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动物的咆哮、没有任何居民的寒暄,就连风吹雪落都没有的沉静小镇中,一声声黄鶯出谷般的轻柔嗓音传来;脱俗而婉约的声音,绕过一根根柱子,钻过一栋栋房屋,传入居民的耳朵,进而唤醒她们昏沉的意志。
「是谁…?这宛若天籟的歌声…是神吗?」被歌声唤醒的居民们,纷纷从床舖上爬起,打开窗门探出头来,甚至步出屋舍,上街查看……
她们顺著声音寻觅,最终来到一处较宽阔的地方,找到了三名女子;她们边走边唱著,其中两位负责唱出旋律而一名唱出歌词,轻柔婉约的嗓门加上得宜的抑扬顿挫,一首首歌不仅是对神的颂讚,也是对精神的饗宴。
现在的主唱,是一名穿著祭司服装的黑髮少女,她圆润可爱的脸蛋,与清丽脱俗的样貌,宛若下凡的天使一样,端正而惹人怜爱。
顺著歌声、歌词而舞动的纤细玉指,将少女的讚扬向上天传递并祈求著,如同渴求、希冀、愿望般的向上天伸出,又收回来到自己心窝,如同将神的旨意倾听入心中般,又或是想将自己的心事通通倾洩出来一样。
聆听著少女的颂讚歌曲,那声声入耳的词曲丝丝入扣般的钻入居民的心灵深处……
歌声婉约动人、引人入胜,歌词丝丝入扣、拨人心弦,让在场的居民们感动得湿了眼眶,甚至有人跪下膝来,双手合十向上天祈求著……
歌曲结束了,那名少女缓缓闔上嘴、闭上眼,慢慢收声,让环境的气氛继续沉溺在这神圣的氛围,品尝这光明的时刻……
半响之后才有人开始有动作,拍手、讚扬,掌声与欢呼迴盪在三人的身边。
但才没多久,其中一名女子开口低吟起来……
浑厚的声音直直抨击著听眾们的听觉与视觉,与外表不搭的沉重低音立刻让人因為吃惊而停下讚扬。
周遭再度回归平寂,仅剩女子一人的嗓音飘盪在眾人耳中;当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后,女子这才将声音扬起,回来到适合她外表的美妙声乐。
而在两边的金髮、黑髮少女也缓缓唱起旋律,在后辅助红髮女子的天之籟、神之颂。
少了装饰音的直白歌声,唱得却是对神的懺悔歌,然而去掉颤抖的声音,却是对神祀的最直接的哀求;请求洗刷冤屈般的渴望,渴望能得到救赎的哭诉。
既使没有大量的技巧,仅只是简单的扬音与顿声,也能够从那声音中感受到女子对神的无上尊敬。
旁边的民眾,一边倾听,一边泪流,因為女子所唱的歌曲,也多少影射到她们内心的哭诉;突如其来的骤变、苦不堪言的压榨、无法摆脱的苦楚,宛若噩梦的现实驀然垄罩著她们,这是否為神对她们的责罚?
一念及此,不少人的心更加沉重起来,甚至有人开始默念起懺悔词……
芯棠的歌曲快要唱完的时候,朧也準备将体内蓄积好的魔力始动、运转;大量洁白的光元素受到魔力的吸引而凝聚过来,朧一边加快魔力的运作,一边操控光粒子凝聚……
风止而雪停,但依然有大量的洁白粒子飘盪而来,被吸引的它们甚至带来一阵阵清凉的微风,在朧的身体周遭迴旋著,等待操作指示……
当芯棠最后一个音一出,朧立刻引爆被吸引过来的光元素,绚丽的白光以三人為中心而向四面八方绽放;宛若绽放的莲花般伸展著,看似可怕却又吸引目光,曼妙的光华将雪白的世界映照得纯白!
活泼的光在眾人之间快速流窜著,宛若流水冲刷岩石般的洗涤著人们的身心,将民眾外表的伤痛、内心的哀痛、精神的疲惫通通一扫而空。
芯棠唱完颂讚,将双眼打开,看著眼前的民眾们,等待著……
而这些民眾,则沉溺在这份身与心的疗癒中,享受这股解脱压力的舒畅……
「朧,妳这样…会不会太耗体力?」芯棠注意到一旁的朧已经开始香汗淋漓,便走上前去关心一句;在这低冷的环境裡,没做任何事情却能流那麼多汗水,那就肯定是刚刚那个声光效果带来的疲惫。
「还可以…」朧还没说完,就先深呼吸口气:「过一会就好了。」
「这样,应该就可以吸引到那群人了吧?」芙娜倒是比较在意自己的动作能否成功吸引目标上鉤;对於观察力过人的芙娜,刚刚的精神饗宴并没逃过法眼,这也让她对朧的魔法实力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大概。」对於原初的目的,芯棠没办法给予肯定的答案,因為她甚至连对方会不会知道这裡的骚动都不晓得……
「请问…」
「请问妳们是不是教会人士呢?」有位居民率先发出了求救:「请妳们帮帮我们!」
「请问这边发生了什麼事情呢?」芯棠对眼前的妇女提问道。
「一名国王指派的贵族来到我们卡那西镇上任,却将镇上的男性全数分派到战场上,藉此大肆掠夺财產、强虏年轻少女,将我们的小镇搞得乌烟瘴气!」那名妇女哭诉著,双眼尽露出无奈与痛恨。
「原来如此…如此罪不可赦的人必将遭到神的谴责。」虽然早就听说过缘由,但看到镇民面目狰狞的向自己投诉,这或多或少都会勾起芯棠的怒火。
「您必定是天神派来拯救我们的天使…请您出面,替我们除去这个祸害!」
「拜託您!」
当那名妇女说完,周遭其餘的民眾也纷纷跪下、磕头、请求。
虽然这个情况并非意料之外,但这也令芯棠沉默了数秒……
这些居民的眼神表露出来的是刻骨的恨意,而她们也希望那群歹毒之徒能提早接受制裁,却不明瞭芯棠她们目前就连对方的根据地都不明白……
如果知道目标位置的话,不用居民请求,芯棠早就过去处理事情了,而现在民眾出面要求帮忙,这更不能辜负她们的期许……
但是别说制裁,就连找到都有些问题了,就这样许下承诺,若没达成的话,会让芯棠耿耿於怀的,毕竟教会有条守则─信守承诺。
「我们会努力的。」对於没把握达成的请求,芯棠也只能给予尽力的回应。
「那真是太好了,我知道那名贵族现在在哪裡,请您让我带路!」那名妇女听到芯棠的回应后,笑容大展,接著投出了震撼弹……
朧与芙娜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但也只有细微,她们马上就把诧异收了起来,望著芯棠;她们在等芯棠的回应,不管她选择前往或拒绝,两女都不会有意见,因為她们两个对这项消息的真偽与背后的意图感到疑惑。
芯棠再度陷入深深的思考……
為甚麼这个人会知道那名贵族的所在地呢?為甚麼会选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呢?她是真的知道吗?还是另有所图?
那群应该被吸引的人没有到来,而这名受到压榨的民眾却意外知道芯棠一行人的目标……
这是巧合吗?还是…?
「嗯…麻烦妳带路了。」不过,既使问题怪杰,芯棠还是决定前往。
那名妇女话说出口后没多久,周遭开始响起人们的低声呢喃,让芯棠等人不得不注意聆听……
那些低鸣,多是对妇女那声知道的发言感到的疑惑,因為在场的人都不知道幕后黑手的面容或名字,那又何况是对方的所在地?
但是,没有人出言与妇女对峙,没有任何人向芯棠她们说出这个问题点,只是疑惑著缩起眉头,看著三女跟那名妇女往北方走去……
灰濛的顏色诉说天气的恶劣,随时有可能飘下暴风雪的天色,让人不由得感受到一股沉闷的压抑……
走著走著,芯棠三人被带离了小镇,而带路的妇女也未因此停下脚步,就这麼直直的一路向北走去……
白雪靄靄的雪上除了风吹出来的条条纹路外,仅留下四人的混杂脚印,有如芯棠对於目标的认识,仅只有那些风声塑造出来的形象与自己想像中的意象……
一路上,朧与芙娜安静的跟在一旁,虽然她们微皱著眉头,思考著这些事件的疑点,但那不过是对自己增加额外的负担罢了,既然要跟去看看了,那到时候再去烦恼事情吧。
身边有芯棠在,那不管是什麼棘手的问题都会有解决的方法。
看著眼前的雪白中,逐渐有一个影子浮现出来……
随著三女的逼近,屋子的外型也逐渐清晰起来,那是远比被火焚毁的庄园、大会馆还要精緻、漂亮许多的岩石宅邸,从门窗可以看见裡面有灯光,裡面似乎有人在。
四人走到门前,妇女伸手打大门打开,裡面通明的灯火立刻照射出来……
芯棠与芙娜走进宅邸,却看到朧忽然瘫软了一下,芯棠立刻上前搀扶,才让朧免於跌倒在地……
这一扶,也让芯棠吓了一跳,因為朧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半!
「妳怎麼了?」芯棠紧张的询问道。
「没甚麼…脑袋晕眩的时候突然被强光闪到眼睛…脑袋因此抽痛起来…待会就会好了…」朧轻推开芯棠的搀扶,摇摇晃晃的站直了身躯……
「有人在吗?有教会人士上门拜访囉─」那名妇女对著宅邸内大声喊叫著,向主人宣告客人的拜访……
「这次这三个都是好货色啊!」下一秒,有人的声音伴随著淫笑声传来!
有人影自天而降,落在芯棠三人的面前!
「这是…」看到对方摆出热烈欢迎的阵势后,芙娜立刻转头想询问那名妇女,却发现大门被掩上,而带路人早已逃出去了……
「难道说我们…中计了!?」芙娜立刻上前去,试著开门,但不管怎麼用力,大门就是纹风不动!
「嘿嘿,没想到这次会遇到这麼上等的货色啊……」
「还是教会的人呢,肯定还都是处女吧?」
「我等不及啦─!」
站在芯棠等人眼前的人用极其淫秽的眼神看著她们,光靠双眼就让人以為自己的身躯一丝不掛的完全暴露在他们眼前,令人不由得浑身发颤!
其中一个人率先冲上前来,以饿虎扑羊之势冲向三女!
「后退点吧…」芯棠伸手将朧与芙娜护在身后……
「哦!最漂亮的想要第一个被上吗?」看到芯棠主动站上前来时,对方一个个开始狼叫了起来……
「而你…」芯棠抢先一步夺去敌人下一步的位置,右手掌推出打向敌人的下巴,再以左拳打击敌人的心窝,一剎那就将对方打飞出去!
「想要第一个被打到在地吗?」瞬间打倒一人之后,芯棠对著眼前的敌人们投射出自己的锐利目光,当场让那群狼子野心的人们闭上嘴巴……
「原来会防身术啊…那我们也不用太过保留了!」花了几秒鐘,从吃惊的状态中恢復后,那些人立刻爆出自身拥有的斗气,瞬间将眼前的空间照得宛如白昼!
「上!务必让她们束手就擒!」其中一人发下命令,所有人立刻冲向无法逃脱的三人冲去……
「砰─」在紧张的时刻,有玻璃碎裂的响亮声音迴盪在眾人耳中!
「果然有问题…」一道水蓝色的身影冲到芯棠的面前停下,手中的银刃正闪耀著璀璨的光芒:「需要帮忙吗?」里昂抬起头来,锐利的目光直射向所有眼前的人们!
「这裡由我挡著就好,麻烦你先去深处探索一下。」芯棠轻声向里昂说道。
「嗯。」里昂点了点头,立刻冲向前方,一步跳上二楼的走廊,快步往内深入……
那些士兵抬头望著里昂消失的方向,又转头看向站在面前的芯棠,从他们焦急的外表不难看出他们内心的挣扎……
「怎麼办呢?要去防止他挖掘你们的秘密…还是想要和我继续?」芯棠出言刺激了一下,试图逼迫他们立刻做出决定!
「分两队,后面的去追他,在前面的跟我抓这三个女的!」
「芯棠…我在这裡保护芙娜,妳去后面帮里昂断后。」在这时,身体不适的朧却发话了:「我可能得解除妳的变音魔法好让我减少些负担哦。」
「嗯…」芯棠点了点头,并伸手将身上的女装脱下,还回去:「芙娜,我的剑。」当她再度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变回原样了!
「这…是男的!?」看到芯棠裸露出来的四肢与她的原音后,所有人又大吃了一惊……
「你的剑!」芙娜接过衣服立刻收进空间饰品裡,又拿出紫雷递给圣棠!
「小心点…」圣棠接过剑后对两女轻声呢喃了句,立刻冲了出去!
圣棠快步冲进人群之中,长剑一拔,斗气一发,金色的光芒立刻缠上银光闪闪的剑身!
「对人民施予的痛苦…我会代替正义索讨回来。」圣棠的双眼一瞪,立刻让对上眼的人们感到背脊一凉!
「你想说大话还早呢!」在圣棠侧边的男子冲上前来,双手举剑重重挥下!
「噹!」圣棠举起左手上的剑鞘挡下斩击,挥动右手的紫雷迎击!
金色的斗气与对方的斗气相接,大量的火花伴随著四散的萤光喷发出来,两人的斗气正彼此消磨著!
但圣棠并无意与敌人比拚,顺著力量挥完一剑后转由直刺,一击将敌人顶飞出去!
与第一个人的短兵相接结束后,双方的战斗开始了!
在前半段的人通通扑向站在门边的朧与芙娜,而中、后段的人则多去找圣棠的麻烦。
只有少部分的人选择爬上二楼去追赶里昂,或是选择站在一旁观战……
而早一步进入宅邸的里昂则在二楼快速瀏览著……
里昂发现,这栋宅邸的设计不像是一般居住用的宅子,反而更像是办公用的地方;在走廊两旁的并非是居住用的卧室,而是开会用的会议室,偶尔会有几间是摆有椅子、桌子的休息室,没有任何寝具能供给睡眠。
一间间的察看让里昂有些心烦,他最后决定直接冲向最深处……
来到二楼的最裡面,这裡有两扇单边门与一扇双边门,以里昂的直觉与经验做判断,他决定直接伸手敞开中间的门扉……
裡面有一套雕饰隆重的桌椅,而左右两侧则排著高大的书柜,裡面摆满了各色书本,而在最裡面的墙上开有一扇落地窗,可以直接观赏远处的雪原、树林、山峦。
里昂判断,这个房间似乎是办公室,而且只有单人的办公桌说明这是给最高首脑使用的房间。
「没有人…吗?」里昂看裡面,黑漆漆的没有任何动静,也就退出房间,并把门带上,转身走向位於办公室右侧的房门……
伸手摸向门把,出力转动……
「喀啦…」从门把处传来沉重的零件声响,而门也因此能被推开了,里昂推开木门,查看裡面的情形……
这是间卧室,裡面有一张圆桌、几张椅子、几个柜子、两扇落地窗与紧掩上的窗帘,位於桌子上的烛光正摇曳著,随后回归平静,静静的照耀著昏暗的房间……
「他是…」里昂看著正躺在床上的人,双眼微微瞪大……
第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