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在官道上疾奔,马上的俊秀男子已经满身是汗,却不愿放弃最后的希望。太阳缓缓没入地平线,怎么可能赶不上呢?大雨毫无预兆地落下,竹悠全身都湿透了。看着荆州的方向,内心是失意的。他明明尽力了,按时间来算,他们是马车,没理由的啊。他仰天看着苍穹,脸上不知是泪是雨。
“姐姐。”(苏)以念粘着以倾不停地唤着。
“以念,你怎么来了?”以倾拍了拍身上的水珠,将那名和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往屋里拉了一拉,轻声问道,手上还不忘忙着用手帕擦拭着她发上的雨水。
以念的脸红了一红,撒娇道:“哎呀,姐姐,你不回去瞧我还不允许我来看你么?”
余光正好见到门外那位陪同以念一起来京的青衣男子,虽然看似有些冷漠,但当他的眼睛看着以念的时候总是会有些温暖。轻笑,以倾故意说道:“我们这不是准备回去了吗?若不是在半路遇见你,哦,还有这位公子,我们怎么会折回呢?”
站在一旁沉默许久的楚慕看着门外的身影眯了眯眼睛,唤道:“南宫少爷何不进来坐?”见到他的背影轻颤了一下,楚慕的眼神渐冷了下来,虽然脸上还是那样一派温和。
“表哥,他不是……”
“以念,你的胆子似乎太大了一些吧。”楚慕手持着茶杯,看着袅袅云烟向上腾飞,淡淡道,“前些日子爹来信说你和南宫家的大少爷私定终身,本以为聪慧的你明白其中的利弊,倒是没想到你会来这出。”
被人点破,以念顿时如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从上冷到下。即便是不知情的以倾也明白,两人是私奔出来的。南宫家与楚家素来是商场上的对手,多多少少有些过节。
以念和以倾一样,是从小失去父母,被寄养在楚家的。以念相对更加乖巧、更加懂事,甚得楚家长辈的欢心;而以倾活泼,虽然有时候耍些小性子,但本性天真烂漫,在同龄的几个兄弟姐妹间也是如鱼得水。这样一来,两姐妹自然成了楚家的明珠。而(南宫)凌舒又是南宫家的嫡长子,更是以后南宫家的主人,南宫家又怎会允许他去娶楚家的女子?
因着两家的反对,他们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约了日子一起私奔出来,商量着来京都寻了凌舒的友人,在路上遇见楚家人纯粹是偶然。
“来人。”喝了一声,门外站着的家丁一一拿着棍棒跑了出来。
以念一看急了,哀求道:“表哥,不关凌舒的事情,是以念太任性。表哥,你放了凌舒吧。”
“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明日我派人把你送回去。”轻轻地一句,就像是茶饭过后的闲谈一般。如春风般的笑容此时此刻在以念的眼里简直就是残阳。
凌舒见着心爱的女子为自己求情,心也不忍,一把拉过以念护在身后,沉声道:“以念是我说服的,楚家若是要罚,罚我便是。她只是一名女子,何必为难?”
楚慕轻笑,从身旁的家丁手里接过一根棒子,将下人遣散了下去,径自走到凌舒的面前。这对苦鸳鸯只顾着自怨自艾,却没发现那双眼里盛满的笑意。
以念眼见着那木棒要敲到凌舒,疾呼了一声“不要”,木棒的行径突然改变,落在了地上。凌舒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楚慕笑道:“照顾好我妹子,我可不希望她受委屈。”
一句话,惊了在场的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凌舒反问道。
“还不明白么?表哥这是默认了你们无礼的行径。”坐在一边失魂落魄的小三突然开口,“前些日子表哥就与我商量过了,若是你们真的坚持,那就顺了你们的意。”淡淡地,补充道:“刚才,不过是个测试。”起身,兴趣索然地望了一眼凌舒,目光直视如冰,道:“若是你不能好好待我妹妹,就别给她希望。”
一句话,不知是为了什么。“我累了,你们继续吧。”小三夺门而出,抑制着又将流出的泪。
回过神来的以念转身看着以倾,问道:“姐姐,小三姐姐是怎么了?”
“晚上我再细细说给你听吧,等会儿我先让人给你和南宫公子准备房间。”舒了眉,以倾说道。
待厅内只有自己和楚慕时,以倾才颇有些不乐地问道:“表哥,家中来信,为何小三姐姐知道,而我不知?”
看着以倾,楚慕笑了笑,说道:“你和以念毕竟是感情最深厚的,你看不下去自然会相告之,那这个测试又怎么会有效果?但小三,她还不至于那么鲁莽。”
屋外的雨依然在下,某间屋子内,一女子看着手中的锦盒,笑了。竹悠,为何你要如此待我?心知那凌舒爱以念爱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可她还是情不自禁地出口讽刺,或许就是这段记忆给她带来的后怕吧。她不愿意让自己的姐妹也尝试这一分痛苦。
撕碎的帕子,上面散落的荷瓣。
竹悠,你再也找不到我了,即便我会在背后默默地看你,但我也不会让你回来,不会让你再负我。
默念在心底的誓言,两行清泪终究落了。凄凉。
第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