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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公孙问道如同拎死狗一般提着赵小铭的后襟腾空而起的时候,忍不住张狂的大笑了几声,唾沫星子喷洒而出。赵小铭连忙捂住脸挣扎道:“师父,你口水喷我脸上了!”
公孙问道的笑声戛然而止,身临万丈深渊,止而不前,面色不善的瞪着赵小铭问道:“你有意见?”
赵小铭心里一阵抽搐,合着您喷我一脸口水,我还不能略微的表示一下抗议,这意见我是必须有啊。“那我喷你一脸口水,你有没有意见!”赵小铭表示毫不示弱,壮着胆子回瞪过去道。
公孙问道不怒反笑:“你小子的境界太差,我都不稀的跟你解释。你懂不懂什么叫‘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啊?看今晚上我不喝醉了吐你一身,到时候你能有意见你再和我说,不过我也懒得理你!”
赵小铭顿觉实在不是对手,于是沉默下来,耷拉着脑袋就真像一条死狗一般,任由癫狂的公孙问道提着飞往西北腾云峰。心里甚至还有一点担心,这个喜怒无常的师父会不会回去就把自己炖来吃了。因为即便自己的姐姐修为不弱于他,但是看起来怎么也是个正常人呀,而现在这种情况,可能任谁被这般提着飞在半空,都会有担心被吃掉的念头。
腾云峰顶郁郁葱葱,倒是没有龙啸峰那般嶙峋雄奇的山崖,看起来倒像是一团团升腾而起的云朵。公孙问道带着赵小铭直落云层之下,落在了半山腰的一圈青砖房舍之内,并不见有院墙,想来方末儿说心玉门独有一方仙境,自然是没有外人,要那院墙也是无用。早有九人恭立空地中央,齐声拜道:“恭迎师父。”然后起身望着赵小铭拱手道:“欢迎小师弟!”
公孙问道立即端起了师父架子,十分威严的把手一抬,却是对着一个面白俊秀的弟子食指一勾道:“肖小白,带这小子去你房里安置了。”
肖小白抱拳领命,赵小铭才要和诸位师兄行礼,脑袋上就挨上了公孙问道的一爆栗。“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懂礼貌,不知道和师兄们打个招呼啊,以前没读过书吗?刚来就摆什么臭架子,小心我拆了你!”
赵小铭不禁抹了抹脸,一咬牙,忍了!然后露出一个比苦瓜还难看的笑脸,望前拜道:“赵小铭拜见诸位师兄,多有失礼之处,尚祈师兄们海涵!”
公孙问道立即露出一个老怀大慰的表情,鼻子里哼笑一声,对其他弟子令道:“散了散了,看着人多我心烦!”
众人于是拥着赵小铭一哄而散,不过说散也不尽然。因为在肖小白并不宽敞的房间里,算上赵小铭的话,这腾云峰的十名弟子都不约而同的陆续到来,颇有些要给这新来的小师弟一个下马威的阵势。
赵小铭有些头大的看着眼前的阵仗,心想诸位大哥怎么着也是习武参道多年的年轻俊杰,怎么还搞这么低级的一出,话说咱这又不是在演戏!
正尴尬着不知该说些什么,肖小白率先打破僵局,呵呵笑道:“赵师弟莫要奇怪,我等听闻苍雨峰方师妹直上中华峰向掌门力保二人入我仙境,今日看你到来,只是颇有些好奇罢了。”
“唔,这样啊。”赵小铭心里呼的松了一口气,刚想要说下去,旁边一人似乎是迫不及待的上前一步,插嘴问道:“你和方师妹是什么关系?”
这问得倒是十分直白。
赵小铭把眼一瞪,合着这些哥们这般兴师动众的,居然都是这个目的,看来这个漂亮的小妹妹在门中也已经是众人心中的女神了。自己可千万不能在门中树敌,嗯,特别是情敌,这要是让姐姐知道了,是会出大事滴!于是计上心来,十分自然,又略显单纯的说:“我们是一家人啊。”
“嗯(嗯……嗯)?”
只听得周围大概每个人都这么倒吸一口凉气“嗯?”了一声,重叠在一起还颇有节奏。眼见得发飙在即,赵小铭忍住笑意,装作一脸淡定的看着众人说:“我是她姐夫呀,她是我小姨子,可不是一家人嘛!可惜她自小离家,我也没怎么见过她。”心道方末儿叫徐青纱姐姐,青纱是我以后的老婆,我这样也算不得撒谎。
周围又是一阵“呼(呼……呼)。”的有节奏的吐气声。
赵小铭心里暗自无语,这和心里原本想象的丰神如玉、笑侃天下的心玉门弟子形象可谓是大相径庭!忽的想起了方末儿的师父公孙问情在太极殿外时说过的话。腾云峰和龙啸峰对心玉门贡献颇大,所以座下弟子稀少。
由此推断,想必是此前心玉门发生了什么变故,所以折损了一些精锐。
那刚才师父的那一句“散了散了,看着人多我心烦”,那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似有一丝无奈,剩下的多是些相对来说朴实憨厚的弟子,以后腾云峰难免遭其他人欺负,也很难为宗门做出什么贡献。
也有一些心酸,那些年,那些人。
更有一种难抑的喜悦,因为七杀到来,腾云峰崛起有望!
赵小铭几番思索,忽然觉得自己肩头上的担子重了起来,看来师父对自己是倾注了极大的期望。
不禁是挠了挠头,这初来乍到的,还真不习惯,也可能没有那份自觉。
师兄们互相交流了一阵,又是先前那人出声问道:“那另外一人,又和方师妹是什么关系?”
赵小铭眉毛一挑道:“他叫王城,是我大表哥,和方末儿半文钱关系都没有!”
虽然这句话看似替王城开解,但听在众人耳朵里理解开去就和字面上是完全的南辕北辙!
你这有关系的,就是没关系!
他那没有关系,就是有关系!
赵小铭心里暗自一笑,嘿嘿,大表哥,你自求多福吧!
“啊。切!”远在数百里外龙啸峰上的王城猛然打了个喷嚏,顿时觉得有点不对劲,自己虽然在这里算是修为低微,但也不至于禁不起这点山风吧?
苏落名十分好笑的回身道:“那赵小铭,倒是十分有趣!”
王城也摸不明白师父为什么提这一句赵小铭,连忙跟上师父,一面顺着下山的石级一步跟一步的走着,一面问:“师父,我看咱们这宗门似乎是自成天地一般,说是名叫玉屏仙境,这是怎么回事,这一片天地和我原本所在的天地有何不同?”
苏落名的声音就像是在诵读文章一般,抑扬顿挫:“圣人有言,沙中亦有世界。玉屏仙境就像是人间天地的一粒细沙,只是经过前世大能的神通改造,才与天地相通,日落月升,风云变幻,与外界天地都是一样。后在我心玉先组无心上人破入此仙境之时,前世大能早已不知去往何方,空余这万里仙境,而无心上人观此九龙朝天之象,自道是天降的福缘,惊喜万分,于是就在这里开宗立派,传承我中华道法。”
王城恍然明悟,心道那开创仙境的前世大能非常厉害的样子,我以后能不能办到?自顾思索了一番,又问:“那何为中华道法?”
“道,即道理。”苏落名十分随意的解释道,“比如下雨的时候,地面会湿。”
王城正式恭敬的听讲,本以为师父要说上一篇宏论,毕竟若这中华道法是一篇文章的话,这标题的起势已经是极为宏大,不料师父的解释就是如此简单的一句话。
下雨的时候,地面湿了,这就是道理。
王城倒是不以为这是敷衍,反而愈加郑重的问道:“那这道理,和冲破九重天禁是否存在必然的关联?”
苏落名心里暗自一赞,想这也是意料之中,破军若是没这般悟性,那倒还真是惹人生疑了。
“那是自然。”苏落名点头道,“比如你此前并无名师指点,但你能够举一反三,感悟如何出招才能制敌,如何展开身法才能躲避攻击。这都是在向天道靠近,只要到了一定程度,就有能力打破这一界的限制,冲往上界。”
“那这九重修为的界定又从何而来?”王城的求知欲望显然是十分强烈。
苏落名也是仔细想了一想,才道:“我只能说,或许这是天道的一种。每一界的修炼都分九个层次,但是并没有多么明显的隔膜差距,而三重为一境,境界间的差距我想你自己应该明白。”
“达到九重圆满之境,于天道相符,自然就能破开天禁。”
王城默默的点了点头,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于是再问:“那天下道理甚多,专门研习一种,会不会比较好?比如我生在将门,父亲要求是精通十八般兵器,但我只用长枪,那我十八般兵器练全,和我如今只用长枪,哪一种选择才是正确的。”
苏落名脚步一滞,回身看了一眼这身材魁梧,但发问起来又是心细如发的王城,轻笑一声说:“完全没有可比性,如今的你,对上假如身怀十八般武艺的你,足可以一当十!十八般兵器都可以问道于天,但专精一种自然是速度更快。而且只要你达到一定境界你会发现,其实无论你手中的是枪还是剑戟棍棒,你在枪道中的所得,都可一并用上,并且也能够发挥出那些兵器的特点。”
王城点头“嗯”了一声,嘴里自顾的念道:“万法归一?”
正当王城和苏落名一路问答而下的时候,赵小铭好不容易才把一众师兄送出了房门,赶紧“哐啷”的一声把门栓上,脸上有些僵硬的保持着一个敷衍的笑容。回头再看了看房间位置东西相对的两铺床,不禁是向肖小白问道:“师兄,此前本峰应当还有其他弟子,那时你们也是几个人住一间房的吗?”
肖小白面露无奈,解释道:“对啊,师父都是这么安排的。说是几个人住一间房,晚上睡觉的时候必然会开个卧谈会什么的,他要偷听。”
“呃。”赵小铭刚刚在心里端起点对公孙问道的敬重又重重跌落下去,“那之前住这里的师兄是谁?”
肖小白白净的面皮上立即显得非常敬重,十分缅怀的说:“那是大师兄的床,十七年前上界两位高人争斗下来,伤及无辜,我心玉门为护天下百姓,由我腾云峰和龙啸峰出面相劝,不想两位上仙竟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余威之下,就连当时龙啸峰首座李明白都不幸身死道消,去了的弟子无一幸免,就剩得师父一个人重伤回来。”
赵小铭漠然以对,想来师父此番明显的安排,意图已经再明显不过,自己倒还真的要身处风口浪尖了。
多想也是无用,他自顾的一笑而过,整理起自己的衣物来。
而背后的肖小白一声轻叹却将他猛的吓了一跳。“我知道你不是她姐夫!”
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