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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5章篦箕巷

   小薇念念不忘她今天来中吴的主要目的。
   尔仁心里一打鼓,忙道:“不是说好了么?先去马复兴请你吃早点!”
   “哦,好的呀。”小薇笑着贴紧了尔仁。
   尔仁转了转念头。马复兴面店在南大街双桂坊路口,从眼前的延陵西路到马复兴去,必然要经过百货大楼,不行,绝对不能走这条路。
   尔仁笑着逗小薇道:“这里你都认识?我可不相信!”
   “你乱说,中吴其他地方我不认识,这一带我怎么会不认识?”小薇噘起了嘴生气道。她说得有道理,每回来中吴,总是在江南商场下车的,她焉能不认识此地?
   “呵呵!”尔仁见小薇上当,就问道,“那你知道篦箕巷在哪吗?”
   “臂……机巷?”小薇是一脸的茫然。
   “哈哈哈!”尔仁大笑,一看就知道小薇不知道篦箕巷。
   “什么臂机巷啊?”小薇还在追问,“难道就在附近么?我怎么不知道啊?”
   “来来!”尔仁见小薇来了兴致,不由得意地一笑。一把抓住小薇她的手,带着她就穿过了延陵西路,右拐几步,沿着南北走向的怀德桥桥洞底下,往南走了两分钟,眼前豁然就见到一条大河——京杭大运河。大运河边上有一座大牌坊,大牌坊之南有一座亭子,大牌坊往东则是一片鳞次栉比的古建筑了。
   小薇好奇地抬头瞧着大牌坊上方的三个红色大字,不由念了起来:“大码头!”小薇笑了起来,这三字她都认得的。
   “这里是有码头么?”小薇问着,放眼望运河边上看去,可不是有一座大码头么?
   “走!”尔仁牵着小薇的手穿过大牌坊,来到了古亭。古亭上的三个字小薇也认得,叫“皇华亭”,皇华亭下还有一座石碑,石碑上刻有三个字。
   “……陵……”小薇这样念着,脸却一红,念不下去了,原来,三个字当中她只认得其中这个“陵”字
   尔仁瞟了一眼小薇,心里“啧”了一下嘴,帮她念道:“毗陵驿!这三字念毗陵驿。”
   小薇有些难为情地看了尔仁一眼,道:“哦,毗陵驿。”
   尔仁解释道:“中吴在汉代的时候叫毗陵,因此这里的驿站就叫做毗陵驿……”
   “驿站……是什么啊?”小薇看着尔仁傻傻地问。
   “呃……”尔仁没有想到小薇连驿站都不懂,心里又是难受了一下,不过他还是解释道,“驿站就是古时专供传递文书者或来往官吏中途住宿、补给、换马的地方。”
   “哦!”小薇这下懂了,她点点头,“就像政府招待所。”
   “嗯……有点这方面的意思吧。”尔仁继续说下去,“这里的毗陵驿,它在当时可是仅次于金陵驿的江南第二大驿呢。与其他城市大运河绕城而过不同,在中吴她却是自西向东穿城而过的。据说乾隆南巡途中吴时,有三次就是从这个大码头登岸进城的。这个皇华亭,背靠大运河,西倚怀德桥,东接篦箕巷——看到没有?这个一百多米长、十几米来宽的古巷就是篦箕巷了。”
   “啊?乾隆皇帝也来过这里啊?”小薇惊讶道,又问尔仁,“那个……臂机……到底……什么意思?”小薇还是没搞懂。
   不过,还没有等尔仁解释,当小薇往西看到这条古色古香的小巷每家家里都挂着宫灯,不少的店面门口还摆着巨大的木梳篦箕样品,小薇不由恍然大悟,欢叫了起来,“啊!我知道了,原来是篦箕,是篦箕!篦头发的篦箕!”
   尔仁”呵呵“笑着有意卖弄:“在我国古代,篦箕和梳子统称为栉。栉,在我国古代与簪、钗、胜、步摇、金钿、铢花、勒子并称为八大发饰的。篦箕是栉的一种,具有去污去痒的功能。古代妇女常把精美的篦箕插在发髻上当作发饰,且非常流行,就像现在妇女头上流行的发夹一样。我们初中的语文书上有一篇白居易的《琵琶行》,里面就有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这样的诗句。”
   篦箕是我们中吴的特产之一。江南有句谚语:扬州胭脂苏州花,中吴梳篦第一家。中吴梳篦始自晋代,迄今已有1600余年历史。这整街满巷都是篦梳作坊,慕名前来这里购买梳篦的人络绎不绝,就连反映明朝断案的著名昆剧《十五贯》也是以熊友兰从苏州携带十五贯钱来中吴买梳篦为主经线索来展开的。尤其是,篦箕巷每年都向皇宫进贡梳篦和宫花。因而,乾隆皇帝来到中吴,特给此地起名为篦箕巷。
   当然,现在,篦箕已经没有了它的实用性了,仅仅作为具有观赏性和收藏性的工艺旅游纪念品了。不过,这条篦箕巷也是外地人到中吴来的必游之地,买两把篦箕带回去留作纪念了。”
   小薇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么多的信息量,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只是望着尔仁,倾慕道:“你怎么知道得这样多?”
   “呃……”尔仁脸一红,愣住了。这条篦箕巷包括中吴其他热闹地方,就是当年尔仁带着郑沁芸四处游逛过的。尔仁为了追求郑沁芸,很是下了一番苦功夫,在图书馆收集了这许许多多的资料的——其实,在这之前他别说“篦箕巷”,就是“篦箕”是什么他也不知道啊!
   记得当时尔仁也是这样牵着郑沁芸的小手来逛这里,唬得郑沁芸也是如小薇这般一愣一愣地倾慕地盯着他。说实话,尔仁的才气、知识、细腻还有热烈是当初征服郑沁芸的主要原因呢。
   “我不是在中吴上的大学么。”尔仁支吾说道,“走,走,我们来逛逛篦箕巷。”尔仁说着,牵着小薇的小手就踏上了篦箕巷。
   青石板道的两旁,都是飞檐翘脊、雕梁画栋的骑楼式古楼,挑梁伸出巷道,梁下挂着一盏宫灯。一派古色古香,完全不同于刚才喧闹的延陵西路闹市。要不是篦箕巷里有好多西装革履的游人,简直要让人怀疑是否时空穿越了。
   小薇听尔仁的介绍,顿时有不买一把篦箕不回去的冲动,她甩开尔仁的手,跑进一家在篦箕巷里看起来最大、门口挂着大大的“老卜恒顺篦箕店”金字招牌的篦箕店里。
   店里篦箕的价格从十几块到几百块不等,小薇因为只是留作纪念,左挑又挑只买了两把普通型的,花了尔仁二十来块。
   尔仁一边付钱,一边思忖:前两年陪郑沁芸来此地买梳篦,普通型的只要几块钱呢。现在,十块以下的都几乎没有了。
   尔仁牵着小薇的手,离开篦箕店,一路游玩,一路观望,走过近水阁,就来到了巷尾的穿月楼了。
   穿月楼东却有一座对置排列式石拱桥,古桥造型挺拔雄杰,全用青石构筑。桥面正中嵌置浮雕莲纹正方巨石一方,桥面东西两侧沿嵌砌石栏板和顶端浮雕云纹装饰的望柱,两侧桥额均刻有“文亨桥”三个字的楷书。
   尔仁站在穿月楼门口对小薇笑道:“小薇,你知道这是一座什么桥吗?”
   “什么桥?”小薇仔细往桥上看了一下,道,“不是写了么?文享桥!”
   尔仁又看了一眼小薇,忍不住纠正她:“文亨桥!那个字是亨,官运亨通的亨!不是享受的享!”
   “哦!”小薇脸微红,“咯咯咯”笑了起来。
   不过,小薇随即不服气地撇了下嘴,道,“不管是文享还是文亨,不都是石拱桥么!只不过就比咱们金牛的万缘桥大一点啊,有什么稀奇啊?”
   金牛镇有座万缘桥,它是一座单孔石拱桥,坐落于镇西的大运河和老孟河边,是金牛最著名的古桥了。
   尔仁摆摆手笑道:“咱们金牛的万缘桥虽然始建于宋代,但复建于清光绪年间;而这座文亨桥,始建于明朝,复建于清乾隆年间,实际上要比万缘桥早了一百多年。同时,文亨桥是中吴石拱古桥中最高和最长的一座桥梁呢。”
   “那又怎么样?”小薇不在意地东张西望。
   “《红楼梦》知道的吧?”尔仁笑问小薇。
   “你才不知道!”小薇今天在尔仁面前接二连三念了白字,面对着尔仁,着实有点敏感,她不服气地红着脸嚷道,“不就是贾宝玉、林黛玉么?有谁不知道啊?你有话就讲,干什么看不起人啊?真是的。”
   小薇娇嗔着,噘着嘴,一扭身不理尔仁了。
   “好好!”今天尔仁可不想让小薇生气,他也醒悟自己的态度是有点看不起小薇了。
   尔仁不敢再戏弄小薇了,“嘿嘿”笑着,转到小薇面前,满脸堆笑地直接绘声绘色说开了,“小薇,在《红楼梦》第120回甄士隐详说太虚情,贾雨村归结红楼梦中有一段描写——我念给你听听啊:一日,到毗陵驿地方,那天乍寒下雪,泊在一个清静去处。贾政打发众人……便停笔,抬头忽见船头上微微的雪影里面一个人,光着头,赤着脚,着一领大红猩猩毡的斗篷,向贾政倒身下拜……”
   “啊?毗陵驿?”小薇本不想理睬尔仁的,可是听到这里忽然激动地尖叫起来,“就是这里?《红楼梦》写到这里?贾宝玉到过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