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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离觉

帝都,‘冥皇’殿。
青辰坐在大殿中心,一个六芒星法阵从宫殿中心地底浮现出来,‘冥皇’周围的灵力流畅的环绕,在殿外也勾勒出六芒星的形状,与殿内交相辉映。
青辰的脸上有一些痛苦,他在努力运用灵力平静自己的内心纠葛。就在他被‘怨灵蛊’缠住,接近死亡的时候,他有些惊恐的发现,自己的情绪有了变化,一股无法抑制的杀意萦绕在心间。
他希望自己就算没有情绪,也可以保留这样的善良。他曾经想过要离开这里的杀戮,一个人去寻找洛夜。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皇宫给予‘幽冥’的特权不是一个凡人可以企及的,在这么大的世界里找一个人,他需要这份特权。于是青辰曾经在执行任务时处处留手,说不清是为了保留实力,还是不想太残忍的碾碎一条生命。
直到这一次,他拖长了战斗节奏,竟也差点将自己拖入死亡的深渊。他在最后的时刻想起了洛夜,想起了曾经最美的过往,强烈的不甘心和思念,让他铤而走险释放出巨大的灵力,意欲撑爆对面的怪物。意料之外的是这样的行为造成了‘怨灵蛊’的反噬。
现在想起的每一点后怕,都化为以后的杀意。青辰努力说服自己,就算出手不曾那么残忍,也不会改变结果。太优柔寡断了反而会让自己陷入险境,自己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洛夜还在等着他,他还要保护她,和她过约定好的未来。
他多希望,有一天他睁开眼,身上不再是‘幽冥’的斗篷,头顶不是奢侈的‘金幽灵’,他不用再给人们带去杀戮和死亡。他只是期望,有一天他醒过来,天气明丽,空气温和,他看得到金色的阳光,蓝色的天,瞳孔里一切都变得明亮,而她还趴在他的身旁安睡。
这就是青辰想要的全部生活。心底的自己告诉他,你要的只是平平淡淡的生活,你爱的是自由,你向往的是心底最深的善良。
可是心底另一个自己告诉他,想要这样的生活,你就不可以褪去身上的杀气,你就要把善良丢到角落,你要变强,你才找得到她。
‘冥皇’周围的六芒星真颓然停止,青辰睁开眼眸,瞳孔里灰色的世界竟蒙上了一层红色的血雾。青辰转过身,冰冷的步伐是让人不敢跟随的寒意,他沙哑的声音暴露了刚刚全部的纠结。
“我爱自由,我爱善良,可我更爱她啊。”
两个月后。
‘冥界追杀令’
追捕对象:司徒星羽
灵力属性:未知
藏匿点:灵心镇
战斗特点:未知
罪行:刺杀宫廷下派的地方重臣
危险等级:高
青辰傲立在半空,连续变换着手势,层出不穷的灵术被熟练召唤。
‘恶魔禁忌’,大大的阴影出现在司徒行羽脚下,突然张烈的地表,只看得到满是血污的口器,狠狠撕咬住他的下半身。
‘拔节’,四根石笋斜斜的破土而出,狠狠刺穿司徒星羽的上半身,鲜血顺着石笋流淌而下。
火系奥义‘冥火墓园’,大片大片的苍白色火焰出现在司徒星羽周围,司徒星羽在全身受到禁锢,一动不能动的情况下,被灼烧成一片飞灰。
而青辰从一开始找到司徒星羽到司徒星羽化成灰,只是在高空中淡漠的站立了短短的几秒。
其实,青辰刚刚施展的任何一个灵术都达到了足以杀死司徒星羽的强度,只是需要的时间会更长,司徒星羽也会有挣扎的可能。在‘冥界追杀令’里不清楚司徒星羽的灵力属性和战斗特点的情况下,青辰没有冒险,他选择了最最稳妥的方法——秒杀。
当然,如今青辰对灵力的控制程度已经臻于成熟,他的进步速度让巫匙哀叹自己白活了百岁。现在的青辰每一次施展的灵术质量都非常高,且耗费灵力已经相对较小。
这是两个月以来,青辰的常态。他现在在外界的称号已经不是‘幽冥’了,而是地狱的宰相,‘避光者’。他总是一言不发的出现在罪人面前,在战斗没开始之前就单方面进行了虐杀,让罪人在人间就受到了地狱里才有的酷刑,最后又挫骨扬灰,手段之残忍闻所未闻。
当然,最令人恐惧的传言是,在如此血腥扭曲的屠杀里,‘避光者’从未有一次动容,他始终冰冷的面容、灰中带红的瞳孔,成了那些罪人最恐惧的梦魇,一时间许多通缉中的罪犯都销声匿迹,犯罪也少了许多。
稍稍清闲下的青辰面对着的却是更加痛苦的孤寂,他花了更多的时间睡觉,这样就少了些时间思念。
又是新的一天,青辰睁开眼,他走出‘冥皇’,愣住了。
这是完全陌生的场景,荒芜的大地,寸草不生,成堆的枯骨,风沙卷起,哀号声遮蔽了蓝天,远处,是若隐若现的城墙。
这一切在青辰灰白色的世界里仿佛是真正的地狱。
青辰猛地回头,发现连刚刚跨出一步的‘冥皇’殿都不见了,他身后是茫茫的荒野。
青辰一步一步,谨慎的想着远处唯一的建筑走去。
这里是一片光明的城堡大厅,一个老人站在这里,热切的望着远方,他眼睛里有着难言的欣慰,他像是一个站在路口等待孩子归来的老人,耐心又急切的目光有着满足的神情。
他站在光明下,像一个圣洁的牧师,又好像是下凡的天使,为人间带来光明。
老人身后,空气一阵莫名奇妙的扭曲,一只脚从空间的罅隙里伸出来,踏在了城堡大厅上。这一瞬,一切光芒骤灭,连墙壁上万年不灭的烛火竟然也熄灭了。整座城堡陷入了挣不脱的黑暗。
老人的背影有些僵硬,他缓慢转过身,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他只是安静的站立着,却仿佛有风中肆意潇洒的风流倜傥。他只是安静看着老人,却好像背后有着万马千军的杀气。他一头深紫色的长发无风自动,他说:“我出来了。你怎么办呢?”
他就这样简简单单的问,却挟了滔天的恨意。
老人的神色也开始变得凛冽,他缓缓释放开自己的气息,周围风雨飘摇的慌乱有着逐渐稳定的趋势。然而,那青年男子说:“放弃吧,你知道没了这个卑鄙阵法,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千年禁锢,我做错了什么?”
老人沉声说:“你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
那男子听了哈哈大笑,英俊的面容变得有些扭曲,他咬着牙冷笑说,“听听啊,你不是主张引人向善么!你不是说所有的生命都值得珍惜么!你珍惜了他们所有人,可是我呢!我不是生命么!”
老人缓慢而严肃的说:“你现在放下这些,还有机会安然离开。”
男子摇摇头,阴冷的笑着:“不,等‘他’来了,我就把一切都输了。你也不是在等他吗?”
老人忽然就沉默了,在黑暗里,显得更加沉默。
男子并没有让老人沉默太久,就逼迫他做出选择:“是我亲自动手送你走,还是你自食恶果呢?”他眼神里充斥着怨毒与审视——
“嗯?你说呢,城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