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年长的老妇人忽然看着我笑了,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那笑容过于灿烂了,而且不论是笑容还是那一口白牙,都跟她的年纪极不相称。
她就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一样,忽然看着我问一句道:你觉得我们是鬼吗?
我吓了一跳,头发立即炸了几炸,头皮跟着麻了几麻。心想,这老妇人真的是有些奇怪,怎么好像就看到了我心里似的,一定有哪里不正常。
我风府穴更有些发紧了,但我还是强装镇定地对她说,应该不是吧。
那妇人又笑说,你觉得我们有哪里不正常吗?
我忙回答说,没有啊。心里却机灵灵打了个冷战,一下子抽紧起来,这妇人看来一定是大有来头啊,否则怎么可能这么晚的天了,两个人还要跟一群陌生人在路边聊得热闹?
那妇人继续看着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大有来头?否则不会这么晚跟你们聊?她的脸在照向地面的手电筒的光线中显得异常昏暗,但从下方反射回来的光线衬托着她们的下巴和满是褶皱的脸,不禁让人觉得诡异。
那年长的妇人就像是要故意逗我一样,直接把电筒竖起照向自己的下巴,一道明亮的光柱,从她下巴尖一直爬到额头,向黑暗的空中射过去。
紧接着,她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又看着我咧开嘴笑了,说,真的吗?你真的觉得我很诡异吗?这样怎么样?
我再也忍受不了这个老太太这么无厘头的表演了,倏地向后跳开,嘴里叫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爷爷其实早就不再跟年轻的女人对话,而是看着我的脸色和我这边的动静。
一见我朝一边跳开,他立即把桃木拐杖对着两个老女人,邱亮也把桃木剑一下从怀里抽出来,摆在胸前。
两个老妇人此时变得沉默了,她们一边调整着自己的表情,一边尽量轻松地说,你们是不是误会了,我们真的是你们的戏迷啊。
我明白,大概以粉丝的身份接近我们是最容易的一种方式了,她们俩此时就是用的这种伎俩,如果我们继续放松警惕,最后或许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看到那老女人眉毛一挑,糟糕,好像我的想法又被她听去了!
这时我忽然想起之前邱亮从异经里看到的那则故事,故事中说的是两个英俊的年轻男子在山中迷了路,见天色已晚,下山回家是肯定来不及了,这深山老林的,野兽众多,也不是个办法,所以就想到要是能找到守林人的木屋住上一晚就好了。
正发愁,没想到天遂人愿,真的就见前面有一座木屋,木屋里面闪烁着温暖诱人的光芒。两个年轻人一商量,反正我们是两个人,又都身强力壮,量这守林人也不敢怎样,于是上前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老妇人,两个年轻人说明来意后,老妇人说,借宿一晚可以,只是小屋有些艰苦,不知道他们两个将就得了不。两个年轻人说,不怕的,反正只是一晚就好,天亮他们就下山。
进得屋来,老妇人去给两人做稀饭,并做了两样小菜,样子很是可口。两个年轻人也是饿得头晕眼花了,三下五除二就把饭菜扫了个精光。
这时才抬头细打量那老妇人,只见她头上别着一把缺齿的梳子,头发散乱,白发如银,用一根破旧的绳子绑着。
其中一个年轻人心想,这老女人怎么生得这样一幅模样,就好像个妖怪一样。
老妇人冷笑着,露出一口黄牙,问那个年轻人,说,你一定在想,这个老婆子打扮诡异,简直像个老妖怪吧?
年轻人吓了一跳,一边摇头,一边在心里盘算,啊?她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不会真的是妖怪吧?半夜她会吃人?
老妇人又冷笑了,她说,你在想我是不是会在半夜吃掉你?
那年轻人吓得脸色苍白,他的同伴却不知所以,说,老奶奶,您别开玩笑了。
这个年轻人说,我累了,老人家,我们是不是可以休息了。一边在心里盘算,那老妇人刚才煮粥的锅那么大,不会就是为半夜煮我们吃掉做准备的吧?
老人立即哈哈大笑说,你现在是在想我半夜会用那口大锅煮熟你们吃掉是吗?
年轻人心想这下完了,看来真的是遇见鬼了,还是会读心术的鬼。但嘴里表现得还异常冷静,说,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只是觉得走了一天了,也累了,想要跟我的同伴儿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老妇人却又立即把他心里想的话说了一遍,这下年轻人的伙伴也听出来有问题了,两个不约而同站起来就要逃走,但为时已晚。
他们刚刚只是冲出小木屋的门,就被老妇人,一人一拐杖,当头劈下,成了老妇人接下来好几天的大餐。异经中的这一段,最让人惊悚的,还是所留下来的想象空间。
我和邱亮为那个画面,恐怖了好久。就是深山老林里,一个老太太,对着两具赤裸的年轻肉体,口水流得老长,然后大嚼特嚼。
我们眼前的这两个老妇人也一定是来者不善,怎么觉得她们也像是看透了我们的心思似的呢?
对面的老妇人点点头,说,孩子,没错,你想对了,我们就是能读懂你的心思。
说着,两个人在原地扭动起来,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她们的身体从皱巴巴佝偻腰,到一点点舒展伸开,身高也在急剧之间变化,足足有两米四五的样子,披头散发,脸特别长,长了很多的赘肉,体格魁梧健硕。表情就更别提有多沉稳了。
小谢老师和她的两个伙伴眼睁睁看着两个老太婆模样的人,忽然硬生生变得人高马大,而且是那种健壮的体型,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这些能当着他们的面发生。
爷爷此时已经进入全线的战备状态,邱亮也桃木剑在手,对着两个老妇人。两个老太太对望了一眼,叹息说道,看来不大战一场,是解决不了眼下的问题了。
爷爷立即回头对小谢老师喊道,你们三个快走!往华宁府方向,别回头!快!
小谢老师拉着两个惊呆了的同学,沿着下山路没命地跑了下去。剩下爷爷、邱亮和我,一起面对这两个老妇人。
哪里跑!其中一个老妇人大步一迈就要从我们头上穿过去,手里的拐杖也一瞬间变得老长,她的胳膊上就像是有伸缩装置,一下子朝前方的黑夜里小谢老师她们奔逃的方向探出去。
爷爷朝旁边一闪身,手里的拐杖一挥,咔嚓一声就打在老妇人的腿上,直打得她摇摇晃晃、腿上与桃木杖接触的地方唰地一股轻烟腾到空中。
焦糊的气味刺鼻扑来。爷爷怒喝一声,说,快闭气,千万别闻!我和邱亮朝旁边一跳,逃开了那团烟雾的包围,身后另外一个老太太两手弹簧一样朝前一伸,就朝我和邱亮的脖子抓来。
邱亮眼尖,喊,小心,更生!自己跳到了一边,手里的桃木剑朝那条弹簧胳膊一挥,砍了下去。
我却站在原地纹丝未动,只把手中的金钱剑一翻,向上一扬。老太婆抻得老长的爪子伸过来,刚好握到了金钱剑上,嗞啦一声,又是一阵皮肉烧焦的声音,在漆黑的夜色闪出一阵亮光。
我左手擎住如意,这件上古法器通体发出柔和的褐色光芒,把方圆几十米的范围内都照得像是白天。
我猛地向下一挥,啪地一击,如意打在老太婆的右手上,发出一阵利刃切割到骨头上的声音,而此时,邱亮的桃木剑也不偏不倚剁到她的左手臂。
啊地一声尖叫过后,那老太婆高大的身体抖了几抖向后闪开,两只利爪先后啪嗒一声掉到地上,在地上扭了几扭,手指抓了几抓不动了。
这老太婆现在的样子更加可怕了,两条胳膊虽然还是像弹簧一样伸缩变化,但是前臂末端只剩下两截光秃秃的骨头橛子,切开的伤口上不断有灰黑色的血液流下来。
我觉得呼吸都困难,后脑勺早就开始的刺痛,让我全身像是沉浸在彻骨寒冷的冰水里。
第八十九章 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