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棵苍天的大树,想要去庇护你身下的庭院。可是那些人不需要你的保护,他们甚至赋予你一个卑微的名字,你从此成了庭院里的一株草。你最纯真的脸庞上因此永远布满努力的汗水,你在他们眼中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者。你知道你是个男人,要为家族分忧,你执着的爬起,就算又一次跌倒。其实,天真的你不知道,你气喘吁吁的期盼目光他们都看在眼里。或许有一天他们会告诉你爱的另一种方式:傻孩子,你忘了自己最爱的自由吗?家里有我们,就够了’
这里荒无人烟,白天热得干裂,夜晚却冷的刺骨。
这里是世人口中的禁地,‘水冢’。
尽管名字里带了一个“水”字,可这里最缺少的,就是水。这里的每一滴水都相当于新的生命。
这里是沙漠。
一个半月形沙丘的背风坡下,一团火焰有力的跳动着,在呼啸的寒风里,无畏的扭动着身姿。显然,这是一团用灵力维持的火焰。
火焰的周围,休息着两个人——尽管体型差距太大,但他们仍然是同类。左侧的赫然是那日的黑袍少年。他匀称的身材靠坐在沙丘旁,火光跳动下,他兜帽下精致的下巴明暗交替。他的手中抚摸着一柄金蓝色的长剑,长剑的光芒内敛,呼吸般明灭,绝非凡物。少年怜惜的抚摸着剑身,一丝一缕的动作都流露出一种情感——思念。
火焰的另一次躺着一个人——如果这么庞大的身躯也依然不算是巨人的话。接近三米高的身体,强壮有力的四肢,恐怕不需要火光也足以让‘水冢’里的猛兽退避三舍。不过令人惊讶的是,他竟然有着一张孩童般纯真的面容,熟睡中更显得人畜无害。如果仔细听去,他平稳的呼吸中正讲述着一个孩子的故事
“巫草!把你的小腿绷紧!手臂伸直!不要让缸里的水洒出来!如果洒出一滴,今天你就不要吃饭了!”严厉的声音在古色古香的大院里响起。
这里是巫家的大院,烈日下,院子的中央站着一个六七岁模样的孩童。他人高马大,此刻却摇摇欲坠,因为他已经一动不动的举着一个比他还大的水缸两个小时了。水缸里装满了水,这个男孩将双臂向上伸直,托举住水缸,他的小腿酸痛,很快就会失去知觉。汗水早已经洗刷过他的脸,打湿了他全身的衣物。可他依然坚持着,眼神里有着一丝不苟的执着。
站在一旁的中年人严厉的目光却让男孩在烈日下心中发冷,只听他说道:“巫草!不要以为你是巫家这一代唯一一个孩子,就可以理所当然的继承族长的职位!巫家人才辈出,灵力高强!如果你像现在一样废物,我们绝对不会将族长之位传给你,辱没了巫家的名声!”
“是!父亲!”巫草咬紧牙关回道。
“哼!”中年人听罢,拂袖而去,风中飘摇的几丝白发,还有因为劳累而有些佝偻的身子落在巫草纯真的眼睛里。巫草心中一酸,硬是稳住了颤抖的小腿,继续一动不动的托举着水缸。
中年人走进内院,在巫草看不见的地方停下步子,褪去了一身威严,回头张望,像是一个普普通通惦记孩子的父亲。
一个华贵雍容的女子走过来,轻轻依偎在中年人的身旁,尽管她的脸上也挂着心疼的神色,却依然贴心的帮中年人将皱起的眉毛抚平:“夫君,你说我们是不是对巫草太过严格了一点?他可是巫家百年来,最有天赋的一个啊。更何况他对族长之位”
中年人轻轻揽住女子的肩膀,叹了口气道:“我何尝不知呢?这小家伙虽然天赋惊艳,脑子却并不太好使,生性喜爱自由,对于权势更没有一点渴望。”
女子抬头看向中年人:“那夫君为什么还总以族长之位来鞭策他呢?”
中年人欣慰的笑了笑,说:“因为他懂事啊。他心疼我太过劳累,想早点承担起家族重任,为我分忧。”中年人顿了顿继续说,“不过,父亲的意思是,我们巫家这么多人,怎么会难为一个孩子,逼迫他放弃一生的追求?”
“那?”
“所以就更要逼迫他强大起来啊,渴望自由,就注定会失去家族的庇护,到时候他更需要有自保之力啊。”
然而此刻院中的少年却听不到这番对话,他依然坚持着,直到两眼一黑晕死过去。
而这样的日子,只是巫草童年中一个小小小小的缩影。
熟睡的巫草忽然身体一颤,醒了过来。呼啸的寒风,漫天的黄沙,跳动的火焰,他从童年的梦中抽离出来。巫草坐起身子看着面前的少年,问道:“青辰哥,你累不累?换我守着吧。”
青辰看了看脸上还挂着口水的巫草,手中的长剑凭空消失,叹了口气道:“说了多少次,我比你小。”看着巫草傻兮兮的笑容,青辰忽然手指一动,压低了火焰的高度,“别睡了,有一队人马经过这里,正向着东北方疾驰。”
巫草一愣,也感应到了疾驰的快马。可当他反应过来东北方向是哪里之后,竟忽然跳出沙丘向着那队人马必经之路奔去。青辰微微皱眉,也跟着站起身,黑袍包裹住全身,也向着那个方向走去,身后的火焰无声熄灭。
‘水冢’里没办法骑马,不然马蹄会陷进松软的黄沙里。可是这自古有之的教训对这些人来说并没有实现。他们至少有二十人,全部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蒙着面,就连胯下的马也用黑布伪装起来。他们就像一缕尖利的夜风,划过茫茫大漠。
忽然,空旷的大漠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影,挡住了奔驰的道路。为首的黑衣人迅速抽出一只箭,空气一颤,箭矢竟已经飞射而去。
楔子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