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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七章 干尸

  爷爷伸出手掌说,且慢!
  人都有年轻的时候,那时节谁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就算是你家小姐,也有一步踏错、终生难改的以往。
  自打那古墓中的事情以来,我苏家满门遇害,另外两家俞家、宋家无一幸存,钟家销声匿迹。
  我家两代人为阴病所扰,头疼时鬼公主的魂魄即上身,一上身就六亲不认、形同鬼魅。甚至招魂驱怨,荼毒人间。
  我唱了几十年的戏文赎罪,直到现在。种种惩罚,我们也受得不计其数了。现在想想,即便是我们不挖不盗,也会有别人去挖去盗,那种诱惑,没有哪个人能抵挡得住。
  与其如此,倒不如落入到阴阳术师手中,还能保证这些法器术书金银珠宝用在人间正道上。
  你们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李玥杨欣按捺住一身厉气,吼道,如果不是你,我们小姐岂会被众人围攻,又怎么会用此下策,寄宿在你家孩子身上。
  爷爷说,道理确实如此,但如果你此时杀了我们,对你家小姐的魂魄也不好,鬼魂之寄托,如果不是鬼自己离开,任何被动的离开,都会大损阴寿。
  爷爷声音充满了沧桑,继续说道,二来,我们也是想能够帮到你家小姐,让她早日投胎往生,也免受寄人体内之苦。为今之计,你们二位应合力助我家更生才是上策,这样既可以确保鬼公主魂有所寄,也能尽你们的主仆之谊。等更生阴病痊愈,你家鬼公主自然也有安身之所,到时岂不是两全其美。
  李玥杨欣听了这番话,才收了怨怒,平息下来。
  爷爷当天对李玥杨欣心中怨气进行了超度,泄去怨恨的两个女鬼,身形变成两道白烟。
  爷爷新做的锦囊之内,就是当年李家婉儿绣房模样。只是绣房旁边又有两间侧室,供李玥杨欣两人养足阴气。
  如果有任何状况,李玥杨欣都可以从锦囊中出来,保护武馆安全。
  第二天,我跟爷爷一起回到了南苏村。
  爷爷说此行一来老宅需要祭纸,二来看当地村民状况如何。
  把定位器调整到南苏村的指针上,我跟爷爷开门走进了那段通道。
  通道里有点黑,我猜那一定是把时间和空间浓缩之后的结果。
  出了通道,竟然就是我们在南苏村的老宅子里面。
  虽然离开南苏村这么久,转眼已有几年的时间,小房子里还是那么干净,一尘不染,不像是有什么人进来过。
  推门出去,只见苏家大宅远远地立着,神秘感包裹着鬼气。
  十三岁生日那年在这座阴宅里被鬼雾追袭,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一晃之下已经过去两年多快三年了。
  那时我身高还不到爷爷肩膀,现在我高过了爷爷半头。
  如果李二嘎、苏二小、苏铁蛋活着,现在应该也跟我一样,是半大小伙子了。
  如果李二嘎他表姐大美妞不是被村民给吃了,现在还活着,那应该又有好几批孩子被她打屁股针,并且喜欢上她的大辫子了。
  正胡思乱想之间,已到大宅门前。爷爷上前打开院门,进了院子。
  枯井还在,墙边的灵位有好多还钉在墙上。
  爷爷带我逐个把灵位拆下来,在墙边摆好,并一再嘱咐我,只要头疼,就说,只要是有不好的反应,咱就立即撤退。
  爷爷从随身携带的锦囊里拿出厚厚的纸钱,先在灵位前的香炉里上了香。
  接着推门进了第一间房。房间地板当中的那个坟丘丝毫没变。
  虽然外面是大白天,在房间里却还是觉得阴气森森。
  爷爷开始带我烧纸钱。这些纸钱的火苗在有点昏暗的房间里燃烧得很旺,一跳一跃,像是鬼的舞蹈。
  就这样一间房一间房地烧过去,爷爷偶尔把这些房间之前主人的事情讲给我听。
  只有一个房间没有坟,那是爷爷的房间。
  爷爷推开门,我们还没往里走,就先呆住了。
  门里面的床铺还在,地面上,躺着两具尸体。
  那两具尸体干干瘪瘪,皮肤就像是一瞬间被抽干了血液和水分,松松垮垮地罩在骨架上面。
  我吓坏了,爷爷却很镇定。
  看那两具尸体,不长,脸上堆满了褶子,像是小老头,但从脸上的长相,我还是认出来了,这是苏铁蛋和苏二小。
  他们俩诈尸还阳之后,最终还是又回到了这座阴宅里,但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爷爷没说话,只是直接在地上挖了两个坑,把那两具干尸放了进去。
  至此,我这两个小时候的死党才算入土为安了。
  折腾了一上午,我后脑勺没疼,膝盖却疼得不得了。因为爷爷和我跪了好久。
  村外土坡上,荒草堆中又有三座坟。爷爷告诉我,这是奶奶、我爹和我娘的坟。
  多年前爷爷牵着我手的画面浮现眼前。我揪着一颗心,忍着膝盖疼,跪了下去。
  族长死了。
  我们到他家时,门外已经围了好多人。
  李二嘎他娘也在,苏铁蛋的爹娘也都在。
  一见我爷爷来,村人都呼拉往两边散开。目光不断地在爷爷和我身上来回移动,最后还是聚焦在我身上了。
  我知道作为阴病患者,这些没啥大文化但想象力异常丰富的村民,肯定是把族长的死联系到了我身上。
  两年前村里闹疯魔病,就是因我而起的。我的阴病如果不犯,阴宅不会闹鬼,苏铁蛋、苏二小不一定会死,李二嘎也不一定会在游泳时出事儿。
  要不是我犯了阴病,苏二蛋不会咬人,铁蛋和二小不会诈尸,二蛋的爹妈也不会把大美妞的肉撕下来吃掉。
  有的人大概是没认出我,盯着我分析,这个高个子的小伙子是谁。
  族长家屋里有点暗。
  族长的媳妇和村里几个上年岁的人都站得远远的,脸色铁青,透着晦气。
  族长媳妇也有七十来岁了,是个和善的老太太。此时没有哭,而是而露恐怖,低低地跟其他人说着,声音里惊恐万状。
  今天一早,老头子起床就说头疼,眼睛看不清,下不了床。我做好了早饭,去叫他,他说让我先吃,不用管他,他躺躺就好。
  到了晌午,我又做好了午饭,给他端过来时,他就要不行了,说不出来话,只是指着我不吭气。不一会儿就断气了,再过一会儿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我朝族长的尸首望过去,一望之下,悚然心惊,族长被停放在木板搭成的案子上,身体干瘪。
  就像被放光了气的气球,他胳膊和腿上露在外面的皮肤甚至都长长地垂下来。
  脸上的皮肤本就松懈,此时更夸张,垂下来,盖住了耳朵。
  眼睛本来是睁着的,刚死之人,眼珠也应该是亮晶晶的,此时却彻底干瘪塌陷了进去。
  两边的眼角远远地垂着,看着很是诡异。
  族长媳妇见是我爷爷,心里的恐惧似乎是找到了释放的口径,哇地一声抑扬顿挫地哭起来,他爷呀,你回来啦,你看看我家老头子这是咋啦?咋地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突然走了呢?还、还、还是这样一个走法儿?
  爷爷观察了一会儿族长的尸身,他甚至把袖管往上提了提,一提之下,里面的皮肤就都垂了出来,像是化了的蜡烛,随时要流到地上。
  我站在爷爷身后,低低地说,爷,这跟苏二小他们的尸体好像是一样。
  爷爷点头,说,我注意到了。
  这就奇怪了。怎么会跟苏二小他们的尸体一样,他们应该是已经死了有两年了。
  爷爷问那几个村婆最近一些日子,村上还有谁家死过人。
  她们都摇头,说,自从上次爷爷带着我离开,到现在还算安宁,这两年时间也就死了两家的老人,但都算是寿终正寝,不是这样的死法。
  我明白,她们说的不是这样的死法,就是说不是这样一种全身干瘪的死法。
  为啥偏是我们回来的这天?为啥偏是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