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阳似乎也察觉到华刚被自己所述的故事分神,脸上的苦楚之色逐渐好转,顿感释然,细想自己这个故事讲得越惊奇,定能让华刚身上的伤痛不再恶劣,由而好转,虽无什么神效,但足以令他忘其伤痛,安然休息,稍作停顿后又续道:“关爷爷是刘爷爷身边的得力助手,又是同生共死的结义兄弟,更是帮助刘爷爷的肱股之丞,他所受之伤不能延误,否则会有性命之危,不由着急,四下寻医觅方,为关爷爷化解这场迫在眉睫的危急,所请的大夫都叹为观止,束手无策,有人劝关爷爷趁毒还未侵蚀要害,将整条胳膊斩断,保住性命,关爷爷却说,少了一条胳膊我关羽怎么为汉室江山建功立业,不如一死了之来得痛快,也算是尽忠报国,不会累了一世英名,只有战死的关羽,没有残废的关羽,我死了,敌友敬之,我废了,无疑大汉威名遭损,我大哥也就真正少了一条得力臂膀。许多人都为关爷爷的气魄胸襟所折服,钦佩,不敢再胡言乱语,刘爷爷、张爷爷同是他的异姓兄弟,更是心急如焚,焦头烂额,不忍见关爷爷就此丧命,先他们而去,却又找不到解救凉风,只得夙夜忧叹,因为愧怼。后来此事传开了,遍达魏国、吴国,令当世英雄豪杰,即使是死敌对手也肃然起敬,一位身处魏境的华佗也慕名拜会,此人医术超凡,济世救人,闻名天下,前来一看关爷爷的箭创,疑难地说,耽误甚久,毒已伤及骨头,若是寻常解毒之法,只怕适得其反,非但断臂不可,而且还性命不保,关爷爷一席话令这位仁德心慈的神医也为之恻隐动容,问他能否忍耐非比常人能忍受的痛苦?这箭毒自然迎刃而解。关爷爷笑置之,反说一生之苦莫过于不能兴福汉室,完成大业,成为世人唾骂的千古罪人,死则容易,活更难,自己死则死尔,只得饮恨辞世,不能效忠,华佗神医为之感到,决定为他刮毒疗伤,这关爷爷对于皮肉之伤,切肤之痛当作家常便饭,任由华佗为其割开伤口,并叫人与他对弈,真是浑然不觉华佗如何对待自己那条受伤的手臂。华佗先是取出箭头,并在手臂的骨头上一寸一寸地刮尽余毒,这种常人见了都胆战心惊,为之泠然的痛苦在关爷爷面前都不闻不问,就连与他对面下棋之人见了也觉得伤在关爷爷之身,却每丝痛楚就像自己亲身感受一样,不由分心走神,心绪不宁,大为关爷爷担忧,关爷爷却生气地教训说:专心一事不可分心二用,否则功亏一篑,一事无成。那人也不敢抗命,见关爷爷一脸大汗淋漓,连衣襟都被强忍的汗水侵湿了,却还在认真博弈,不闻手上的伤势如何,反而提醒,以警示大家专心一致,精忠效国。后来关爷爷的毒尽,伤也及时得以痊愈,及时挽救性命,成为后世无不敬仰,奉若神明的忠烈之神。”讲完后,连声哀叹,足见曹阳也为关羽当年一颗兴复汉室,专心致志的慷慨气势所折服,这才凝神景观华刚此时的神情,见他双眼直溜溜地盯着自己眨也不眨一眼,甚为羞涩,不敢与他正面对视,好心问道:“我讲得不好,你好点了么?”
华刚微微点头,知她是位敛衽严苛的千金小姐,素来避讳男女之间情感,自然不会再生移情别恋,自己一厢情愿也是无用,不过关怀之色甚是亲切,已然满足,虽说这个故事也听闻过不止数次,但从曹阳口中讲出来,简直令自己意犹未尽,不又好奇地问道:“我身上的上如果能有那位医术高明的华佗在就好了?”曹阳吃吃一笑,问道:“华佗人距现在足有上千年之久,他又不是大罗金仙,就算真有这样济世救人的神仙,也断然不会知道你身上的伤势我一手所致,决计不会体谅你我,对你大施仁心普渡,还会气愤地说一句存心拿人开涮不成,哪有伤人还求人医治的道理?”
华刚也被她妙趣横生的话逗乐了,反道:“我可以求他啊,何况我的伤正好证明他医术高明,仁慈善良,我痊愈了也不会令你担忧着急了。”曹阳似乎大有愧色,难为情地样子真叫华刚看着过意难安,只听她说道:“想起来那时的神医还是你的先祖,跟你一个姓氏,倒是我真如那个关爷爷的死对头”说道后面,声音轻不可闻,定是不便言穿,一阵黯然,华刚心里说不出的甜意,甚至无地自容,她一心一意地期盼自己能好起来,不待半丝虚假,暗骂自己不够光明磊落,竟以讹诈的欺罔蒙骗一个心地至善纯真的少年,纵然令她楚怜自己的可怜,得之何幸?但骑虎之势,箭在弦上,这里下去真是虎口獠牙,人心歹毒,与其能这样一辈子哄骗她开心也决计不忍见到她被虚假的面具相骗,只好暂且令其委屈,待自己伤愈再将一切真相和盘托出,并带她离开,脱离陷困。
华刚只愿见她开开心心,不肯让她受半点委屈,又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姑娘何苦妄自菲薄,我伤得神志不清,姑娘你难道已经有上千岁了,岂不是天女下凡。”曹阳被他疑窦,不再愁苦着脸,见他不再为伤痛所折磨,倒是尽将注意转移到自己身上,与自己畅谈,笑靥如花地道:“其实人都是发傻时最天真,也是最快乐的,反而经受了许多挫折之后,变得容易被影响。”华刚深有感触,却不往愁云惨淡的哀思上去想反而开朗地自嘲道:“多谢姑娘你给我讲了这么令人发醒的故事,我定要像关爷爷一样,死都不怕,区区小伤就把我这么得死去活来,忒没骨气了不过出于回报,我也讲个故事,以作礼尚往来。”
曹阳闻他竟要投桃报李,先是难以置信,心中疑虑他定是要讲关于他自己的经历与离奇遭遇,顿有了几分好奇,双手拊掌高兴地道:“好啊!当年你被先是视为顽劣不化的弃徒,将你赶出门墙,我道你天性好玩,不务正业,没想到也有这么感触,正好洗耳恭听。”
华刚被她戳中痛处,先是很难为情,就算自己是名利为粪土,未料自己的卧薪尝胆尚未正名,引来心爱之人的争议与忌恨也是人之常情,不予理会争辩,哼哼笑道:“就算是我感慨良多吧,能得姑娘亲睐真是愧不敢当,曹姑娘既然给我讲关公刮骨疗伤,尉以大观,获益良多,我若不解人意,只怕天理难容。”先是说得诚恳,后半句又将他桀骜不驯的性子显露出来,曹阳似乎习以为常了,微微蹙眉,隐有不愠,却任由放流。
曹阳不喜油嘴滑舌,华刚哪敢自取其辱,不由寻思梳理头绪,开始道:“刚才曹姑娘已讲华佗神医仰慕关圣爷的胸怀气魄为其刮毒疗伤,其实姑娘可以知道魏蜀为争权夺位,扩展疆土,连年征战,这华佗原本乃是魏国境内一位志向远大、胸怀苍生的仁义之士,不愿见因战乱祸及的百姓遭受疾苦,他医病救人可堪称一绝,又与当时的‘医圣’张仲景不分轩轾,可他一生不愿为官,仇视权贵,凡有病之人都敬仰为‘神医’,不少人得以缓解病痛,因而痊愈,他为关圣爷刮骨疗毒的事迹名扬天下,已是万人叹服,称奇传颂,海内惊叹。”
“华佗却不知自己即将大祸临头,还是一如既往地游走四野,解救苍生,曹操当年‘挟天子以令诸侯’,权倾朝野,名虽汉臣,实乃汉贼,窃取汉室,一手遮天,枉以天下群琼为反贼乱党,权欲熏天,无奈他为人置喙,忌讳贤能,人之终老,伤神过度,整日又为东南凭借天险占地称王的孙权和汉室刘姓皇叔自居的刘备偏处西南,与他势分天下,群雄逐鹿中原,他忧心忡忡,用脑过甚,伤神成患,不幸头痛风愈来愈严重,也是请来不知多少天下医术高超的奇人异士为他减轻病痛,排忧解难,好心无旁骛地操劳国事,不被头疼所分神,无奈这些医者都很清楚,头乃人之首脑,关系重大,头风病易发现,却要彻底根治却是难上加难,只能暂时抑制,不敢以人的至观要害轻易下手,谁要谏言献计,斗胆尝试,无疑是在捋胡须,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人人自危,这些医者倒是心知肚明,隐讳不声张,也算是明哲保身的良策,可是积年累月,曹操的头疼愈发厉害,这些日夜相伴的医者也束手无策,最后也被治罪下狱,或者下落不明。”
“华佗自然被曹操得知,差人前去请来医治病痛之虞,华佗别无选择,被强行带入曹操府中,着手医病,曹操问明华佗,此病可能根治?华佗望闻问切,医术超群,自然深悉此病乃是日积月累,操劳用神过度,起初未及时根治,任由加剧,最终已成顽疾。华佗没有吸取当年扁鹊见蔡桓公的教训,却不没有将讳疾忌医之权势的警示之戒常聆耳畔,华佗却不引以为戒,公然指出曹操权倾朝野,忧心国事繁忙不能再拖延,曹操听了表面上和颜悦色,其实妒贤嫉能,心想此人不能被其所用,必将成为敌人,很是赏识,又问华佗彻底祛除的办法,华佗斗胆谏言,禀明自己的想法,欲要根除,寻病根,知医理,依因而循,却不知丞相敢不敢尝试他的医治方法,曹操喜出望外,看来华佗区别于那些庸医,倒也很是高兴,心悦诚服,不由虚心请教,望华佗指明,消除病患,一劳永逸。”
“华佗也清楚这位为人多疑的丞相是不会轻易相信自己的,于是借由告辞,曹操心想华佗为自己治病可能还未准备充足,就被手下强行抓来,大失礼仪,便答允了他,但生怕这个神医临阵脱逃,自己也最终在顽疾不治的折磨下难久于世,暗地派人去监视华佗的一举一动,唯恐无利自己,过了一月,曹操的病痛频发厉害,又加紧对东吴用兵,刻不容缓,又将华佗强行擒来,这一次仍是没能如愿,华佗借家中妻子临盆,且容料理家中大事,心无旁骛为曹操根治病痛,曹操一向是既是喜事爽快答应,拍去的探子回来禀报却说华佗蓄意拖延,妻子临盆是假,背地里想丞相死于非命,暴疾生亡,还私下研制了一套延年益寿、行径古怪的操术,这完全是要对丞相图谋不轨。曹操一想自己待他不薄,敬若上宾,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戏弄,他竟然欲加害自己的性命,肃穆大怒,将华佗一家捉拿,起初探子的话半信半疑,心想一介草民、平庸大夫,不敢与自己威加海内,天下无不变色的文成武德作对,隐匿不发,仍是一脸谦恭有礼地问华佗,如今自己的头风疼得已是不能忍受,彻夜难眠,可有良方?华佗这下深知无法推辞搪塞,唯有大胆进言,劝其开颅手术,方能根除,否则一再延误,危及性命。”
“曹操一听,勃然大怒,没料华佗果真对自己怀有不轨之心,欲以加害,头颅一开,自己焉有命在?华佗一再欺君罔上,戏耍当朝功勋建树的丞相,罪责衍重。将华佗一怒之下立即处死,曹操因赏识华佗,几次屈尊讨教,得不其好,引为奇耻大辱,将华佗一家满门抄斩,并将他平生所著的医学精要尽数焚毁,视为祸国殃民的不轨之心,大消心头之恨。哎!一生济世救人的华佗,最终救不了自己,落至如此凄惨的下场,真是令人扼腕叹息。”华刚讲到最后也不由怨声哀叹,为前人风范折服,发自真心,决不是矫揉造作。
第34章前世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