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柳寒寒的勾引
柳月心疼的抱住了芸娘的肩膀。轻轻的温柔的如哄着孩子一般的道:“娘莫急,王爷他陪同我一起回来的,人还在前厅,你现在哪也不许去,你的身子还太虚弱……”她说不下去了,芸娘的病她不能告诉她,不治之症这四个字钉在她的心上,稍稍牵扯就会痛得不能自已。“嗯,傻阿月把娘当成了孩子不成。”
芸娘的视线如和煦的阳光,落在柳月濡湿的睫毛上,无言的伤感止于唇边。她的身体纵使大夫不说她也清楚,多少年了的病根积压到最后,她哪里会好了,她对红尘唯一的留恋就只有柳月,原想能在闭眼前看见柳月寻到一生挚爱,却不想,她却同她的命运一样,阴差阳错的嫁给了不爱的人,心痛绵绵密密,这一生空剩悲哀的喟叹。女人的一辈子,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其它的,再无奢求,而她的月儿在性格上像极了她,执着的认死理,不会争抢又不懂权谋,最后也会同她走同一条路吧。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时在她床边的柳月早已不是那个最初的柳月了,这个柳月聪明机智,杀伐果决,根本无需她操心未来。然,她若真知道了,是该哭,抑或是该笑呢?柳月不懂芸娘心里所想,只当她是在为她在王府这些天如何过来的而忧心。便说些她在王府里的风光事迹好让芸娘定定心,之后的病症,她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去为她医治,即便是什么绝症,她也要同它一较高下!身处前厅的赫连尘与柳相说了些话,便有意去找柳月,柳月那个丫头就不见人来,方才又那么慌张,想必事出严重。
思至此,他问道柳相,“不知岳母是生了什么重病,致阿月如此心急。”“呵呵,能有什么重病,那贱婢的身子可……”柳氏没有过脑,先行插话道。柳相脸一黑,赶忙打断了柳氏的话:“咳咳,王爷不必担心,内人偶感风寒而已,不是什么大事,阿月对他娘向来孝心,才会那样担心的。”
赫连尘一笑,笑中皆是清冷。他从柳丞相和那柳氏不闻不问的冷漠态度已能得知柳月在丞相府里过的是怎样的生活。那个丫头那么冷情想来也与他无二都是生长的环境造就的,这小小的柳府也是阴谋诡谲之地吧,那柳氏还当着他的面就敢口出不逊,在柳月没嫁他之前,明着暗着的欺压必不可少。
赫连尘起身瞥了一眼柳氏,眸子里杀伐一闪而过,但那杀伐即使被他收得很快,也让柳氏不禁背脊一凉,吓得再不敢作得意之姿,埋头微微颤着身子如胆小的鸵鸟。陪坐在一边的柳寒寒也捕捉到了赫连尘的杀伐,却非但没有她娘的那种畏惧之感,而且心里对赫连尘的倾慕之心又更上了一层。这个男人哪像那传言所说的避世病弱,明明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她丝毫不加掩饰自己对赫连尘的爱意,眼睛里荡漾起无限春意妩媚,只将目光放在他一人身上,妄想用自己久负盛名的美貌令他像其他的男人那样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柳相命小厮为赫连尘带路去蝶清苑,等着机会与赫连尘独处的机会终于来了,柳寒寒说什么也不甘错过,当即毛遂自荐要陪同赫连尘一起去,还故作温婉贤淑的说,她也许久没去看二娘甚是想念云云。就柳寒寒那点小心思,是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柳相岂不清楚,他捋着胡须,想了一下,没有作出反对,只道,也好。
柳寒寒心机得逞,心花怒放自不用多说,脑子里还迅速的盘算着在路上要与赫连尘说什么样的话,怎么说。她在府门前见了赫连尘第一眼起,她就已暗暗下了决心,要将这个本属于她的男人从柳月手中抢回来!笑容大方得体,步子轻缓优雅,从身姿到面庞,柳寒寒都无可挑剔,无疑是大家闺秀的代言人,美的甚为端庄,但,在那副美丽的皮囊下,包藏的是一颗善妒阴毒的心。“王爷,阿月她自小傻气较真,在府上应该没少惹麻烦吧。”
她低着眸子略带着羞涩,开口所说被人听去只当是她关心自家妹妹的家常话,殊不知这只是个引子。赫连尘背着手,那夜宴会他便已将这个柳寒寒看了个仔细,她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清楚得很。心里厌烦得很,面上也没怎么笑出来,只淡淡的道:“她很好。”
听赫连尘这死气沉沉的语气,柳寒寒大喜,若真如他说得很好的话,他会这般有气无力又不耐的说么!哼,定是那个小蹄子不知轻重曾惹怒过他,致他讨论起她便兴致缺缺,好,那于她就好办多了,她要再添油加醋从旁扇扇风点点火,让赫连尘对柳月仅有的那点兴趣也覆灭,然后,让他看到自己可人的一面,休书再娶也是个容易之事。说到底,柳寒寒从小到大都被赞誉所包围,以为自己无人能及,她太过自信,已不会从自己的身上找错处。“王爷莫为阿月寻求遮掩了,寒寒心中明了得很。”
她笑容如花,脸上一副伦家都懂的表情,垂脸弄姿,娇羞小娘子之态做的毫不忸怩。她瞥了并不搭话,步伐不快不慢的赫连尘一眼,心中荡漾不已,呼吸微紧。就是这个时候,她要把柳月在赫连尘眼里留下的形象全部擦出。
“王爷可知现在市井之间传的最盛的一句童谣?”赫连尘步子微顿,负在身后的手收了一下指尖。他旧是面无表情,凤眸里清淡得如草叶上的露珠,阳光照上微微的透明,却不含情,转瞬即逝。柳寒寒抬眼见赫连尘未停留的步伐,嘴上勾起傲气的笑,心里暗暗盘算:我就不信了,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大婚那日我便收买了街头的小孩子,你能未听见?呵,所有人都怕别人戳痛楚的,只怕这隐痛你藏在心里许久了吧,今天我就来敲打敲打。
“不瞒王爷说,寒寒早在阿月还待嫁时,就听见有此童谣‘生女当生柳家月,嫁人不嫁病璃王。’当时寒寒只道是市井上的人为阿月惋惜,苦于自己无立场,而对方又是群孩子,心里虽心疼王爷的名誉被这样轻贱,却不好加以制止,只得回家告诉阿月,望她能以当事人的身份去打消那些人的想法,却不料我同她说时,她……”欲言又止,她看似为难实则在琢磨赫连尘的表情。芸娘所住的院子位置僻远,要从正厅过去,少不得要走些府里僻静的小道。
白石小路旁是茂密丛生的两排小竹林,每丛绿竹上端被弯成了拱形互相绑在枝干上,让这条小路成了一个顶处呈拱形的隧道,绿意中带着些枯竹的微黄,别致清新。阳光落进竹道中,光影斑驳,赫连尘站定其中,身量修长,眉清目秀,绛紫色的蟒袍上的银丝暗纹被镀了细光,蟒纹泛起浅浅的光泽,脉络愈发的清晰,栩栩如生。如画如仙的男人!他美得那样的不真实,在那些缺隙中,仿佛一触即溃。
柳寒寒呼吸一窒,她的心为他漏掉了半拍,柔光扑面,只觉如见神邸,全身上下都不禁卑微了下去,如若能得他,此生做何事她都愿意做。她正不受控制的跳动着的某处这样对她私语道,她知道,她只能遵从,她不知道,至此之后,便是万劫不复。“她说什么?”赫连尘开口了,唇色淡淡,眼瞳幽深,他一如既往的平静,谁也看不出他到底想的什么。
而柳寒寒却认为他是对柳月产生了怀疑与动摇的心,喜上眉梢,她打定主意乘胜追击添油加醋。“她说那些人说得皆是实情,又何必去阻止,她就是要让王爷你听到,知道她嫁你有多么委屈,让你日后自觉地待她好。”赫连尘转头向弯弯曲曲的竹道前面走去。
笑意夹杂着些苦涩染上唇角,他自己也不能确定,他是高兴着的多一点,还是不快着的多一点。那话当日大婚他听到时,便以为那是柳月跟他玩的把戏,如今知道是另有其人应当高兴的,但因柳寒寒最后那句话,他竟有些不快,柳月永远都说不出让他待她好的话吧。柳寒寒见赫连尘转身似为不悦,抑制着喜色凄艾道:“王爷,此前寒寒一心以为阿月是爱极了你的,所以不忍她痛哭流涕,便让父亲在皇上面前把王妃之位说给了她,却未有想过,她竟是这样对王爷的,是寒寒看错了她,她爱的不过是王妃之位……”她说着已经抹起了泪,在演技上的功夫那是得了柳相真传的,想哭便哭。
这赫连尘的秉性她还没摸透,但她自信男人嘛,哪里有能逃得过她这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模样的,见她流泪,必会上前抚慰一番的,然后,她就趁机……她从不是个会拘泥于女德的圣女,想要的东西她一定要不择手段得来的。可赫连尘却对她的嘤嘤低鸣充耳不闻,步伐从容,眼看他们之间已拉开了一长段的距离,赫连尘再走几步就出了竹道了。柳寒寒怔了一下,手作拳,这竹道可是她特意选的,出了这里其它再无处好作隐蔽,万不能让赫连尘出去!顾不上大家闺秀之态,她小跑上前追上了赫连尘,伸手一把抱住了赫连尘的腰,脸慢慢的贴上他看着瘦弱却无比宽厚的背,心猛烈的跳动着,好像要跳出了嗓子眼似的。
檀木的香气与四周竹子的清香相辅相成,漫进鼻息,只让人流连忘返。柳寒寒轻轻的嗅着,眉目里满满的贪婪,这个男人让她第一次有了动心的感觉。赫连尘低眸看着锁在他腰上的手,剑眉微蹙,冷厉陡生,他抓着柳寒寒的手腕要挣开,但柳寒寒却不愿意,她收紧,怎样也不肯撒手。
“王爷,请不要让寒寒放开,寒寒自打见到王爷时,就知寒寒已放不开您了。”赫连尘没有了动作,柳寒寒误认为他是动心了,她柔声一哼,媚声入骨,“王爷,寒寒要比阿月乖巧得多,如果王爷觉得……寒寒一定会代阿月好好服侍为先前草率的把王妃之位让出补过。”指缠上赫连尘的玉带,柳寒寒也不觉心中羞愧,只想早些成为他的人,她什么都可以不顾。
赫连尘冷哼了一声,侧脸道:“柳家的大小姐美名在外,本王当是个什么样的人,原来也不过只是个风尘随性的女子,嗬,不对,本王高待你了,你对自己的妹夫都这样的急不可耐,罔顾常伦,你比那些醉青楼里的姑娘还不如。”他的话像锋利的刀子一般深深的划在柳寒寒的每一寸皮肤上,她只觉得鲜血淋漓仿佛浸透了自己的衣衫。脸羞得涨红,一直红到了耳后根,手一痛,柳寒寒撒开了手,往后退了几步,若不是身后有绿竹架子做支撑,她就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他说她是……是……风尘女子?不,是比风尘女子还不如,她主动投怀送抱温香软玉地想伺候他,竟被这么羞辱。没有人,到现在还没有男人敢这么说她!她又恨又羞,以致浑身都在微微的颤抖着,竹枝扎上娇弱的背,也全无了痛觉。“赫连尘,你如何能这样说我!”她的嗓音里都是愤恨与羞恼,想大声的嘶吼出却碍于周围会有下人路过被他们听见,压制之下喉咙里出现了苦意,脖子上的青筋凸起。
赫连尘冷冷的站着,整了整被抓得有些皱了的蟒袍,身上王者不可一世的倨傲与威严之气在长长的竹道里如回荡着的风,直让人觉得由心而生的冷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