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起了风,风从后面山岭上吹下来,嗷嗷叫着。
在院子里面有一棵核桃树,这核桃树在窗户外面不停地晃着,晃得我根本就睡不着觉。我从炕上下来,去拉上了窗帘,眼不见心不烦。
苏雅妃把炕一分为二,她那边都用帘子围了一圈,她钻进去之后我就再也看不到她了。
我这人汗脚,睡觉之前我把鞋垫儿拽了出来放到了暖气片上,这样明天一早就能烘干了,穿在脚上会非常舒服。本来还想泡泡脚的,但是到了别人家就不如自己家方便了,心说算了,睡吧。明天我回去之后肯定就不会再回来了,凑合一宿。
躺在别人家炕上睡觉,心里七上八下的,我把那寿衣脱了,穿着毛衣就倒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伸手把小乌龟从脖子里摘了下来,抓在手里揉搓起来,这小乌龟一直就伴随着我长大,已经被我摸出包浆来了。
记得有一次铺子里来了个戴眼镜的大学教授,看上我这小乌龟了,出八千块钱要买走我这小乌龟。爷爷告诉过我,这东西是我的护身符,多少钱我都不会卖的。
手里握着小乌龟就踏实多了,很快我就踏实了下来。
就在半梦半醒之间,我隐隐约约听到屋子里有脚步声,脚步声很轻,走了一会儿就停了。接着,我听到有倒水的声音,然后就是咕咚咕咚喝水的动静。
我睁开眼,这屋子里很黑,按理说要是苏雅妃下去,应该开灯啊!这不太对啊!
我翻过身来,跪在了炕上听着炕下面的动静,接着,竟然有个孩子在屋子里咯咯笑了起来。这分明就是进来脏东西了啊!
我开始摸手电筒,灯的开关在苏雅妃那边了,我总不能钻她那边去开灯吧。
我这手电筒抓到手里之后,打开后用这一束光来来回回照着屋子里。并没有看到什么孩子,但是桌子上的水杯旁边,洒了不少水。
我仔仔细细在屋子里照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发现,我这时候开始怀疑是我自己睡觉睡楞了,出现了幻觉。我就把手电筒关了,结果手电筒刚关上,这屋子里又出现了小孩儿咯咯的笑声。
这次没等我开手电筒,屋子里的灯啪的一下就亮了起来。灯亮了的瞬间,玻璃杯直接掉落在地,啪的一声摔碎了。
我看到苏雅妃从她的帷帐之内出来,穿上拖鞋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她说:“黄皮子进了屋,我们得养条狗才行了。”
这时候我看到窗帘在微微晃动,苏雅妃过去拉开窗帘,窗户开了一条缝。她把窗户关上,说:“你开的窗户吗?”
我说:“我开什么窗户啊!我刚才就是拉上了窗帘,应该是窗户没插,被风吹开了。”
苏雅妃把窗户关上之后,在屋子里检查了一遍说:“应该是跑出去了。山里黄皮子多,这东西古灵精怪的,进屋是常有的事情。别担心,睡吧,明天还要起早呢。”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安心地躺下。她把灯一关,接着睡。
还是在我快睡着的时候,我就觉得苏雅妃那边有动静,我睁开眼,隐隐约约就觉得她从帘子里钻了出来,然后掀开了我的被子,接着,她钻到了我的被窝里。先进来的是一条大腿,特别滑,还特别凉。
我心说这是什么情况啊,我想推开她,但是我做不到,我根本就不能动,我甚至连呼吸都觉得费力。她继续往我身上爬,不对,这不是大腿,钻进来的是一条蛇啊。她竟然把我缠绕了起来,慢慢地蠕动着。
我开始挣扎,我试图呼吸,我的胸口憋得都快炸开了,但还是无法呼吸。
就在我快憋死的时候,我的手能动了,我的手开始用力,我的手心里抓着小乌龟呢,这小乌龟本来圆润可爱,但是它嘴里是叼着一本书的,这本书的角还是很锋利的,我这么一抓,这书顿时就刺穿了我的皮肤,这么一疼,我猛地就挣脱了束缚坐了起来,就觉得身上的蛇嗖一下就爬出了我的被窝,钻进了苏雅妃的帷幕之内。
我几乎能肯定这不是梦魇,我一伸手就抓起来手电筒,然后慢慢地把苏雅妃的帷幕掀开一条缝,我照进去,看到苏雅妃睡得正香。那条蛇却不见了。
那条蛇给我的感觉足足有大腿那么粗,难道这是幻觉吗?
我躺在炕上努力让自己安静下来,把手电筒关了之后,我习惯性地把手插进了枕头下,但是我手摸到了一本书,这我就有点奇怪了,心说这是有什么讲究吗?新郎官的枕头下都要放一本书的吗?
我把书拿了出来,这一拿出来我就把手电筒又拿起来了,一只手举着书,另一只手举着手电筒照向了书皮。这本书叫《易咒》,封皮软软的,像是人皮,而且是一个十四五岁姑娘的皮那么细嫩。
我其实挺喜欢看书的,尤其是稀奇古怪的书,但是人皮书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拿着手电筒的手沾了点唾沫,翻开了第一页。
这第一页翻开之后,我用手电筒照上去,这书里面竟然有一个咒,形状诡异,手电筒一照,发出刺眼的光,刺得我眼睛特别疼。我直接把手电筒和书一起扔了出去。
我被这一下晃得头晕目眩,过了好一阵子我才恢复过来,当我再去找书的时候,书找不到了,手电筒还在。
我拿着手电筒在炕上找了有十分钟,炕上没找到,我就穿上鞋下炕去找,心说难道被我甩炕下面来了吗?这炕下面也没找到,这就有点奇怪了,我心说他妈的,我刚才不会又做了个梦吧。
我这时候回忆那道奇怪的咒,令我吃惊的是,这咒在我的脑海里是那么清晰,就像是印在了我的脑海中一样。
我看看我的手。食指是破的,上面还有血迹。我用左手挤了挤,挤出来一滴血,然后按照刚才看到的咒,在我的鞋垫上画了一下,然后我把鞋垫放在了桌子上,用手电筒照着这个鞋垫,这鞋垫上竟然慢慢地长出来一个青皮小鬼。
这青皮小鬼光头,大眼睛,大嘴巴,耳朵尖尖,满嘴的獠牙,胳膊也就擀面杖那么粗,腿也就是小孩胳膊那么粗,身高七十厘米左右,它出来之后看着我呲牙一笑,然后直接就跳到了我的肩膀上,它没有重量,但是我能感觉到它的力量。
我这时候就觉得我浑身充满了力气,我慢慢地抓紧了拳头,想找个地方试试。于是我慢慢地从屋子里走了出去,到了院子里。到了那棵核桃树前面,我站稳了之后,一拳就打在了这核桃树的树干上,这核桃树有大腿那么粗,被我这一下就打得嘎巴一声断了。
这时候,屋子里的灯亮了起来,我一转身看到苏雅妃披着衣服走了出来,她站在门口看着我说:“大晚上你不睡觉,你有病吧!”
而这时候,那青皮小鬼已经不见了。
我说:“风大,核桃树刮断了。我出来看看。”
苏雅妃说:“有啥好看的?你还给它接回去咋的?明天叫人收拾了就是了。这都几点了,明天还要早起呢,我求求你了,能不能别折腾了?”
我回来的时候,看到苏雅妃正拎着我的鞋垫儿呢,她说:“你能不能讲究点儿,破鞋垫儿别往屋拿。你放外面暖气片上不行吗?这都熏死我了。”
我把鞋垫子拿客厅里,放暖气片上,这才又回屋来了,上炕之后我的手往枕头下一伸,直接就抓住了我的小乌龟。我把小乌龟拿出来看看,心说我看到那本书该不会就是小乌龟嘴里的这本书吧!
苏雅妃这时候也钻进了她的帷帐里,她说:“关灯了哈,不许再出一点声音了。”
我嗯了一声,等关了,我抓着小乌龟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了我就意识到这件事很不简单,我第一时间就去看我的鞋垫,上面竟然没有一点血迹。我明明昨晚在上面画咒了啊!怎么会一点痕迹都没有呢?这不留痕迹的咒我还是第一次见。
苏雅妃这时候已经打扮完了,她说:“快点洗漱,洗漱完了抓紧吃饭,早去早回。”
我这才把鞋垫塞到了鞋里,穿好鞋之后去洗漱。
去吃饭的时候,我看到桌子旁边坐着几个人,应该是苏雅妃的父母和爷爷,加上我俩五个人。
苏雅妃的爷爷还是挺和蔼的,他说:“坐,我们吃饭。”
苏雅妃的母亲可就不行了,她哼了一声说:“你坐下和我们一起吃可以,你可千万别觉得自己不是外人了。要不是中了幽冥咒,你觉得你配得上我家妃妃吗?”
我说:“大姐,你当我喜欢你们家妃妃还是喜欢你家的饭?我这不是没办法嘛!”
苏雅妃的母亲一拍桌子说:“你管谁叫大姐呢?”
我说:“对不起,我说错了,大妈,我不白吃您家的饭,我负责刷碗总行了吧。”
“你管谁叫大妈呢?我有那么老吗?”
我无奈地看着她说:“那你说我叫你啥!”
她说:“叫我萍姐吧。”
我说:“你说啥就是啥好了。”
我算是认识啥叫泼妇了,我觉得苏雅妃和她妈差不多,疯婆子哦!
苏雅妃说:“吃饭吧,吃完还有正事呢。”
苏雅妃的父亲老苏一句话不说,一看就知道他是个老实人。他甚至眼皮都不抬一样,端着饭碗一直吃,吃完了饭碗一放站了起来,他看着我说:“建国,以后吃饭时候别说话,吃完就走。”
老苏转身就走。
萍姐可就不干了,站起来说:“你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嫌我事儿多了?”
我心说这可真是家家有一本难念的经啊!
本来以为去拜年是我和苏雅妃两个人的事情,想不到的是,萍姐竟然也一起去。苏雅妃开着车一直往东走,出了关之后向北,又走了三十多里地,车开上了一条曲曲折折的柏油路,最后车停到了一座很大的院子外面。
此时,院子外面停了很多的小轿车,我们的夏利车在这里已经有点不够看了,这里停了大量的桑塔纳和丰田轿车。
萍姐看着我说:“王建国,要不是我苏家带你来,你这辈子能见到这场面吗?这里面可都是红门上三门里最有势力的大人物,进去之后不要乱说话。”
我说:“您放心,我当哑巴。”
苏雅妃说:“我妈说的没错,这里的人我们谁都得罪不起。你千万不要得罪这里的任何一个人,知道吗?我们来这里拜年,也就是混个脸熟,礼送完了,我们就走。”
我说:“不管饭吗?吃完饭再走也行。”
萍姐呵呵一笑说:“想在这里吃饭,也得够资格才行。要不是我的好闺蜜引荐,这个门都进不去。走吧,今天就带你进去开开眼,让你知道一下什么叫天高地厚。”
第7章 青皮小鬼阴阳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