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哗啦啦。”雨一直在下,刘剑影在雨中坐了好久好久,浑不觉湿透了的衣襟粘在身上难受。他弯着腰,想要将心中的痛给压住,但越是强忍,就越发的难受,两鬓的发丝垂了下来,水滴沿着发丝滴落,另一种液体,从眼中钻出,混合在雨中,将刘剑影的悲哀一点一点的带了出来,逐渐蔓延了全身。
刘剑影没有出声,弯着腰,怔怔的坐在那里,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靳青冰冷的眼神,绝情的话语,不停的在刘剑影的脑中浮现。
又过了许久,一直打在刘剑影身上的雨点突然停了,突然变了一种感觉,刘剑影不禁怔了一下,抬起头来,却见一个青色的身影拿着雨伞给自己挡住了那些冷入骨髓的雨。刘剑影猛的坐起,一把将这女子抱在了怀中,又欢喜又急切的道:“青青!青青!你回来了!我知道你不会就这样丢下我的!”
这女子被刘剑影这么一抱,惊了一下,手上一松,雨伞掉落在了地上,骨碌碌的打了两个圈。又听刘剑影如此一说,身子一抖,道:“刘大哥,你怎么了?”这个声音刘剑影听来十分熟悉,放开怀抱一看,才发现来人并不是靳青,而是穿得与靳青一模一样的樱碎。
刘剑影发现自己认错了人,心中好不失落,强笑了一声,道:“是你啊。”又知道自己刚才失态:“对不起。”樱碎捡起其上的雨伞,给刘剑影撑上,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又看了看刘剑影失魂落魄的样子,问道:“你……发生什么事情了?”刘剑影惨笑一声,又坐了下来,道:“青青她……青青她……她走了。”
樱碎一怔,道:“靳青走了?为什么?你不是和她很要好的么?”刘剑影此时心情糟糕透顶,正需要一个人来听自己倾诉,樱碎的出现,让刘剑影感到有一丝依靠,便将樱碎当做了倾诉的对象,把在竹神农处发生的事情与靳青刚才说的话语对樱碎说了一遍,一面说,声音一面在哽咽。
刘剑影的心中有多么的难受,樱碎听得出来,想了一想,笑道:“没事的,靳青离你而去总有她的原因,就像当初你离她而去时一样。”刘剑影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我知道,我知道!但……但不管青青她有什么病,我都不在乎,我只想一直陪在青青的身边,为什么她要走?为什么要走?”
樱碎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她知道依刘剑影现在的情绪,无论什么话都无法让刘剑影的情绪平稳下来。
过了一阵,刘剑影问道:“青青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了?”这个问题让樱碎如何回答?说穿了,靳青的离去让本要放弃对刘剑影感觉的樱碎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她真的不舍得就这样放弃,靳青的离去让刘剑影伤心,樱碎自该安慰,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樱碎又是希望靳青离去的。
现在刘剑影的这个问题,樱碎是要答“喜欢”么?那样虽然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却又对不起自己的真心;回答“不喜欢”么?那样却又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了。
樱碎十分的为难,半晌没有回答,刘剑影殷切的看着樱碎,希望从樱碎的口中能够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樱碎看了刘剑影一眼,立时四目相对,樱碎一惊,急忙转过头去,暗道:“我该怎么回答?该怎么回答?”突然灵光一闪,道:“刘大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先回无心派去再说,好不好?”
樱碎的话说得十分轻柔,刘剑影现在心神涤荡,无所适从,樱碎如此一说,便点了点头,二人同撑一把伞,慢慢的向无心派走去。
二人各有所思,一路无话,就连雨停了都没有发觉,仍撑着那柄油纸伞,不知不觉便进了无心派的大门。
万心兰正在院中与邹智军玩耍,忽见二人回来,邹智军远远招手喊道:“刘师兄!樱碎姑娘!”万心兰见二人同撑一把伞,心中好生不快,气冲冲的走到二人面前,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樱碎见到万心兰,急忙将雨伞收了起来,就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般,反观刘剑影,一点感觉也没有,只呆呆的站在那里。
樱碎对邹智军道:“邹智军,你快带刘大哥回屋休息。”邹智军见二人神情不对,知道定有事情发生,听樱碎这么一说,便点了点头,将刘剑影往房间带去。万心兰叫道:“喂!别走!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你会和这个女的打同一把伞回来?青姐呢?”刘剑影突然回头大喝道:“住嘴!”万心兰大吃一惊,连向后退了两步,她何曾见过刘剑影发过这么大的脾气?顿时吓得不敢说话。
樱碎轻声对万心兰道:“现在还是让刘大哥冷静一下比较好。”万心兰定了定神,道:“你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快告诉我!”樱碎叹了口气:“回屋再说吧。”万心兰点了点头,与樱碎一同回到了屋中。
邹智军与刘剑影来到刘剑影的房间,明明已经到了,刘剑影却像是丢了三魂七魄一般,还在向前走。邹智军忙道:“诶!师兄,你去哪里?”刘剑影一时回过了神来,笑了一笑,转身走进屋中,关上了房门。邹智军担忧的看了一阵,心道:“小师叔这是怎么了?我还是去告诉师公比较好。”邹智军与刘剑影的交情十分要好,刘剑影本来是邹智军的师叔,但二人年纪相若,刘剑影不让邹智军叫自己师叔,要邹智军叫自己师叔,所以在人前邹智军叫刘剑影为“师叔”,私底下便叫“师兄”;现在刘剑影这个模样,邹智军十分担心,第一时间便想到要告诉剑怀天,念及此处,更不迟疑,找剑怀天去了。
另一边,樱碎换下了一身青衣,将事情对万心兰说了一遍。万心兰闻言大惊,拍案而起,叫道:“什么?青姐的病治不好了?”樱碎点了点头,道:“刘大哥是这么说的,我想,就是这个原因,所以你青姐才要离开刘大哥。”顿了一顿,又道:“刚才刘大哥那么大声与你说话,是因为他心中着实不好受,你别怪他。”
万心兰听到靳青的病连竹神农也无法治愈,心中七上八下,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樱碎知道万心兰的感受,叹了口气,走出了房门。
天色暗了下来,没有点灯的屋子里一片漆黑,刘剑影坐在地上,身子靠着床沿,动也不动。
房门“吱呀”的一声打了开来,月光映照之下,刘剑影看清了来人模样,正是自己的恩师剑怀天。见到师父,刘剑影竟然连叫也不叫一声,剑怀天早前从樱碎的口中听说了事情的经过,知道他心中难受,也不在乎刘剑影失礼,走进屋子,坐在床边,道:“剑影,干嘛坐在地上?小心着凉。”
刘剑影仍旧没有说话,剑怀天叹了口气,刘剑影是他最得意的弟子,现在这个模样让他好生心痛。但剑怀天素质刘剑影的性情,现在无论自己说什么,刘剑影也听不进去,只道:“你自己好好冷静一下吧,不过不要坐在地上,当心着凉。”说罢,剑怀天起身走出了房门。
次日,邹智军又来看刘剑影的情况,打开房门,见刘剑影还是坐在地上,满脸的泪痕,眼睛高高的肿了起来,显然是一夜未眠,更流了一夜的泪。邹智军心中不忍,伸手去扶刘剑影,刘剑影左手一挥,将邹智军的手格了开去,邹智军一怔,道:“师兄,别坐在地上了。”刘剑影哪里会听得进去?
邹智军担忧的叹了口气,转身正要离去,却听刘剑影叫道:“智军。”邹智军听得刘剑影叫自己,心中一喜,转身问道:“师兄,有什么事?”只见刘剑影目光呆滞,皮动肉不动的从口中挤出了一句话:“给我找一壶酒来。”邹智军本以为经过一夜,刘剑影的情绪稳定了,却没想到刘剑影竟要借酒消愁,顿时不知道该不该替刘剑影拿酒,支吾道:“这……”刘剑影高声喝道:“快去!”刘剑影动怒,邹智军哪敢不从?急忙走了出去。
刘剑影拿着酒壶,一口又一口的喝着,想要将心中的痛楚压下去,但越是刻意压制,反扑之力就越大,那种痛感就越发的沉重,刘剑影又大大的喝了一口,如此反复,一壶酒很快便喝光了。
刘剑影摇摇手中酒壶,叫道:“酒!给我酒!”话音刚落,房门打开,樱碎提着两壶酒走了进来,递了一壶给刘剑影,笑道:“相公,我来陪你喝酒。”刘剑影接过了酒,揭开壶盖,大口喝了起来。刘剑影喝一口,樱碎便跟着喝了一口,但刘剑影喝得甚快,喝到后来,樱碎已跟不上节奏。
刘剑影看了樱碎一眼,道:“你别管我了。”樱碎道:“那可不行,你是我的相公,我怎么可以不管你?”刘剑影苦笑一声,道:“相公?呵呵。”心中顿时浮现出一个场景,自己与靳青成婚,靳青叫自己为“相公”,这些事情本来就要成为现实,但却在一夜之间变为奢求,刘剑影心中痛楚,又喝起酒来。
第37章樱碎白劝慰借酒愁更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