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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蛇来鸟

  到了悬崖边上,钟山说,这里应该离那女鬼的巢穴不远了吧?
  爷爷点头,因为他清楚记得上次逃出来的时候,虽然险象环生,却比到达那女鬼地宫所花费的时间要少很多。
  钟山于是说,就在这崖边,要做一个祭礼。爷爷说,这种祭礼大概只有钟山这种驱鬼世家子弟还知道,在江湖上早就失传了。
  祭礼的名字叫做傩戏,是神秘而古老的原始风俗。早在春秋时期,就有把面具类的驱鬼图案做成玉,佩带在身上的传闻,还有传说度朔山大桃树上的神荼、郁垒二位神仙使用此法捉住恶鬼之后,专门饲喂猛虎为食,后世的皇帝们则依照此办法用桃木刻成人型,放到门边上用来辟邪驱鬼。
  旧时过除夕,有记载说:禁中呈大傩仪,并用皇城亲事官。诸班直戴假面,绣画色衣,执金枪龙旗。教坊使孟景初身晶魁伟,贯全副金镀铜甲,装将军;用镇殿将军二人,亦介胄装门神;教坊南河炭丑恶魁肥,装判官;又装钟馗、小妹、土地、灶神之类,共千余人。自禁中驱祟,出南薰门外转龙弯,谓之埋祟而罢。
  傩戏这件事,让爷爷对钟山的认知又全面了一些,当然,是敬佩更多一些。
  钟山从随身的包裹里拿出四个桃木面具一样的东西,分给宋天衍、俞广啸和爷爷。又分发了一些小型号的相对粗糙的面具给其他人。
  吩咐大家都戴到脸上,并跟在他的后面,要求做一样的动作,他站在最前面,口中呜咽发出奇怪的声音,每前进一步,敲击一下手中比手掌大一轮的鼓,并随手扬起一些生石灰一类的东西。
  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气味,而钟山那古怪的大幅度的动作,也让后面的人大吃了一番苦头,人们有的咳嗽,有的打喷嚏,在面具下面鼻涕眼泪地流了一脸,惨不忍睹。
  人都有从众心理,经常会有人说,我看大家都那么干了,我也就跟着干了。殊不知,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仪式,都做了,到最后连怎么断送掉身家性命都不知道。
  很多读者君大概看到这个地方,都一头雾水了,说,这段话有几个意思。且跟我慢慢看下去,就明白了。
  钟山回头看着大家,发现所有人都跟着他做那些夸张的动作,他自己很得意,也表示很满意。折腾了一时三刻,终于傩戏的仪式算是结束了。
  俞广啸响亮地打个大喷嚏,使劲揉了揉红红的大鼻子头儿,有些莫名其妙,说,就这样比比划划地,能把鬼赶跑吗?
  钟山说,大哥,这就是老祖宗留下的一个规矩,有它不一定管用,没它就觉得心里没底,是吧?来来来,还有这些东西大伙都戴上。说着从自己所带的锦囊里拿出一堆物件。
  给宋玉、李斯每人分发了一把短小的桃木剑。
  爷爷说,桃木五行属金,有威慑与肃杀之机,而刀剑类杀伤性武器,具有杀威制裁之力,所以把桃木做成刀剑类外形具有辟邪、驱邪、远邪的作用。
  给那几个脚夫几段枯柳枝,原因是柳树偏阴性,鬼能够感觉到,由于柳枝是观世音菩萨手里的法器,所以具有一定的辟邪、驱鬼的作用。
  钟山给宋天衍、俞广啸和爷爷各一只玉貔貅,这东西属于怪兽类,由虎口、鹿角、兔子眼睛、水族鳞片、羽类翅膀、蛇身、鹰爪组成,代表宇宙正气,能驱避阴邪。
  又叮嘱待会儿进了洞子,一定要把罗盘拿好,随时查看鬼的动向。
  邱亮好奇地问,为什么罗盘会这么厉害,能发现鬼的动向?
  爷爷说,这是因为罗盘有规范力、统御力,本来是风水学用于衡量屋宇的,这个小小的东西上面刻有天干、地支、二十八星宿、八卦等等,都有肃杀与威慑的作用,所以能辟邪、远害、驱魔、驱鬼。
  邱亮听懂了,眼睛亮亮的。
  爷爷笑笑说,别急,这些物件我早就为你们俩准备好了。将来啊,送你们俩一人一个。
  当下钟山分发避鬼器物完毕,让脚夫们在崖上等着接应,他和爷爷四兄弟及各自找的帮手进洞,宋天衍那边是宋玉和李斯,爷爷这边是姜小义。
  绳梯的一头系在悬崖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另一头缓缓沿崖边垂下。洞子隐藏在瀑布后面,绳梯要稍稍偏离一些,以便人从上面下来,可以从瀑布侧边钻进洞内。
  这是一个标准的水帘洞,但跟孙悟空的世外桃源生活比起来,这个洞子的环境就太差了,哪有什么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能想到的只是虫子、虫子、虫子!
  爷爷想想就觉得胆寒,俞广啸似乎看出来了,悄悄说,鸣贤,事已至此你就别纠结了,走一步看一步,我们四个人合作历来没失败过,这次肯定也不会例外。
  爷爷说是,但愿如此。我倒不是怕那女鬼强大,只是觉得她跟我们无冤无仇,我们平白无故地抢她多年的心血,恐怕会有后患。
  俞广啸说,东西是她的没错,但怎么就知道是她自己经营来的,怎么就知道不是她活着的时候坑蒙拐骗来的,怎么就知道……。
  爷爷笑了,说,大哥,你就别逗我开心了。
  这时绳梯搭好,钟山率人先行爬下,等到洞口,摇荡几下,正好跳进洞子里,他从洞里探出身,朝上比划了一个手势,意思是没事。
  宋天衍、俞广啸、爷爷他们依次下绳梯,到瀑布旁边打住,向右边探脚,伸手给钟山拉住,一把拉进洞里。
  洞内一片漆黑,钟山拿出火石,打了几下火折子,把事先准备好的火把点着,在队伍的前面、中间、后面,各安排一个人拿着,立时洞子里亮了。
  爷爷这次也准备了很多东西,他从锦囊里拿出一个小马灯,松油的,用火折子点亮,放到石壁旁边。
  俞文啸说,鸣贤,你还别说,你和钟山还真是想得都周全,连回来的道都照亮了。
  爷爷说,是啊,上次我们一路摸黑前进,后面有虫群紧追不舍,差点出不来,这次必须得做好万全准备。于是,每隔一段路,放一盏小灯,整个石洞一下子被光明点亮了。
  一行人尽管悄悄前进,一语不发,但还是脚步杂沓,一阵阵的脚步声在洞内此起彼伏。
  钟山带人走在前头,走得很是谨慎,他不时停下来,听洞子里的动静。跟上次在此洞中一样,爷爷还是能感觉到丝丝的凉意,火把的火苗一跳一荡的,烧得很旺,说明这洞里不缺氧气。
  走了一段路,钟山忽然停了下来,伸手示意众人停步。
  宋天衍问,怎么了?
  钟山示意他不要出声,低声说,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寻常的声音。
  爷爷心里一惊,不会是皮蠹吧?
  皮蠹?宋天衍一时之间没听懂。
  爷爷说,就是上次我们在这里时遇见的成群的虫子。
  宋天衍有点怕了,说,真有虫子的话就糟了,我们现在这样十来个人一起前进,根本没有地方躲啊。
  钟山又屏息听了片刻,说,过来了,肯定不是虫子!
  他慌忙打开罗盘的盖子,只见指针乱晃,速度越来越快,但总是在巳蛇的位置打转。
  他瞬间就明白了,说,是蛇!
  他话音刚落,他后边的人们就闻到一股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钟山抬手打出一个护盾,并朝爷爷的方向喊,快,快,护盾!打出护盾!
  爷爷、俞广啸、宋天衍几乎是同时抬手,三道护盾排在钟山打出的护盾后头,依次横亘在了众人身前。
  钟山又低头看了一眼罗盘,不禁大惊失色,另外一个指针指向篆体的“妖”字,他回过头,朝着大家喊,快,快散开一些!这不是普通的蛇!
  姜小义和俞广啸在队伍末尾,他们转身开始往回走。
  钟山回身催促宋玉快点,而宋玉一个大转身,就撞了身后的李斯身上。
  蛇更近了,这一行人,有点手足无措、乱作一团。
  果然,透过四层气盾,钟山看见了那妖物,一条一人多粗的大蟒蛇,几乎塞满了整个山洞,直朝他们扑来!