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努力让他的样子更好看一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我伏在他赤裸的胸口,那里一直到小腹,是累累的精斑,那种鲜明的气味直冲进我鼻孔,留下了终生难忘的印象。
我顾不上那么多了,只是努力仔细地听着。怦。我不知道是自己太阳穴的脉搏在跳,还是真的是他的心跳。
眼泪顺着眼角流到我贴在邱亮胸口那一边的脸上,然后不断地落到邱亮的胸口。邱亮,你可不能死啊!
怦。我似乎又听到了一声心跳。我抑制住自己的哭声,抹了一把眼泪,挺直身体看着他。
他仍目光浑浊,大张着嘴,我忽然做了一决定,俯下身,捏住他英挺的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附到他唇上,吹了进去。再吸气,再吹进去。
他的嘴唇上还残留着一点温度,但已经开始变凉了。我绝望地一次次覆上去,希望自己仅有的那点可怜的救生常识能够真的派上用场。
反复多次之后,我又俯到他胸口,听他微弱的心跳。这一次,我可以确定了,那真的是邱亮的心在跳,一开始极其微弱,心跳之间的间隔很长,长到几乎把人的耐性都消磨掉了,后来心跳渐渐加速,也渐渐有力起来。内心涌起的狂喜,让我泪眼模糊。
就在我最后一次给他做人工呼吸的时候,邱亮忽然喉咙里咯咯做响,眼睛快速地眨起来,他醒了,看见我脸离他那么近,嘴刚刚离开他的嘴,这龟孙的第一个动作竟然是抬起一只手在自己嘴巴上有气无力地抹了一把,沙哑着嗓子虚弱地说,更生,你……干什么?你是不是……又变成鬼……鬼公主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我看见他又变回了邱亮,又说出了那种让人想笑属于邱亮特有的呆萌的话的时候,心里百感交集,站起身来,扑倒在自己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邱亮慌了,一双大眼睛真要瞪成熊猫眼,使劲扭头往我这个方向看,嘴里说,更生……更生……你……没事吧?
我哭得更凶了。所有的手足无措、焦虑恐惧都烟消云散之后,全然的放松让我只剩下了流眼泪这唯一的一种表达方式。
这时邱亮大概在收回目光的途中看见了自己赤身露体躺在床上,床边地上扔着他的衣服、我找到的绳子,场面凌乱不堪,想象空间无限大,他更加笃定是我把他强暴了,开始有气无力地埋怨我,苏更生,好啊你……你竟然利用武力……把我的第一次就、就这么给拿走了。你……老子饶不了你……我……。
说着竟然自己也哭了起来,那个有气没力一抽一搭伤心已极的劲头儿,真是气翻了我了,我转过头,愤愤地瞪着他,他被瞪得吓了一跳,慌忙住嘴不哭了,胸口还一起一伏的,无辜地看着我,两只手虚浮无力地盖在小弟弟上。
我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哈地朗声大笑起来。只把邱亮笑蒙了,笑傻了,笑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嘴里不爽地嘟囔着,你是不是疯了,龟孙。
我不理他,到卫生间,先看了看镜子,我的天哪,我那一双眼睛哭得跟桃似的,眼睛周围都揉得红红的,难怪我瞪邱亮,会吓得他连话都不敢说。
我自己飞快地洗了一把脸,拿洗脸盆接了一盆温水,拿了邱亮的毛巾回到卧室。
早上八点一刻,我开始用毛巾给邱亮擦身子,先是擦脸,之后是脖子,再之后是胸口、肚子、那里。
擦到胸口时,邱亮就开始吃吃地笑,呼吸还不平稳呢,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憋得脸蛋子苍白里总算是露出了一点红。
我气呼呼地说,你还好意思笑,我问你,你是几点跑去卫生间的?
邱亮忍住笑,这回改成用两只有气无力的手阻挡了,不让我给他擦,见我这么一问,说,什么……去卫生间啊。不懂你说……说什么。呵呵呵。
于是我把昨天晚上鬼压床,看见鬼上了他的床,早上起来他就不见了,一直腻歪在卫生间里,直到我打扰他的好事,他开始追我,等等一一说了一遍。
他吃惊地瞪着眼睛,连我给他擦拭那里的时候,都不再用手挡着了。说完之后,我瞪着他,说,所以啊,不是我拿走了你的第一次,是你自己一次又一次拿走了自己的第N次。更不是我强暴你,是你,你特么的差点强暴了我!
他脸红了,不说话。我把怎么绑他,把鬼从他身体里分出来,怎么杀鬼,都说了一遍,吓得他脸色又有点发白了。
我笑笑地逗他,说,这下你老人家也算是被鬼上过身的人了,经验值和战斗值暴增啊。上次我上了一次你的床,这次你追得我满屋跑,咱俩也算是扯平了。
邱亮嘿嘿傻笑。我又说,不过你这体格儿可真不是盖的,从我在卫生间看到你,一直到我把那鬼干掉,不知道你是几点从床上去卫生间的开始运动的,更不知道你一共打了多少炮,这弹药可真是充足啊。
我直起身,伸了伸酸疼的腰,总算是擦干净了,用毛巾最后抽打了一下他那里,他哎哟一声怪叫起来,只讪讪地不说话。
我又拿了内衣给他穿上,盖好被子。把一进二进都收拾了一下。
这时邱亮说,更生,我饿。等着哈,我去看看厨房里有啥吃的。说着就要往厨房走。
这时房门笃笃笃响起了敲门声。不禁让我头皮发麻,不会吧,这么快就又来一拨?能不能给人点喘息的时间,放我一条生路啊。
谁?我警觉地冲门外喊。
是我,更生,快开门。我听出来那是爷爷的声音,慌忙过去打开门,只见爷爷一脸疲惫地走进来,衣服有好几处都碎了,破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口子。
爷!你可回来了!我说,差一点眼泪又流下来。你遇上什么脏东西了?
爷爷说,唉别提了。我正在那包子铺前面交钱,那一口袋包子已经快交到我手上了。忽然一阵阴风,我就被卷到了巷子里,远处那包子摊前,包子滚落了一地,包子铺老板都给吓傻了。
我又赶紧去给爷爷打了一盆洗脸水,然后爷爷去床边看了邱亮,说,还是厉鬼上身啊,折腾得够厉害的。
我又简单说了一遍,把邱亮疯狂自虐的情节都省略了。爷爷吃惊不小,说,看来这次这钟山用的是分而化之、利用我不在家这段时间想把你俩一举拿下啊。
我点点头,说,好在有惊无险。爷爷给邱亮把了把脉,说脉象虚浮,阳气受损严重,不过这也是鬼上身最明显的表现。
爷爷让邱亮试着坐起来,看能不能下床走路,邱亮挣扎了好一会儿,都没坐起来,爷爷目色凝重地说,确实很严重,来吧,把这粒丹药服下去。
邱亮吃了药,爷爷又给我们做稀粥小菜,我喂邱亮吃了,他气色好多了,昏昏沉沉一会儿就睡着了。
我就又问爷爷,他到底遇到什么了。爷爷拿出一个锦囊,说,你看看,就在里面。
我打开锦囊朝里面一看,吓了我一大跳,这次锦囊口处,真的挤着两只大眼珠子,这眼珠黑眼珠少,眼白多,看着外面,说人不是人,说是畜牲不是畜牲,看一眼就透着那么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脸上毛发很多,头顶还长着两个犄角,大鼻孔对着锦囊口不住地喘着粗气。爷爷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牛头怪,战斗值很高。
而且每次战斗,这怪都满身怒气怨气,一幅要一招把对手置于死地的架势,很难对付。
爷爷接我电话时,正是跟牛头怪纠缠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那时节,小巷子里飞沙走石,被牛头怪的阴风搅得家家关门闭户,吓得不敢出来。
一直打了一个时辰,牛头怪才最终确定自己不是对手,想夺路逃掉,爷爷哪肯罢休,一路狂追,终于在天地河边才算把它给收了。
第一○六章 愤怒的公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