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枫的脚刚刚离开楼梯的最后一阶,眼睛顿时一亮,这洞香春的二楼一共有十二个房间,房间上的的牌匾分别写着十二个字:
'宫''商''角''徵''羽''象''形''势''术''正''围''兵',一个牌匾对这一个房间,分门别类,整齐有序。
门外有十二个青铜怪兽,它们的口中吐出一缕缕檀香,白色的袅袅雾气在洞香春的二楼轻轻盘旋。
房间非常空旷,可能是洞香春的特殊要求,所有的房间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没有没有门,让人能清清楚楚地看清楚房间里的所有情况。
楚枫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看去,除了'宫'字房里有两个老头子在下棋外,其他十个房里都没有人,显得空荡荡的。
不对,还有一个人,刹那间,楚枫的瞳孔里倒映出了一个白衣男子的身影。
孤傲,对,就是孤傲!仿佛是冰天雪地里傲然独立的梅花一般,浑身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这是楚枫对他的第一印象。
冷,似是是深埋地底万年的寒冰一般的冷,这是楚枫对他的第二印象。
那个白衣男子静静地跪坐在席上,身前摆着一副还没有落子的棋盘,就这样淡淡地坐着,微微闭着双眼,即使离他老远的王枫也感受到了那刺骨的寒意。
"就'兵'字房吧"楚枫淡淡地对着身旁的妙龄少女说道。
"'兵'字房?"原本平静的妙龄少女顿时惊住了,轻轻瞥了一眼,那个坐在兵字房里的白衣男子,妙龄少女连忙将目光移开,显然她对那个人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畏惧。
"怎么?不可以吗?"楚枫的嘴角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对着吃惊的妙龄少女笑道。
"他一定不是陈国人,所以不知道那个人的厉害。恩,一定是这样。"
过了许久,妙龄少女才抚平了心中震惊,看着身边依旧是一副淡然样子的楚枫,妙龄少女解释道:"先生若是要下棋,还是换一桌的好。"
"难道兵字房我就不能下了吗?"楚枫平静地说道。
"这人真不知死活,不知是狂妄还是无知。那个人已经有三年没有人敢跟他下棋了,他竟然还要去找死,也罢,他要下,就下吧,给他点教训也好!"
开始,那妙龄少女眉头紧皱,几乎都要挤成了一个'几'字形,然后似是想明白了什么,秀眉舒展,脸上又开始挂着那亘古不变的笑容。
"公子若是一定要去'兵'字房,婢子也不敢阻拦,只是有一点婢子还要提醒先生,坐在兵子房的那个人,已经有三年没人敢跟他同桌下棋了。"说道这里,那妙龄少女似是怔了一下,接着缓过神来看着楚枫说道:"三年来,凡是跟他下棋之人,不管是陈国名士,还是他国士子,无一例外,全都败了。从来没有一个人胜过他一子半子。"
"全无败绩吗?那么,就让我楚枫来打破你不败的神话吧!"蓦地,楚枫的心里突然爆发了无匹的战意。
他已经被压抑了太久了,他实在太需要一场猛烈的斗争,来发泄他心中无尽的怨气。
不知怎么回事,那妙龄少女突然发现眼前那个体格瘦小、衣衫褴褛的男子突然变了,但是具体是什么变了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有一种感觉,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
只过了一会儿,那个妙龄少女便已恢复了常态,好歹她也在洞香春呆了几年,接待的三教九流的怪异人士不计其数,也算是见过了世面的人了。
顿时,妙龄少女微微一笑,白皙的小脸上挂着两个浅浅的小酒窝,伸出右臂,对着楚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先生,请随我来。"
"烦劳姐姐了。"楚枫面不改色,一副淡漠的样子,跟着妙龄少女向'兵'字房走去。
迎接他的,将是一场惊天的大战。
※※※
秦国,函谷关。
"将军,快看,有信使来了。"站在函谷关上的亲兵指着远处绝尘而来的一骑飞骑,对身边的守将樊铭说道。
"哦,有信使?左右,快快随我下去。"樊铭大步上前,连忙走下了城楼。
"诺"
"将军,我家主人要我传的命令都在这里,在下就先行回去复命去了。"那名赶了一天一夜路程的秦国甲士,从衣服内甲掏出一个密封的青铜制成的铜管,递给樊铭说道。
樊铭接过铜管,在铜身某一个地方轻轻摸了两下,顿时,铜口打开,自动从里面出来一个白色丝帛。
"砰"
樊铭右手一动,将那已经看完的白色丝帛震得粉碎,化成片片飞絮在空中飘荡。
"信使幸苦了,请回去向你家主人禀报,信中所言之事,樊铭一定谨记在心。"看着已经翻身上马,神情冷漠的秦国甲士,樊铭显得有点恭顺。
"一定带到,驾!"秦国甲士一挥马鞭,重重地打在马屁股上。
"叩哒哒"
战马吃痛,足有碗口般大小的马蹄重重地踏在地上,尘土飞扬中,秦国甲士向一阵风一般消失在樊铭的眼里。
"左右,传令下去,即刻起,为防止陈国奸细,所有进出函谷关的少年男子一律扣押。"突然,樊铭猛地一声大喝,对着身旁的亲兵们吼道。
"诺",震天的怒吼,远远传开。
听到身后近千人的怒吼,樊铭没有丝毫不适,嘴角间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
"看来,再次回到咸阳的日子,不远了啊!"
※※※
"下棋?"白衣男子猛然睁开了双眼,那仿佛鹰隼一般的目光冷冷地射在坐在他身前的楚枫身上,令楚枫感到丝丝凉意。
"是",楚枫席坐在软塌上,也不犹豫,简简单单地答道。
"好,很好,你是第一个能在我的注视下还保持冷静的人,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白衣男子突然转过头,对着带楚枫上来的妙龄侍女道:"开大盘灭国棋。"
那妙龄侍女在白衣男子的注视下猛地打了一个哆嗦:"诺",说完便快步走出了房间,显然,她对那白衣男子非常的恐惧。
"咚"
一阵悠远的钟声,从洞香春下方传来,仿佛是约好了一般,大厅里所有的士子们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所有的目光都转到红色地毯上那个红衣女子。
那红衣女子面不改色,在近百人的注视下依然显得很是淡然,上前一步,对着台下的所有士子朗声说道:
"开大盘灭国棋"
"轰"
红衣少女清脆的声音仿佛是一记重磅炸弹狠狠地丢在了台下所有士子中间,大厅里顿时喧嚣起来。
"我没听错吧,居然还有人敢开大盘灭国棋?"一名蓝衣士子放下手中的椅子,对着躺在地上被砸地头破血流的鲁国士子愣愣地说道。
"你没听错,确实是大盘灭国棋。"那鲁国士子站起身子,也不顾脸上的血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
"大盘灭国棋,大盘灭国棋,"那蓝衣士子嘴里不停念叨这几个字,口中喃喃道:"大盘灭国棋在洞香春已经有多少年没人开了?好像是三年了吧,即使是今天到场两大陈国名士开的也只是小盘称霸,谁这么大胆,居然连命都不要了。"
"是啊,大盘灭国,不死不休。一但开棋,便是生死勿论。看来,我今天来的不冤啊!"那鲁国士子一副感叹的样子。
"是谁开的大盘灭国?说,是谁?"人群里,突然有一个士子高声道。
"对,说,我们要知道,到底是谁开的?"
顿时,台下的士子们都反应过来了,一个个高声问道。
几百个士子同时喧嚣的场面是何等情景,仿佛排山倒海一般,一股股滔天的声浪像波涛一样猛烈地冲击着站在台上的红衣少女。
而那红衣少女却似是在惊涛骇浪的一叶扁舟,浪涛虽猛,那扁舟却能随波逐流,看似危险,实则平稳自如。
清脆的声音,再次从红衣少女的嘴里传来,压住了台下所有士子们的声音:
"开大盘灭国棋者,乃是陈国棋道第一人——猗垣"
静,绝对的静。
所有的士子都被这则消息震惊了。
"难怪了,原来是他。"
"是啊!不知是哪一个不怕死的,居然敢跟猗垣对弈,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洞香春的大盘灭国棋,所主得是国家气运,主得是上苍天意。故此,绝不轻易开棋,而一但开棋,便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令士子们震惊的还不在此,关键是,洞香春有规定,棋局结束之后,输的那人必须听从所赢之人的一切命令,成为他的奴隶,他的一生,甚至包括他的身家性命都在那人的一念之间。
不管是上卿大夫,还是贩夫走卒都一样,所有人必须准受这条规定,不然,将受到洞香春的不死不休的追杀。
当然,有人试图反抗过,也有人企图利用权势逼迫洞香春就范。但是,没过几天,那些人全部都消失了,仿佛是从神州上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人听到过那些人的消息。所以,几百年来,洞香春的这一规定也就成为了铁令,
而且,据说这洞香春的后台有着陈王的影子。所以,虽然这条规定极其地血腥,极其地残忍。但是却再也没有人敢不怕死地挑战洞香春的底线了。
第33章大盘灭国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