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沙的样子完全不同于她姐姐如临大敌的凝重,她轻轻拍着胸口,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眼里却毫无惧意:“别动怒呀,‘幽冥’大人!我们四个弱女子只想斗胆让您把‘星光’赏赐给我们,作为回报我的姐姐自然会治愈您身旁这位。”
星沙说话时,寒麟一直低着头,不同与雪骥的恭敬,她低垂的眼里是满满的愧疚。就在刚才,星沙趁着寒麟二人走过来的时候用眼神询问寒麟,寒麟看着星沙的眼睛,非常清楚星沙的意思,可是,寒麟有了一瞬间的犹豫。
她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到青辰依然面无表情的面容,可是她看得到青辰的疲惫。她想起不久前,青辰孤单的背影在风里绽放。她想起不久前,青辰冷漠把她推离危险的温度。她想起青辰静静看着庞然大物的‘噬’惊慌失措的向‘首’跑去,侧脸线条柔和。她内心里的一些念头突然有了一些动摇,或者说——他不同于他们?
寒麟并没有犹豫太久,一直以来的信仰已经让她可以短暂的把思维甩在身后,也能够做她该做的。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她的身体已经对着星沙微微点了点头。星沙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寒麟低下头。
青辰脸上毫无表情,内心却已经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他在这一刻陷入了选择的泥潭。一边是手中的‘星光’,只有拿到它才算是完成了执念城城主的任务;一边是巫匙,从青辰进入皇宫以后就无微不至照顾他的老人。青辰不知道巫匙到底用那年迈的身影为自己挡下了多少风雨,可是他知道巫匙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样用心对待。
青辰知道,每一次他拉着洛夜跑过他的身边,他都会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笑着看好久。他在各方混乱不堪的时候,默默收下两份‘灵竹简’,心里想着让青辰开开心心的在皇宫里呆着就好了,自己多跑两趟没事儿。他在青辰浑身灵力尽失重伤昏迷时,毫不犹豫的拿出留给自己续命的‘晶红萃参’,只为了让青辰快点好起来。巫匙为了维护巫家的地位声望,屈身来到皇宫,用苍老的生命在政治漩涡里挣扎,却只因为看见青辰还是个孩子,他舍不得动手,于是轻易就放弃了最有利的‘幽冥’一职。
从青辰来到皇宫那一刻起,巫匙就开始了默默的付出。因为这个老人知道,这个无情的华丽囚笼里,每一个人都是争名夺利的困兽,没有权力欲望的青辰缺少了太多阴谋的动机,甚至蜷起身子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只有他在青辰身边,才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算计这个孩子。
现在,这个老人站在青辰的面前,不说话,也不动,隔绝了往日的气息。现在,他像是刚刚来到皇宫的青辰,无助得像断了线的木偶。现在,他需要青辰保护。青辰的手握紧又松开,又再握紧,指节发白,身体颤抖。
半晌,他抬起头默默看着天。他在心里轻轻问,婆婆,你在哪儿,我还能找到你吗。他说,再等等我好不好,我不能不管巫匙爷爷,你那么善良,一定会理解的对不对。天地间很静,连风都不再吹动,于是星沙一行人无比惊讶的看到,她们战战兢兢对付的那个年轻的‘幽冥’,脸颊上滑落了一滴泪水。
她们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深不可测的‘幽冥’会哭,难道只是因为一次任务的失败吗?难道‘星光’对他来说这么重要?尽管现在他们属于敌对角色,可是青辰清秀的脸上那滴滑落的泪水太过沉重,让四女的心情都沉甸甸的,寒麟的眼圈不自觉的泛红了,她的内心更是充满了负罪感。她在心里不断呐喊:都是我!他救了我,我却出卖了他!都是我的错!
青辰翻手拿出那枚晶体,声音嘶哑显示着刚才他内心里的厮杀:“这是被提炼过后的‘星光’,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们,请你们治好他。”说着,就控制着手中的晶体平稳向着星沙的手中飞去。
青辰看着远去的晶体,好像是另外一场还没会面告别,他悲伤的看着他的希望越来越远。星沙看着停在面前的‘星光’,依然有一些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做好了坚决不和青辰动手的准备,无论青辰如何动怒,都赔笑把‘星光’拿到手是真的。反正她们手中有着巫匙作为人质,不怕他跑了。
可是星沙没想到的是,青辰没有发怒责怪她不讲信用,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天空流泪,然后真诚的请求自己治好巫匙。和寒麟相同的念头突然也闪过星沙的脑海——闪过在场的四个女子的脑海。
星沙接下晶体,闭起眼睛感受了一下,然后就看向暗华。暗华向前走了几步,向着青辰微微点头,然后举起右手凝聚起繁杂的手印,随着手印变化的加快,一缕一缕的红芒在暗华背后聚合,形成了青辰从未见过的波动。
青辰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暗华,甚至暗中动用了‘灵念’来感受暗华凝聚的手印,只是很快他就皱起眉头,因为‘灵念’回馈给他的感觉就是,这个手印是残缺的,这样的手印是不可能凝聚成形的。非常明显,那残缺的部分应该由暗华的左手来同时配合着右手凝聚,可是暗华的左手只是自然的垂在身体边,而手印竟然在她的背后形成了!
青辰很快就放弃了感应,他退到一边,凝神静待,也随时做好了保护巫匙的准备。只见此时暗华的结印速度越来越快,背后的红芒也越来越强盛,随即她突然一个停顿,侧身让去,显露出身后凝聚的东西。那是一朵血红色的花,颜色和四个女子的斗篷如出一辙,细长的花瓣好像一注一注循环流动的鲜血,妖艳而圆润。那朵花发出红色的光芒,就算是青辰也在直面它的瞬间被刺眼的光芒晃得闭上了眼睛。
一瞬以后,光芒和花朵都一起泯灭,随之消散的还有那四个女子。留在空气中的只有一声轻笑,听起来像是星沙的声音:“有缘再见啦,‘幽冥’大人,‘彼岸’会感谢你的馈赠的!”
青辰听到这句话,回想起那朵花和她们斗篷的颜色,忽然明白了什么,喃喃自语道:“彼岸花嘛”
第44章执念和善良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