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玄幻奇幻> 水晶之恋>第2章求婚成功

第2章求婚成功

基于某种感应的联结,唐季情心血来潮的走入那间座落在屋后的储藏室内。如果她没记错那里应该许多年不曾有人涉足,人烟罕至之处,灰尘肥厚可想而知。但是出乎意料外的,附着的尘垢却薄如纸膜,彷佛有人先她而来打理过一切了。
储藏室内堆放着无数的纸箱,以及历年来派不上场的任何物件。唐季情父女向来念旧,非要残破到无法挽救的地步绝不轻言丢弃,所以东西越堆越多,从不见短少过。她通透的眼神向着周遭巡礼,穿过一层层的大型置物,她的目光忽然被一丝由某层夹缝中射出的金光吸引。她缓步上前,随着清除障碍物而贴近光源时,她的心情无来由的悸动着,然后她寻着了它。
滚着金边的相框下紧紧的镇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相片上是一名约莫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半身照,他正隔着一块模糊的玻璃对她微笑。唐季情总觉得他炯亮的双眸正盯着自己,她移动方位,照片上的眼睛也跟着她移动,她错愕的揉揉眼睛,赫然发现只是心里作用而已。
他是谁??又为何被父亲弃置于此??疑问像泡泡一个个冒出,打乱了她的思绪。不知道为甚么她老觉得相片上的人物样貌竟与父亲有几分相似。
"小情,有你的电话。"
唐鸣的声音在遥远的前方催促着,她赶紧收妥其他杂物,唯独相框另置,过份匆忙下她将它遗漏在原处,而忘了去向父亲寻根究底。
"来了。是谁啊??"唐季情心里自是不免犯着嘀咕,希望来电的人不是徐若泉就好了,那夜他真是吓坏了她。
"喂,我是唐季情。请问谁找我??"
"你真的是唐季情??"对方审慎的确认着,是个柔柔的女音。声音陌生的让唐季情想不起这号人物。
"是啊!!"
接着话筒里传来杂讯,有半分钟的时间电话因被弃置而乏人问津,后来似乎转到另一个人手里。
"寄信,是我啦!!有没有空一块吃顿饭??"脆脆的嗓音带着些许淘气自彼端传来,与先前的柔嫩女音截然不同。唐季情对前后两种声音完全没有印象,但对昵称寄信,倒有些耳熟能详,只不过无论她在记忆里翻箱倒箧的多么彻底,她始终记不起任何蛛丝马迹。
"请问你是哪位??"最后她投降了,选择以最简单而明确的方式获得答案。
"我是淑茹。你失忆了啊??连我是谁都想不起来。"那个自称淑茹的女孩不悦的向她隔空喊话,似乎对她的失忆极为不满。
淑茹是谁啊??
"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谁。"从语气听来这个淑茹必然和她挺熟的。但是怪了,既是熟人她又怎么会毫无印象??对方该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寄信."淑茹的声音转为忧心。"你是不是发生了甚么事??"
发生了甚么事??应该不会吧!!说不定是她打错电话认错了人而已!!
"我很好啊!!你是不是认错了人了??
"
"那么请问你是不是叫唐季情??今年32岁,血型o型,巨蠍座,最喜欢的颜色是蓝色,最讨厌的则是黄色。你最喜欢的食物是青椒,最讨厌的则是牛肉这样说够了没??"
淑茹的声音清晰的扬起,一字一句深深的敲在她的心房上,她被继之而起的震惊紧紧覆住,整个人都吓呆了。淑茹原先的嘻笑也尽数为严肃取代。
"够了.."心头闪过一丝恐惧。
这人是谁??为甚么对她知之甚详??她对唐季情的一切了如指掌,而自己却对她一无所知。这是为甚么??难道真如她说的自己曾经发生过某些事而不自知??
"那就对了。寄信,我不知道你究竟出了甚么事,也不清楚为何你会无故失忆,甚至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星期五晚上七点我在大亚百货楼上的咖啡馆等你,不见不散。"那个叫淑茹的女孩迳自收了线,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她心里塞满了疑惑,令她难受的转而求教父亲。
"爸,我以前是不是有个外号叫寄信??还有,你有没有听过淑茹这个名字??"她审视着父亲的脸孔,摒气凝神的收集着他外放的每一个表情,想从蛛丝马迹中挖掘真相。
唐鸣的脸色微微一沉,一抹突容之色被他很快的掩住,他以故作轻松状模糊先前不自觉的郁色,笑着丢给她一个避重而轻的回覆:
"有人这么叫你吗??怎么老爸都没听说。"
光看唐鸣的表情她就能肯定他在骗她,不消说他一定知道属于寄信与淑茹的一段过去,只是基于某种原因不肯对她说明。那个叫淑茹的女人知道她这么多事,就算不是挚交想必也是好友,可是她却无法从记忆里揪出遗落的轨迹,她的某段记忆彷佛凭空消失了。这究竟是为甚么??而父亲又为甚么要对她隐瞒??那个叫淑茹的显然和父亲共同参与着她的过去,那么徐若泉呢??他是另一个盟友吗??看来她是无法从父亲那里得到任何答案,如果她想知道前因后果为何,恐怕就得透过淑茹或是徐若泉了。
"那可能是对方打错了。"她说,极力的配合父亲装傻。
"喔!!对对,一定是的。"唐鸣拉开有点紊乱的脚步,急急的避开走人,忽然记起了甚么,回过头向她叮嘱:"若泉晚上在老地方等你,你一定要去,千万别爽约了,不然以后就别叫我老爸。"
"爸~"她还想问照片的事哩!!岂知唐鸣撂话完早已开溜走人了,真是一点机会也不给她。
唉唉唉!!真不知道徐若泉究竟给父亲吃了甚么药,他竟会帮忙帮的如此彻底,连约个会也总要对她百般要胁,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现世报哩!!不过这回因为有谜团等着她去发掘真相,光想就觉得十分有趣,相对的赴约的兴致也就高昂多了。
晚上,唐季情依约赴会。她穿了一袭绿如蓝的洋装,也施了淡淡的薄妆,当然是给唐父强迫的,若依她的性子不穿条牛仔裤来才奇怪了。
"你今天真漂亮。"徐若泉一开口就惹来唐季情的呆愣。
这徐若泉究竟是哪条筋不对劲了??连过去从不沾惹的甜言蜜语都出了口,看来他不仅是神经打结了,说不定还被某样不明物体进占了躯壳呢!!
"你最近好怪啊!!我们都认识了那么多年了,你以前从来不会说好听话的,也不知道你现在是怎么了,老是说些怪里怪气的话。我真的给你弄迷糊了。"
眉心隐隐约约有些疼痛,唐季情伸手揉了揉。
"我只想给自己一个不同的机会,我不想这三个月又白过了。"
"若泉~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也该是她开口问的时候了,毕竟这个问题已困扰她多时,再不求解,恐怕她自己会率先疯掉。
"你问。"
"你不会骗我的,对不对??你知道我一向信任你的。"唐季情用一双美眸逼视着他,柔声引他入瓮。
被她的眼神蛊惑着,他只能不住的点头赞同。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淑茹的女人??你知不知道我有个外号叫寄信??"她的身子微微向前倾,同时她的脸贴近他,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则一瞬也不瞬的对他盯梢着。
"淑."徐若泉作梦也想不到她会问这个,完全没有心里准备的他脸色顿时红一阵,白一阵的不自然了起来,他的表情很忠实的传达出他对淑茹确实并不陌生的讯息。
没错!!无论是对淑茹或是寄信他都相当熟悉,问题是.唐伯父交待过,那些回忆永远都只能是个秘密,既然是秘密,又怎能经他的口向外喧泄??何况失去的东西再也无法重拾,纵使坦诚一切,她也未必会记起甚么。该是一片空白,就不可能添上任何一物。
"你知道对不对??告诉我。"她的小手忍不住欺上他的肩。
他捉下她的手包覆在自己的掌心内,怀着虔诚的心说:"我不想骗你,你说的我确实都知道,但是我答应伯父在先,所以不便向你吐露实情,如果你想知道事情的始末不妨直接向伯父求教。"
"我问过了,他不肯说。"谈到这唐季情显得有些沮丧了。
唐鸣执意隐瞒一切,徐若泉也因受制于唐父不得不噤口,真相明明就在眼情,而她却没机会掀开谜底,思及此,她就忍不住扼腕了。
"连你我最信任的人也不肯告诉我实情,我想我是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了。"她叹了口气,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明知这是个死胡同,无解可求,多说无益,可是他却不忍见她身陷牛角尖内无法破茧而出,该不该吐露实情?他不禁犹豫不决。
默默的望着她,半晌,他忽然就地取材在一张纸上迅速落下几个字后,然后推向她说:"虽然我不便对你说明,但是这两个人肯定能解决你的疑惑。"
唐季情接过纸条瞧着,只见上头记载着两个人名及连络电话,如下:
朱淑茹(04)237-5631
陈凯柔(07)849-3456
"这是."唐季情情不自禁的尖叫出声。果然不出所料,徐唐二人确实对朱淑茹并不陌生,那么.同理可证,她与她想必也有相当程度的熟识,只不过她对已发生的一切没了记忆而已。谜团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她的心思乱成一团。
"小情,我只能帮你到这了,其他的得靠你自己去发掘。"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心底抑郁着不安逐渐加剧。
唐季情感激的说:"谢谢你,若泉。"
她飞快的作势对着他的左颊准备印下感谢的吻。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徐若泉为之一怔,他不自觉的闪动着脸庞,这一错开她的吻就辗转覆上了他的唇。就在这间餐厅中,徐若泉终于如愿的与他唯一锺爱的女人接吻了。这果实得来不易,他当然不会受她的挣扎影响而放弃,他持续在她口中探索,大胆的举止简直到了旁若无人的境界,自然引来无数好奇围观的目光,但他并不在乎。
彷佛过了一世纪长,他终于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早已肿胀不堪的朱唇,餐厅内的客人以热烈掌声与带着激赏的表情鼓励他的大胆作风。
"好样的,你们俩人如果要结婚我们餐厅免费招待。"店经理竖起大姆指对他们赞许有加。
"谢谢!!"徐若泉大方的说:"要是小情愿意,我随时等着办喜事,到时请大家一块来参加。"
"好。"
徐若泉的话引来更热烈的掌声,与更高昂的欢呼声。而另一名主角唐季情却几乎要羞死人了,她的脸红的像颗蕃茄似的,直想挖个地洞将自己隐藏起来。
"你愿意嫁给我吗?"他问,趁胜追击着。
徐若泉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向她求婚!!!!!她真想昏倒算了,省得面对众人好奇,鼓舞而又关爱的眼神,可惜她的身子一向很好,没甚么机会让她表演晕倒一幕。
"我."当面拒绝必会令对方极为难看,而她又不能答应,只能支支唔唔着。
"你就答应他吧!小姐,看在他对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你就答应他吧!"
"对啦对啦!就答应他嘛!我们大家都是见证人,如果他敢欺负你,我们都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没错!快点说好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瞎起哄着,被逼急了的唐季情只好无奈的应允:"我我答应就是了。"被人赶着上架大概就像这样子吧!可恨的是徐若泉居然还一副诡计得逞的模样,更让她恨的牙痒痒的。哼哼!这笔帐就先给记下了,她一定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恭喜两位!婚期订了可别忘通知我们大夥啊!"
"对啊!!我们大家都会来观礼,你们一定要通知我们喔!"
众人再度纷纷嚷开了,唐季情的头越垂越低就快与桌面贴平,偏偏徐若泉还兴高彩烈附和着:"没问题没问题,订了日期我一定会通知大家的。"当然啰!他的喜宴可是众人帮他拱出来的,他当然得回馈大家啰!
"我们走了啦!"她还有事要问ㄟ,不然她早就撇下他一个人落跑了。看徐若泉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根本没有一丝离开的意愿嘛!她只好在众人鼓噪声中将他拖走。
没想到避至路旁他竟又大胆的吻住她了,毫无防备的她就这么再次献上自己。喂!她拖他离开餐厅可不是为了让他吻个尽兴ㄟ,他弄错她的用意了吧!少了敲边鼓的人,她使劲的将他推开。
"若泉,我还有事想和你谈谈。"
"甚么事?婚礼的筹备你作主就好了。"唇是放开了,她的手却被紧紧扣住。
他真的误会了,唐季情只好试图解释:"刚才在餐厅里我会答应是因为不想你难看,因此免为其难的答应你的求婚,你可别真的当真了。"
徐若泉不以为然的回应:"终身大事岂容儿戏?而且我们是在那么多见证人福证下,婚约自然千真万确。我已得到你的应允,这几天就会央媒向伯父提亲。"
哇!!难道这是下棋啊!还起手无回大丈夫哩!算了,这事暂且搁下,她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问他呢!
"我先问你另一件事。"不能再让他扰乱她的思绪了。
"甚么事?如果能回答我就回答你。"他做人的原则倒是没忘。
"你对我家的事知道多少?"
"比你知道的还多。"徐若泉回覆的很乾脆。他与唐家熟识了十几年,与唐鸣更有着亦父亦子的深厚情感,再加上那段曲折的过去,他知道的事肯定比她多。
"我有张照片想给你看。照片里的人我相信你一定认得,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他是谁。"
"喔!"徐若泉一愣:"照片呢?"
"我没带着,待会儿你和我回家看。"
"你有问过伯父吗?"他可不希望自己在无意间做了抓扒子,而依他对她的了解,如果她真的设计陷害他也不足为奇。
"自从我提了淑茹这个名字后,他就一直避着我,我没机会问他相片的事。"她无奈的长嘘短叹着。
父女俩现在可全是靠着电话线联系,今天这个约会不消说也是唐鸣在电话中千叮万嘱下形成,连此刻她身上这身扮相也不例外。
"那么还等甚么,我们这就走。"
好奇可不全是女人的专利,这回被强行拖走的人换成了唐季情。
早在唐季情携着徐若泉返抵家门前一分钟,唐鸣就自动自发的消失了,这样不知道算不算另类心电感应?一种倾向于仇人间的直觉反应。
"你看,我没骗你吧!自从淑茹冒出来后,我们父女关系就变成这样了。"她百般无奈的频频发出叹息声,倒让徐若泉十分不忍。
"小情,事情总会过去的,你无须过份在意。"
"会过去吗?不可能吧!除非我们当中有一人率先妥协,但那个先妥协的人绝对不是我。"她对这点也相当的执着,任何事她都能够退让,独独攸关她自身的事,她是无论如何也要追根究底。
"伯父坚持不肯吐露于你,想必有他的道理。你又何苦硬要伤了和气!"他想劝止她寻求答案的企图与决心,不过她一点也不受教。
"伤了我们父女间和气的人可不是我。他为甚么就不肯说出实情?莫非他曾经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吗?"因为心急,不免口无遮拦。
"你怎么可以这样批评自己的父亲?你可以不认同他的做法,但你不能批判他的不是,怎么说他都是出于维护女儿的一片好意啊!"唐季情的直言连身为外人的徐若泉尚且无法忍受,当下不禁出言维护唐鸣。
"如果他真的爱我就该告诉我实情。我是当事人,我有权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任何一件事。"
她的脾气和唐鸣如出一辙,同样的又臭又硬。
这个话题看来已无继续的必要,徐若泉适时的转移话题。
"你不是请我来看照片的吗?那照片呢?"
"对喔!"徐若泉顺利的转移了她的注意力。"我去拿。你稍坐一下。"
她从房间内抱出一只相框,递给他。
"你看过他吗?知道他是谁吗?"
一来她对自己的直觉深信不疑,二来徐若泉果真对真相了如指掌,就算不能明说,好歹他也绝不会撒谎骗她。她对他的为人坚信不移。
照片里的人肯定与父亲有着极密切的关系,她很想知道那层关系究竟为何。
"伯父没说过吗?"徐若泉一脸诧异的望着她问:"他从没对你提起过他吗?"他作梦也想不到唐鸣竟会一心瞒着女儿,看来这么多年来他对他的恨意丝毫未曾减少过。
"没。"
很好,又一个和她有着密切关系的陌生人。
"我要你告诉我他是谁。"她的口气相当坚决。
徐若泉歪着头稍事思考了一下。这件事唐鸣倒没有交待过不能说,想来也没料想过早该消失的照片竟有从出江湖的一天吧!!既然并未承诺在先,徐若泉自然也就毫无顾忌了。
"他是你父亲的父亲,你的爷爷。"
"亲生的吗?"不可能的吧!平白无故怎会冒出一个爷爷来!老天爷是在开她玩笑吗?!
"当然。亲的不能再亲了。"他强调。
"那.他真的是我爷爷?"
唐季情简直快抓狂了。甚么时候有爷爷的?怎么她都不知道,还记得她很小的时候问过父亲,父亲总以自己是孤儿搪塞,殊不知他原来也是有父亲疼爱的。
徐若泉点点头,看着她略微激动的表情,他不禁轻轻握住她的手,彷佛想将一股安定的力量藉肢体语言的接触传达给对方。
"我爸为甚么从来不说?在我小的时候曾经问过他,他说他是孤儿.没有爸爸。"无力的跌进椅内,唐季情薄弱的身子微微发颤着,幸而徐若泉温暖的胸膛始终默默的给予慰藉,她纷乱的思绪才逐渐平抚。
"若泉,我不懂他为甚么要骗我。他还瞒我这么多事,这是为甚么?"她的背部无力的倚着徐若泉温暖的胸膛,寥以抑止自己身上的微微颤抖,而她的手则从外围环住上他的臂膀,整个人无助的攀附着他。
为了降低她内心的恐慌,他只能藉着更有力的拥抱试图平抚。
"很遗憾,我真的不知道他为甚么要瞒着你。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他是真的很爱你。这些年来他为了你付出很多,你应该能领会的。"
对从小父母双亡的徐若泉来说,唐鸣无疑是他心目中最好的父亲人选。
"可是我还是不懂."她的思绪还困在牛角尖里,显然暂时是无法脱困重回人间了。
"任何人做任何事总有他不可或缺的理由,更何况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应该信任他。"他投给她一记鼓舞的笑容,希望能淡去她的不安。
"可是为甚么该我知道的事却没有人肯告诉我,连你也瞒着我。"饶是她太过心乱如麻了,以致于身旁的徐若泉沦为箭靶。
"我知道你不平衡,也知道你不能接受这一切,要不是我答应伯父在先,我不会让你受这种苦的。"除了频频给予安慰,徐若泉根本无计可施。无论如何他不能供出往事,这不啻是他对唐父的承诺,更多是为了唐季情设身处地着想,他不愿她发现各中的事实,一旦她发现自己失忆的事实,她肯定不会就此罢休而会追根究底探明一切,问题是.她的失忆并非借重医疗行为便得以痊癒的。
他的安慰自是毫无作用,她正以一双涣散的眼眸凝视着前方,沉吟甚久后,她才自两片唇瓣中勉强挤出一句:"我想一个人静静。"
这个震撼教育非比寻常,任谁也无法心平气和的接受,何况她身为当事人更是无法置身事外。这许多事原先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些眉目,她当然不肯就此弃罢休,毕竟这每一件事都攸关自己。在茫无头绪下,她的慌乱可想而知,此事对她来说已不光是为了追求真相而已,更重要的是她的权利被严重磨灭,无论是谁对自己的身世都有权一探究竟。
"不!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待在家里。你要哭,要胡思乱想,要做甚么都好,不过一定要我在你身边陪着你。"
这是他唯一的坚持。他的放心不下彻底剥夺了她渴望自处的机会,连一个人独处的机会也被掠夺,但也不能怪他,因为关心她,自然也就不免以爱为前提而对她有所设限。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做傻事的。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的单纯意图还是被徐若泉予以否决了。
"不行!我不放心。"
不想将心思浪费在无谓的纷争中,她沉默了,算是另一种形态的妥协。
时间在彼此静默中悄悄逝去,直到她绷紧的心情渐渐疏缓,某些念头忽然侵入她的脑海中。除了唐鸣外,徐若泉无疑是第二个最深知事实真相者,而此刻他这个真相显然就在她身旁,对于结果她几乎垂手可得,只要她有本事让他开口。不!她不能放弃究根究底的机会,一定会有甚么办法让他自己说出来的,他是个人,是人通常就有弱点..有弱点就一定让引出他吐露真相。
是了,爱她,就是他唯一的弱点。
只是.她该如何持着弱点向他逼供?!
"你刚才说最近就要央媒前来提亲是吗?"她美眸一转耍着心眼落下语意不明的话。
"对。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希望越快越好。"他显然不明白她的用意,当然也对她的企图一无所悉。
"那么我将是你的妻子,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对吧?"更直接的问了。
"对。"他不解的望着她,猜不出她葫芦里卖些甚么药。
柔媚的风情顿时被一片严厉森冷取代,她淡淡的说:"你是知道我的性情的,我甚么都好说话,但是却有一点非常坚持,你该知道吧!!"
"你"他吞了下口水很困难的开口:"你要求绝对的坦诚。"这会儿他终于明白她的用意了。
她的意思极为浅显,如果他真渴望拥有她为妻,那他就必须开诚布公的对她坦诚一切,解开那些困顿在她心里的所有所有谜团,反之,很可能就一拍两散。
那么他究竟说还是不说?
"如果你对我坦诚一切,我就答应嫁给你。"她开了一个极具诱惑的条件,只不过仍然没有把握会得到他的允诺。
条件确实相当诱人,徐若泉难掩激动的微微涨红着脸,瞳孔不自觉的放大了好几倍,陷在挚爱与诚信的两难间犹豫不决。
"可是我这样如何对的起伯父对我的信任?况且我不知道你事后会不会反悔。"
也许他不是犹豫不决,而是另有所图。
"你怕我会反悔?我唐季情答应人的事从来没悔约过。你到底肯不肯?"这次她确实没安甚么好心,她打的如意算盘是得逞后来个脚底抹油开溜跑人,她可不会傻到真的就这样乖乖下嫁。
"我不是不相信你.."这不过是好听话罢了!事实上他的确是不信任她啦!他又不是没有受骗上当过。
"那你想怎么样?"她警戒的问。
这家伙该不是想要她提前履行同居义务吧!如果是那可怎么办才好?平常傻不愣蹬的他,怎么紧要关头会精明起来?!她真是不解。
"你到底想不想娶我?"她再问,有点耐不住性了。
"想,我早就想疯了。"他坦诚的回。
很好!一切的反应都在她预料中,她柔柔的笑着。
"那就行了。既然我即将成为你太太,你对自己的老婆还有甚么好隐瞒的。"她细致的脸蛋慢慢贴近他,眼神直勾勾的在他脸上打着转,将他的挣扎交战尽收眼底。
"嗯嗯!!"他的神情看来仓皇而激动,连哼了两声,却勾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一连做了两个深呼吸后,他才再度开口:"可是你现在还不是我太太."
果然!这个死家伙真的打着如意算盘,非要她先有所付出不可。该死!不过.依她多年来对他的了解,他向来敢说不敢做,而且口说无凭嘛!日后纵使她抵赖他也拿她没折,现再何妨先引他入瓮。
"我的人就在这儿啊!你想怎么我都可以依你。"一双媚眼再加一口爹声爹气的狐媚嗓音,她就不相信他逃的出她的手掌心。
撒了网还怕鱼儿不勾吗?
说来也是看准了他胆小如鼠的性子,她才如此的有恃无恐。还记得有一回他为了追她,几乎采取了全天候盯稍,气的她最后以清凉秀才将他吓跑,而且足足两个星期不敢上门纠缠,她打的也就是这种如意算盘了。
"既然如此,我想预支行使丈夫的权利应该也无不可。"他望着她,带着一脸奸诈笑容,活像猫儿见了老鼠似的,当然她无疑就是他眼中的那只老鼠了。
喂喂喂!他这次的反应怎么和上回差这么多?而且感觉上好像入瓮的人是她?他几时转性变得聪明起来了?她还努力的想猜透里头的玄机,他却已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打横抱起,迈开脚步便要往她的房间走去了,吓的她只好改口向他频频告饶。
"若泉,你放我下来啦!我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还是你想参观我的房间?那可不成!我的房间还没整理好,要参观参观客厅就好了。喂!喂!你到底有没有再听我说话啊?"
随着目的地的接近,她更加心慌意乱了起来。
"或许你真的是在和我开玩笑,但我却是认真的。你放心,我绝对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他俯身准备以唇覆唇,不过没有得逞,在他盖落前她已敏锐的避开了。
她一面躲一面可怜兮兮的嚷:"你放开我啦!你究竟是怎么了嘛!最近老是一脸阴阳怪气的不说,连个性也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随你怎么说都好,反正我是不打算将你放下来了。还有我倒得先跟你説声:sorry!!关于你想知道的问题,很抱歉我没有答案给你。"
他终于完全的封住她的唇,让她再也无法开口,而处在极度震惊中的她,只能睁着一双惊恐的眸子瞪着他,脱轨的参与演出。
天杀的!最后关头他居然还是不肯吐实,那.她的身子岂不是白献了?!
不会吧!她该不会就这么赔了夫人又折兵吧!
他的迷乱了她的神智,陌生而突戎的感觉令她心生恐惧,理不清害怕还是甚么。手一松,揣在身上的相框落在地上跌了个粉碎,在仅有的千分之一秒里,他飞快的转身将她护在身后,以避免碎玻璃飞溅而伤到她。
"你有没受伤?有没事?"他紧张的问,忧心自己的速度不够快令她受了伤。
"我没事只是摔着了爷爷."摔碎的虽只是一只相框,她却感到心痛,彷佛那只相框蕴含的不仅是薄薄的一纸,更是一种亲人间的血缘之爱。她的爷爷在纸上对她露齿微笑,以一双宠溺的眼神望着她。
就在她的眼神与相片上的人目光接着时,她感觉到爷爷的左眼眨了一下,嘴角的笑容隐约扯的更开了,吓的她手一松又任它落地了。
"怎么了,小情?"徐若泉不解的问,曲身代她重拾照片。
"爷爷忽然对我眨了一下眼。"虽说是自己的爷爷,但是遇着了异象还是会害怕。
"喔!"
他没有对她的说词抱持任何质疑的态度,只是一迳的深思不语,而她原本疏缓的心情,因这微乎其微的变化再度紊乱起来。
"有没有可能爷爷有话想告诉我?也许是爸根本不理会他的遗言,以致于他连走都走的牵肠挂肚?"她直觉的问,以老爸冥顽不灵的个性极有可能对已逝的唐云置之不理,何况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两人心结怕是结郁过久了。
"不会吧!也许你爷爷只是想见一下可爱的孙女而已!别无用意。"
"是吗?"
一切真如徐若泉所言吗?如此简单?她不以为是。端看爷爷一脸的欲言又止,她肯定爷爷必定有其心愿未了,如果可能,她真希望自己能代他了却心愿。
思及此,她微微叹息着。
"唐鸣,我提醒过你的。事到如今你可怨不得我.."
没有温度的语调带出一句震撼无比的话。发话者立于一片灼亮里,刺眼的光芒令人无法辨识来人的样貌,只能从夺目的白光中约略看出一团被激光圈成的人形体正若隐若现着。
短短不到两句话,却将唐鸣吓的从寤寐中惊坐而起,直冒的冷汗未因神智的清醒退去,相反的更是汗水淋漓。
它便是令唐鸣对女儿执意隐瞒一切的原因。与女儿的关系每况越下,为此他几乎想举白布投降,但一想起过去可怕的回忆,他的念头便被打消了。纵使女儿对他不谅解,他也要拼死守护女儿,绝不让女儿的幸福白白的被牺牲掉。
也曾有过向女儿投诚的打算,但女儿凡事追根究底的个性使他心生却步,他不愿梦中的画面真实重现,更怕日后无颜面见亡妻。
不!他说甚么都不允,就算要他拼了这条老命,他也要保护女儿。竭尽所能的极力隐瞒,是他唯一能保护女儿的方式,纵使得不到谅解,他也无怨无悔。
不能不说他着实有些怨叹,以往和女儿虽然偶有口角发生,但总不如今日今时这般严重,至少过去两人斗法完了,次日八点唐季情仍会准时叫醒他,等他梳洗完毕后,她已备妥丰盛的中式早餐与他共进,餐中也少不得唇上的礼仪。现在呢?纵使在餐桌上不期而遇,她不仅不和他打招呼,甚至连眼神也不屑投注,简直将他视为隐形人嘛!
他被忽视的够久了,而且还是被自己的女儿彻头彻尾的漠视,那滋味可是一点也不好受。为了固守自己的权利,享受身为父亲最大的权利:理所当然的接受女儿三餐的贴心准备,他决心主动出击了。
"我的早餐呢?"
唐季情依旧端着她个人的标准反应:没反应,兼置之不理。她自顾自的对着食物进攻着,对父亲渴望的眼神毫不理会,彷佛和她说话的不过是一团没有形体的空气,无处让她表现自己的谦恭有礼。
该不会又没早点吃吧!唐鸣一张老脸全垮下来了,他很无奈的在她正前方坐下,用手杵着下巴兀自生着闷气。
他们相依为命多时,女儿的任何心机都逃不出他的法眼,她想用冷战迫令他投降的企图他如何会不知!哼!简直是作梦。不说话,不吃饭又不会死,大不了他当个爱喝水的哑巴就是。
唐季情也当真铁了心,不仅从头到尾都不屑看他,更甚的是用餐完毕就一迳离家走出了,两人的关系套句老话倒真的是形同陌路。
唐鸣虽然倍觉无奈,但任何事他都愿意妥协,独独这事,他死都不依。
荡向黑暗的沉闷思绪,激起了连连的低叹声,被突如其来门铃声拈断。唐鸣懒懒的起身开门,出现在门外的是一脸愉悦的徐若泉,他脸上挂着春风般的笑容,顿时化去滞留在唐鸣胸口的恶气。
"伯父,我帮你准备早餐来了。"他愉快的舞动两手上垂挂的胶袋。
本该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出乎意料外的对他竟比自己的女儿更费心思,这份难能可贵的心意,总让他不由自主的感动莫名。相对的,也更加突显出女儿对他的冷漠。
"若泉,伯父真不知该说甚么好。"他不禁感慨良深。
"小情还在耍性子啊?"徐若泉一面问一面逐一解开封袋后,将食物递至唐鸣面前。
世界豆浆大王的豆浆,烧饼,油条和小笼包,全都是唐鸣爱吃的食物,也只有徐若泉才肯对他如此费心。
"嗯!!"唐鸣忍不住叹气了。"我也猜的出她的企图,她想看我会不会先弃械投降。若泉,你也知道我甚么都可以妥协,唯独这件事我无论如何也得坚持到底。"
唐季情的态度无疑令唐鸣十分难受,但为了女儿的切身安危着想,他只能强迫自己忍下。
"伯父,这样下去小情的误会只怕会越来越深的。撇开她的过去不谈,那件事伯父是不是该向她说明原委?毕竟他怎么说也是小情的爷爷。"近期徐若泉的个性明显的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处事明快而果断,与过去的优柔寡断,毫无主见判若两人。
"那些问题我还不予考虑,以后再说吧!"唐鸣忍不住自唇内拉出一阵轻叹,半晌,忽然扯开了话题问徐若泉:"你和小情进展的如何?"
"她是已经口头上答应我的求婚了。但是.我知道那不过是她为了想诱我供出事实的手段。"他回的无奈。
以他对唐季情的了解程度说来,如果她在婚礼当天做个落跑新娘,他也不会觉得意外。她所给予的允诺可信度通常都不高,极有可能又是一记虚招。
有别于徐若泉的不安,唐鸣则显得相当的胸有成竹,他说:"你放心,小情会改变的。自从摆了那个阵式后,你不觉得有些不同了吗?"
徐若泉回逤了这两天发生过的种种,不觉认同的频频点头说:"那到是。现在她拒绝我时不再像过去那么坚定,而且似乎比较肯留机会给我。"
"那就对了。今天晚上等你下班后打电话给我,我再去帮你搭个辅佐的阵式,包管你心想事成。"唐鸣丢给他一记信心十足的眼神,顺手将臂膀搭落在徐若泉的肩胛上,然后轻拍着。
徐若泉却没有他的轻松心情,他绝非是对那股神秘力量质疑,只是直觉唐鸣的作法有失光明磊落,与他做人的基本原则大迳相违,但他又不便直指,毕竟,唐鸣怎么说也是为了帮他。
不过.事情真的会这么顺利吗??徐若泉的怀疑被埋在心底。
那似乎并不重要,反正他早有做最坏打算的心理准备。届时苦求若是不成,顶多设法提前履行同居义务就得了,还怕她会飞上天去。
窜入脑海的思维像颗定时炸弹般随即引爆,不啻在他心头炸出了一个窟窿,也引发他的震撼与惊恐。曾几何时他的性情竟会转趋深沉?为达目地不择手段的做法的人,是他吗?区区几块小石摆出的微弱阵式,果真有着改变人性的巨大变化吗?还是他的本性原该如此?深刻感受到超现实的力量,他整个人顿时不寒而栗。
"伯父,那个阵式要不要撤掉?"
撤阵之心非起于一时,前次萌生此心是因为与他做人原则不符,此番则是惧于无法驾驭的力量,撤阵的意念转为强烈,实非先前所及。
"现在还不能撤阵,要撤也得等你和小情完婚后再撤。若泉,我知道我的做法违背了你做人的诚信原则,你非常反对,但请你体谅一个为人父亲的苦心,多多包涵忍耐。我这一生没甚么心愿,只希望唯一的女儿能够平平安安一生顺遂,我也就别无所求了,这点我想你也和我一样。"
唐鸣锁在徐若泉身上的眼神从顽强化为祈求,此时此刻,他屈身以一个做父亲的立场向他提出索求,诚心诚意的寻求徐若泉的谅解。或许他的方法使的不对,但基于对维护女儿的出发点却丝毫没错。
"我能体会伯父的心情,也不会因此怪罪伯父。"徐若泉由衷说。
"我的眼光果然没错,你的确是个很难得的孩子。唯有把小情交给你,我才能真真正正的放心。"嘴角勾勒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唐鸣想玉成两人的意念更加确确。
徐若泉则报以微笑,两人虽未再度透过言语表达,但彼此的心情藉由眼神的交汇早已显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