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黑白无常?”
“黑白无常!你们认识黑白无常?”
米台木似乎很害怕:
“不是说活人见到他们都必死无疑吗?我那时候也是千托万求才拿了火签令回到阳世的,你们居然跟他们好上了?”
“咦?我没跟你说吗?我们两个是鬼差事务所阳间特派人员,拥有与黑白无常相当的权力,你要是敢造次的话,我一刀就能让你魂飞魄散。”
胡子越再度说出这串早已背熟的谎话,米台木同样完全相信了。为什么鬼都那么好骗?
“什么!你们、两位大爷原来也是鬼差!真是抱歉,小的有眼不视泰山,居然如此失礼!”
“对对对,就是这个态度。你说,如果我们帮你的话,有什么好处可以拿?”
“小、小的身无分文,没有什么好处能给二位,可是……”
“胡子越,你别闹他了,人家没钱。”
“开个玩笑呗!”
不过好处要跟黑白无常讨。胡子越悄声对我说。
太好了,这家伙还没有黑心到连穷人的钱都要坑的地步,有救。
总而言之,我们的作战方案转变成了叫黑白无常假装黑道,带我们去黑市找回米台木大哥的金项链。
“可是我要怎么找到黑白无常?他们从来没有给我联络方法啊?”
“我有。”
胡子越说着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储存了黑白无常两个人的手机号码。
什么时候存的!还有这可以打得通吗!什么时候手机不只能跨国界还能跨阴阳了!
隔天从校门口出来,没看见米台木,胡子越说他已经先到黑市去了,现在要打电话给黑无常。
“喂?严望?对,你有空吗?”
还“严望”咧,叫得那么亲切干嘛!
“能不能过来一趟,最好开车。对,现在。好。”
胡子越简洁地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我那时还想着不晓得他们过来要多久时间,结果十分钟后,就听见了女同学的尖叫声。
不,会,吧。
我回头一看,刚好看见黑白无常从一辆黑色轿车上走下来,黑无常戴着墨镜,嘴上叼了一根菸,白无常一手提着公事包,另一手拿着一把木制折扇轻轻扇着。
“啊啊啊啊!”
这已经是第二次他们明目张胆地出现在校门口,而且这次还开车!
“小白,我们来接你了。”
黑无常把墨镜稍微往下拉,露出一半的眼睛,他扯开嘴角给了我一个闪瞎人不偿命的微笑,这一笑把在场所有雌性生物迷得神魂颠倒,我翻了个白眼,心中数万头草泥马奔腾。
黑白无常把菸掐熄,朝我的方向走来,女生们很自动地让出一条路,而我跟胡子越就这么傻楞楞地站在路的尽头。
“你们怎么会说来就来!鬼差不是很忙的吗!”
“这叫忙里偷闲,咱刚好就在附近买冰淇淋吃。”
黑无常笑笑,我已经懒得吐槽鬼差怎么会去买冰淇淋,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最后众目睽睽之下,我被黑无常拖上了车。
“丢脸死了,干嘛抓着我的手啦!”
“我看你腿短拉你一把不行吗?”
你这个白目!
四人上了车,黑无常关上车门,问:“说吧,你们有什么事?”
“你们知道古董街吗?”
胡子越反问。
“古董街?你是说那条黑市?”
“你知道?”
“岂止知道,咱可是常客!在那里经常可以听见许多有趣的事情,我跟那些老板关系都不错。”
黑无常边说边拿下墨镜,细心地用眼镜布擦拭。
“你们还真的想朝黑道发展啊!”
“那是大哥的兴趣。”
驾驶座上的白无常答,他似乎很受不了被人当成黑道,可是依然百般顺从自家大哥。
“你们想去那儿买什么?”
“啊,我们不是去买东西的。”
我把米台木的事情跟他们说了,黑无常胸有成竹地表示:
“那你们找对人了,我跟那个专门买卖金饰的小子很熟,等会直接去问他便是。”
车子一路越开越偏僻,周围的建筑从高楼大厦变成了红砖砌的矮房,树也变多了。胡子越摇下车窗,把一边耳机塞入耳朵开始听音乐。
大约三十分钟车程,我们来到了一个看似眷村的地方。
村子里看似没什么人烟,一行人穿过低矮的房屋来到了一条隐密的小巷子里。
外面看起来是普通的巷子,谁能想到里面居然是贩卖走私古董的黑市?
米台木站在巷子口,一看见黑白无常来了便肃然起敬。
“他就是你说的粄条?”
黑无常指着米台木问我。
“粄条?他叫做米台木啦,这两个是不一样的东西喔。”
“是吗?我比较喜欢粄条。”
“明明是米苔目比较好吃!”
“粄条一票。”
胡子越插嘴。
“米苔目才是王道!”
“大哥,我们不是来讨论小吃的,请快点进去吧。”
白无常照旧在一旁淡定地吐槽。
古董街是一条夹在两栋大楼中间的窄巷,除了摊位之外还堆满了纸箱和垃圾,看似流浪汉的住所。一进入古董街,我跟胡子越便装作黑道小跟班的样子,默默地跟在黑白无常后头,米台木畏畏缩缩地走在最后,生怕打扰了“大爷”。
“胡子越,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我爷爷以前常来,这也是他给我的。”
胡子越说着指指他脖子上挂的东西。那是一条红线绑着的石头,上面刻满了符文,从我认识他的那天起他就一直戴着,从不拿下来。我好几次问他那是什么,他都不回答我。
反正他又在故弄玄虚了吧?我只好这样说服自己。
可能是现在时间尚早,只有零星的人走在街上。
收购金饰的小伙子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染一头金发,脖子上和手上都戴着尺寸大得异常的首饰。
“严老板,欢迎光临!您今天的气色真好呢!”
小伙子一看见黑白无常,立刻收起滑到一半的手机,换上谄媚的商业性笑容。
“客套话就免了,咱今天不是来花钱的。”
黑无常把手一挥,小伙子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但马上他又恢复了刚才的表情:
“老板今天需要什么服务?”
“我来找一条项链……喂,你大哥叫什么名字?”
黑无常说到一半,小声问了身旁的米台木。
“报告大人,他叫做朱费。”
米台木恭敬地回答。
“猪肺?”
黑无常很大声地重复了一次,引来路人甲乙丙丁的注目礼。
“老板,我们这儿没卖猪肺,您可以去附近的菜市场找比较妥当。”
“梁先生,大哥的意思是,他要找一条上面刻着朱、朱费的金……咳,金项链。”
白无常连忙解释,讲到一半他的脸部就呈现不自然的扭曲,但仍强忍着笑意把话说完。
“金项链上刻猪肺?这品味有点儿怪啊!”
小伙子无心的一句话,让在场除米台木之外的四人都快憋到内伤。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那人姓朱名费,我就要找那条上面刻他名字的项链!”
“啊!我了解了,对不起,我立刻帮您看看。”
小伙子恍然大悟,从柜台下拿了一本厚厚的簿子出来。
“说实话我没有收到这种链子的印象,如果名字那么特别,我应该会记得……”
他边翻着簿子边说,但整本都给翻遍了就是找不到。
“怪了,难道没有在这里?”
“我们没有项链被偷的确切时间,说不定在几十年前就被人拿走了,谁知道呢。”
胡子越嘟囔着,的确因为时间的范围太长,要找到更是难上加难。
“不然,您可以问问前面有个老伯,他干这行三十多年了,肯定比我更了解。”
小伙子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
我们走过去时那老头正拿着放大镜在看报纸,他看见我们来了,便放下报纸把眼镜戴上。
黑无常深吸一口气,确定不会笑场之后才问:
“请问一下,这儿有没有收过一条上面刻朱费二字的项链?”
“朱费?好像有点耳熟──我找找。”
老头一听,便拿出相机找了半天,秀出一张照片:“是这条吗?”
那是一粗重的金项链,刻着“朱费”两个字。
“对!就是这条!龙的形状,上面有大哥的名字!”
米台木激动地吼着,黑无常点头:
“正是。”
“不瞒各位,这条项链很早以前就被人买走了,因为很有特色所以一直记得。”
“什么!被谁买走的!”
老头眼睛转了几圈,把声音压低道:
“那位客人很古怪,分不清是男是女,一来就指定要那条项链。”
“是你们帮派的人吗?”
我问米台木。
“应该不是,我们帮派里都是铁铮铮的纯爷们,哪来什么不男不女的人。”
米台木立刻否认,我想想也对,这么说来还有外人知道这条项链。
“会是哪个跟你大哥有仇的人吗?”
“不知道……”
米台木叹了口气。
“啊,对了,那位客人是个瞎子。”
老头补充:
“两只眼睛都是白色的,看着很吓人。”
“大哥,那瞎子该不会……”
白无常看着身旁的人,没有再说下去。
第十三章 一炼落江湖(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