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门,丽丝就追了上来。
我注意到,她一出来周围些人几乎同时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瞥了过来,接着又立马把目光都收了回去。
“放心吧,我从小在旧市街长大,这种地方我随便怎样都能应付。”我笑着说道。
“你受了伤,行动起来又不方便。有什么事情这么重要,非要现在就和外界联系呢?”她问道,“难道是联系你的上级吗?”
“不……只是有几个重要的人,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我说。
“等我一下!”
说完她跑回了屋里。
五分钟以后,她穿着一件体恤和一条休闲裤出来了,头上还不忘戴一顶压舌帽。看上去倒是一副不良少年的样子。
“你大可不必这样,我们相互救过一次,算是扯平了。要是让你惹上什么麻烦,我会过意不去的。”我说。
“是因为我是女的?还是怕我会拖累你呢?”她不满地问道。
这话说的,是让我别把她当女的看吗?
我看了她一会儿,无奈地说道:“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这就对了,其实我可是很强的哦。”
她十分豪爽地拍了一下我的肩头说。
这座小镇大概还维持着几十年前的模样,连旧市街也要比它华丽一些。这里的居住人口并不多,所以居住的比较分散。毕竟都是罪犯,角落里拉帮结派的到处都是。很难想象在这外面就是繁华无比的帝国首都。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这里的人口结构看上去与外界并无两样,但是个个都形容枯槁、面黄肌瘦,精神稍好一点的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这里是没有人管理的,或者说没人敢来这里监管。他们都是杀过人的死刑犯,谁会介意再多杀一个管事的警察呢?
我很奇怪,如果只是有老人在这儿的话那还说的过去,为什么会有孩子出现在这地方。
丽丝想了很久,但还是告诉了我。这些人虽然失去了自由,但他们不会失去繁衍后代的资格。然而这些事情外面的人是不会管的,这里原本就是个秘密的地方,所以任何与这里有关的东西都不能泄漏出去,包括那些无辜的孩子。他们必须和父母一样一生都被囚禁在这里,他们身上留着的是两个罪犯的血,没有人会同情他们。而且,他们在到达一定年龄后也逃不了被改造的命运。
我问丽丝说,你也是这么想的么?
她没有说话,但眼神里有一丝无奈。
还有,身为公主竟然会出现在这里,想必,她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吧。不过,对于我来说这些都是不该问的事情。
大概走过了有两街区,跟那头比起来,这里显得较为冷清。可能是因为人少的关系吧,这里的房子也保护地比那头的稍好一些。甚至还有几间较好地老旧店面,玻璃都还是干净的。大街小巷里时常有几个人影晃动,看上去也都不像什么善茬。
这时,一间老式旅馆引起了我的注意。外面看上去有些破烂,招牌也少了半边,但在它的外墙上画着一个巨大的赤鹰标志!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不会有错的,这就是常年镶嵌在我衣服上的图案,而且描绘出了所有细节。
“喂,小子。有那个么,来点给大爷们尝尝?”
我正看得入神,没想到回过头来我俩已经被一圈人给围住了。他们手里拿着铁棍、砍刀之类的东西,但很大一部分已经有些锈迹了。
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里看上去那么冷清了。和旧市街一样,这一块应该是帮派势力的分割地,也只有打架的时候这里才会热闹起来。
“嗯?那个?”我好奇地问。
“就是之前佐伊带给我的那些止痛药。”丽丝对我轻声说道,“成为觉醒者的时间越久,绞痛症就越剧烈,所以对那种药的依赖性就越强。”
“你们在那里嘀嘀咕咕些什么呢?看你们这年纪也应该都进过研究所了吧?有就赶紧给我交出来,别逼我们动手。”带头的一个人说道。
丽丝二话不说一拳撩了过去,狠狠地砸在了那人的脸上,然后他一连翻滚几下飞了出去,扬起一阵飞沙。她出手的速度极快,要是普通人的话,怕是连拳头都没看到就已经飞出去了。这种身体素质恐怕是在觉醒者之上。
其他人先是呆了三秒,然后才一拥而上。不过这么多人却是丝毫没有占到便宜,反而是丽丝一拳就能撩倒一个。
正看的入神,一把匕首冷不丁的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给我住手,戴帽子的小鬼!”
耳边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一句话变了好几个调,像是喝醉了一样。
他以为他抓住了我,不过我也还是很配合地什么都没做,因为这会儿正好可以试探一下丽丝这个人。
所有人都停了手向我这边看过来,丽丝也是放下了打架的阵式向这边走来。而我也故意装做痛苦的样子捂着身体右侧的伤口。
差不多距离我有两米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
“你放开他,他受过伤。”她说,“你要的东西,我想办法给你弄来就是了。”
“哟,看不出来还是个女的!”劫持我的人说道,“你该不会也是个女的吧?”
这句话引得众人一片轰笑,不过丽丝却仍是一副严肃的表情。
“怎么样,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你答应?”丽丝不耐烦地问道。
这时候,旅馆的门被打开了。里面走出来几个人,带头的人足有一米八的个儿,虎背熊腰。半敞着上衣,露出胸口上一道很深的刀疤。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么?身无长物也就算了,还打伤我的兄弟,今天算你们俩倒霉!”带头的人厉声说道。
“哈哈。”我一时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先不信我杀了你!”他恼火地说道。
“知道吗,只会欺负平民的那不叫黑社会,那叫混混。像你们这样的,要是在旧市街一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个。”我说。
那人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瞪着双眼,眼珠子像是要掉出来一样。他挥动了一下手臂,应该是命令我身后的人干掉我了。我也不着急,就凭这些人倒还真伤不了我。
“住手!不是跟你们说了不要看见人就打劫的么?要干找别帮的人干去!”
这时候从旅馆里又走出来了一个人,他好像才是这帮人真正的老大。
“我们赤鹰帮不会为了……”
“叁原?”“诺寒?”
我们同时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错不了,这个人是那时候跟我还有莱达一起执行战争任务的一队成员之一。难道说除了我以外还有人从帝国手里逃出来了?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我们异口同声道。
“如果你在这里的话,那么莱达呢?他是不是也还活着?其他人呢?”
我挣脱开了脖子上的束缚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
“怎么样?他们人呢?也在这里面吗?”
我再也无法抑制这种急切的心情,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为那件事,我自责了这么久,如果他们都还活着的话,如果我在有一次机会跟莱达一起的话……
“不用找了,他们都已经死了。”叁原冷冷地说道。
“不可能!莱达他,他怎么可能轻易死掉!”
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一把抓起了他的衣领。在他身上的还是那件赤鹰的队服,不过图案已经完全损毁。
“那么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你可以毫无顾虑地活在这里!”我向他怒吼道。
“既然没有死,那为什么不能好好活着呢?你不也是这样?”
他放低了语调,略显发黑的眼圈让他看上去有些疲惫。
他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手指像金属一样僵硬。我这才发现,他安装了假肢!除了手以外,还有一条腿。这足以证明他受到了多大的痛苦。
我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控,略显尴尬地把手收了回来。
“你……”我低着头,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对不起。”
“没关系,反正都过去了。这么久不见了,进来跟我聊聊吧。”叁原的语气变得平和起来。
看到这样的他,我心里很是别扭。在赤鹰的时候,叁原的实力并不在前列,所以一直都没有机会进一队。他是天生的乐天派,虽说出身新弥尔但也从来都不贬低从旧市街出来的人。这家伙的年纪和我一样,但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找莱达较量。虽说从没赢过,但也从没见他放弃,为的就是得到莱达的认可,有一天能进一队执行任务。那次是他第一次被组进一队,没想到就发生了这种事。经历了这种事以后,在短短几个月时间,他现在给我的感觉就好像一下子大了十岁,倒是在他面前我显得有些孩子气了。
我们找了一处安静的角落聊了起来。他的小弟们和丽丝却是一副不打不相识的样子,一起收拾起了残局。
叁原告诉我,那时候赤鹰众人曾向帝国军队提出投降但帝国方面却好像事先预料到了一样,没有做任何一丝考虑直接拒绝了。帝国军的最后一波进攻时,一颗炮弹在他身边爆炸,夺走了他的右手和右腿,右侧身体也大面积的创伤。叁原说,他是最后一个倒下的,在此之前他亲眼看着其他人一个个地死去,包括莱达,那是一段痛苦的回忆,比我的要痛苦上一千倍。至于他为什么还能活着,这一点连叁原自己也感到惊奇,因为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这个地方了。似乎是克鲁兹工房的人帮他捡回了一条命,还为他装上了假肢。而且他的身体还没被改造过,这也是后来他自己发现的。从研究所出来以后,叁原就一个人来到了这里。和我们一样一来这儿就被人围了,那时候这群人的老大就是之前出来的那个彪形大汉。在被叁原一顿暴打之后,这些人认了他做大哥。叁原一开始并没有要留下来的意思,但在后来发现没办法离开这地方的时候他还是答应了下来。虽然和其他势力摩擦不断,但他们几乎没碰到能与叁原抗衡的对手,这个帮派也就一直壮大,一直到今天,我们碰到的只不过是他们的一小部分而已。
我把怎么来到这里的整个经过,还有丽丝的事全告诉了叁原,而当我跟他说赤鹰已经解散的时候,在叁原单位脸上我看不出有一丝的吃惊,他只是平淡的回答了一句“嗯”。反而是琉璃和小寒的事他比较感兴趣。
第十九章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