐妹两个双手紧紧紧握在一起,有了生死相依的感觉。
几只飞鸟丛林间飞过,在天空中化成一道弧线,画出人世冷暖。
静妍牵着上官飞燕的手走向竹林深处,一条小溪从中间潺潺流过,滋润了溪边的花花草草。
她们执手走到竹林最深处,只见乱石间有一架古琴摆放其中,静妍走上前去,轻抚一根琴弦,古琴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在竹林深处荡漾成声,激起了停息的飞鸟。
静妍说:“听闻妹妹也爱着琴书,姐姐命人制这古琴赠与妹妹,琴板处刻有妹妹的表字,琴搁置于此,妹妹若心有烦事,方可来此小奏一番。”
上官飞燕连忙行礼:“飞燕何德何能,能让姐姐如此相待。”
静妍微笑道:“姐妹间何必言此,妹妹喜欢便好,姐姐只怕妹妹看不上眼呢,妹妹,要不要奏上一曲,如此雅境,实在难得。”
上官飞燕有些犹豫:“妹妹琴艺实在不佳,难登大雅之堂,只怕被姐姐取笑,姐姐何不轻奏一曲,让妹妹开一下眼界。”
上官飞燕几番推脱,静妍也不好强迫。随即,便双手抚琴。
静妍轻轻拨动琴弦,弦弦相连,尘缘中琴声,月皎波澄。人神怡心旷之际,耳边一阵微风忽起伏。远远传来缕缕琴声,悠悠扬扬,一种情韵却令人回肠荡气。虽琴声如诉,所有最静好的时光,最灿烂的风霜,而或最初的模样,都缓缓流淌起来。而琴声如诉,是在过尽千帆之后,看岁月把心迹澄清,是在身隔沧海之时,沉淀所有的波澜壮阔。在懂得之后,每一个音符下,都埋藏一颗平静而柔韧的心灵。
琴声委婉连绵——有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如歌的琴声,如春风绿过田野,如雨笋落壳竹林;如蛙声应和,似拍岸涛声;仿佛黑夜里亮出一轮明月,又如孩童们追逐风筝,只有内心纯净,满是爱心的人才有这样的琴声!琴音绕丛林,心在颤抖声声犹如松风吼,又似泉水匆匆流过。
阳光从竹林中倾泻下来,霎时间竹林,碧碧翠翠,阳光透过竹叶,散散的照下来,风儿吹过,吹起林间的风儿,竹林,清清爽爽,有着一股与泥土混合了的香气透散开来……深吸一口,沁入心脾,久久留香,竹林在阳光中弥散出一股醉人的迷幻魅力,似有仙子秘藏其中……走在青石碎道上,伴着小鸟悦耳的鸣唱,轻步漫行,生恐惊了仙子,搅扰了这份安逸和沉静。
静妍低首抚琴,竟毫无没察觉出竹林外的身影。
皇上从竹林外经过,偶然听见林间流出的古琴曲,不禁被这悠悠琴声吸引住,迈不动不动腿。
琴声悠悠,在人心中激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让人心都变得纯澈。在这琴声中,皇上仿佛看见了自己从前的天真无邪,了无心事的自己。
一曲《秋水》,让皇上心中激动不已,仿佛看见了童年的自己。那时的自己,没有名利的牵绊,没有这么多勾心斗角,没有这么多的官官相逼。
那时,自己可以开心的与伙伴们玩耍,有叔叔伯父的疼爱,那时,没有人逼迫他做任何事情,可以随心所欲的大笑。
那时的自己,可以和自己的哥哥弟弟们随心玩耍,没有任何的防备。那使得自己,不用害怕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会产生怎样怎样无可复收的后果。
他多想回到童年时的自己,多想回到那个在他看来,干净而纯粹的世界里。
没有任何功名的牵绊,有的只是家人的真心相待。
可,直到父皇宣布立自己为太子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人仿佛都变了一副模样。不在真诚相对他,每一个人都开始对他毕恭毕敬,生疏到让自己都觉得后怕。直到自己登基当了皇帝以后,大臣母后开始给自己纳入各种妢嫔,后宫便开始变得让他都觉得难忍,表面平和的假象,也难以掩藏后宫女人们的勾心斗角。
后宫的女人让他自己都觉得厌恶,每个人都极尽谄媚,每次见到他,恨不得使劲自己的浑身媚术,极力的讨好他。殊不知,后宫女人惺惺作态之举,让他心里十分厌恶和不屑。他一直渴望会有一个内心纯净透彻的女人,来到他的身边,能够用真心相待,不顾及他的地位,能够与他相濡以沫。而为了今后的道路,他又不得不服从弟弟的计划,立自己一个不爱的人为皇后,只为巩固自己的皇位与这天下,他不得不牺牲自己幸福来换回这暂时的安宁与平静。他心中的无奈与感叹能够与谁说呢,他是万人敬仰的皇上,太多的事请只能放在心里,无法拿来与别人倾诉。在这深宫之中,能找到一个真心以待,心思纯洁的人恐怕比登天还难吧。自己从未奢望过会有那么一个人。
琴声陡然加剧,将皇上的心思拉起,如此干净纯粹的心思,这宫中更在何处寻到。“这琴声的主人,相必也定是一个心思单纯,心无杂念的天真女子,也只有这样的女子,这样干净的心灵,才能奏出这般空灵的曲子,才能将这古曲演绎的这般让人心静,远离凡尘,这该是怎样的一个仙女下凡”皇上心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